“你是何人?此番又意欲何为?”
男人冰冷戒备的声线在偌大的洞府里响起。金色竖瞳自她全身巡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她后脖颈处。
宁栀意怔愣地看着被推开的自己的手,抬眸,悬挂在眼睫上的泪珠从她面上划过不过一瞬就蒸发在空气中。
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很冷很冷,冷到连男人投射过来的视线都足够让她遍体生寒。
“你说什么?”
她听见自己略带哽咽的声音,眼泪无征兆的大颗大颗的落下。
记忆中男人的身影与此时的他重合,他的眉眼,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气味明明如此靠近却又如此陌生。
“你说你不认识我了?”
相伴十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不自觉又滚下泪来。
眼前这女修的眼泪不似作假,雾蒙蒙的杏眼里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浓烈,凝滞,几乎要将他淹没。
人类竟然也有如此强烈的情感吗?
还是说这女修实在是演技了得,竟能将他也诓骗过去,他瞳孔微缩,又想起那个古怪的不知什么劳什子能限制他的契约,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待弄清她的真实目的后,必将除之而后快。
他冷淡的眸子透着金属的质地,睨着宁栀意苍白的脸颊手中幻化出幽蓝色的火焰。
“我警告你别想着动什么歪脑筋,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他拂袖而去,徒留宁栀意一个人在原地。
蹲在洞口的喵呜兽正伸长耳朵偷听洞府内的情况,只闻主人的声音里竟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主人竟然把那女子给打哭了!这可不得了了!主人把一个凡人女子打哭了!!!
这简直是即翼山上第一大奇闻啊!
一瞬间,即翼山上,上至天上飞的下至地上跑的都知道这喵呜兽的小主人不仅掳了一位女子回来,还将其弄哭了,场面那是相当的激烈啊。他本就行踪不定,如今这般行径更是诡谲多端,叫人琢磨不透。
“你家主人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竟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别说你了,我刚才也隐隐约约有听见了。”
“我听说他们龙族本就生性风流,贪色恋花。发生这种情况也不相悖。”
众鸟兽围着它一顿叽叽喳喳。
“乖乖,我看你家小主人怕不是被那女子给蛊惑了。”
一时间山上的鸟兽全都抬头去看那枝上的丹雀。
“怎么说?”
“根据我多年观察山下那些凡人的经验,男女之间无非两种关系。”
原本在那树上梳理自己羽毛的丹雀轻摆着一片羽毛瞬间落入它爪中。
它姿态优美,足尖着地,在众兽饥渴求知的目光中老神在在开始讲解。
“第一种,”它轻抬凤爪在地面划过两条平行线,又分别在一条线的首端和另一条线的尾端画上两个相对的箭头。
“这种叫做两情相悦,俗称郎有情妾有意,你想过来,我也想过去就这一碰咱俩就凑成了一对有情人。”
“那另外一种呢?”
“另一种,”
它把其中一条线的箭头擦去,变成和另一条线同样的方位方向。
“这种呢叫你想过来,我却想朝着另一个方向,你追我赶。一头追着另一头跑,此消彼长,叫做单相思。”
“那要是两方都无意呢?”
“那就是两条不相干的线永远都不会碰到的。”
众兽很是受教的点了点头。
“照你说的这个情况,你家小主人怕是已经……”
丹雀顿了顿又道。
“唉!陷入爱河了!”语气里尽是惋惜之意。
陷入爱河了!陷入爱河!陷入爱河!爱河了!
一刹那,这几个大字如同大字报一样在喵呜兽脑门上循环播放着。
“小宏图,说不定不要多久你的小小主人就出来了。到时候你的任务可就更重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从辅佐大臣变为育儿奶娘它差点两眼一闭就要晕过去。
“哎!你别晕啊!”
“你没事吧!”
众鸟兽蜂拥而上,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宏图捂着自己的胸口仰躺在地上,浑身的毛发随着胸口起伏不定,好不容易盼着主人回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痛定思痛之下,它做出了一个决定。
*
“如果不是为着我的病,我爹爹也不会被那妖怪蛊惑,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魂灯内湖边涟漪倒映着夏盈盈哀伤的小脸。她局促的绞着手帕,瞳孔里尽是痛楚。
“仙人,求求你了带我出去吧,我想爹爹了,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少女恳切的望着司煜。
“我宁愿现在就去死,也不愿我爹爹再这样为虎作伥下去了,我不要什么长命百岁我只要和我爹爹在一起。”
说着就要给司煜跪下。
“不可!”
司煜见状忙捏了个诀阻止她继续跪下去。
“并非我不想带你出去,只是我暂时还找不到出去的法子。刚才我已尝试一番。我的法力在这魂灯内完全起不了作用。”
他如实告知。
闻言,夏盈盈表情一顿抽噎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鬼地方吗?”
司煜没有答话,男人的眸子掩在这春色中辨不清颜色,
“夏姑娘,你很想出去和你的父亲团圆对吧?”
半响,他突然发问。
“当然!”
“没有人比我更想回家!”
司煜微微颔首又道,
“我们能不能出这魂灯得看夏姑娘你自己。”
“什么意思?”
“救赎之道或许就在你自己的手上!”
夏盈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她又摇头。“你一个仙人都没有办法,我区区一介凡人又怎么能做到。”
“解铃还须系铃人,夏姑娘,不妨试一试又如何?”
*
“栀栀,今日你我就在这树下结成契约,从今以后,你我命运相连,生死与共。”
少年与她十指相扣,一缕魂血自两人眉间溢出相互追逐相互缠绕而上,逐渐在半空变成一个巨大的光圈笼罩着两人,随着男人催动符咒,只见那光圈愈来愈盛,又瞬时幻化出无数根红线。悄然没入她掌心。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如今诺言全都变成了虚妄。
她轻轻一挥,面前的场景瞬间消散如烟。
刚才闻烨眼底的陌生不似作假,难道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又或者说他失去了对她的全部记忆。
本以为找到闻烨就能找到全部真相,可眼下事情的发展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真相仿佛被一层迷雾遮挡,看不真切,辨不明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司煜和宋令霏都还身陷囹圄之中,那些如花的女孩也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她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也绝不会让桃李村的悲剧再次发生。
洞内的琼花玉顶逐渐倒映出她坚毅的侧脸。
在原地调息一番后,宁栀意暗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决定主动出击,去找闻烨说个明白。
可没曾想刚走出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
这是结界?闻烨竟然在这洞府内设下结界?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无形的屏障,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她囚禁在这里吗?
可她本就灵力低微根本无法突破这层闻烨设下的屏障。
在重复多次无果后,她泄愤般边捶打着结界,边怒骂着闻烨。
“闻烨,快放我出去!”
“你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
“你这是非法囚禁!”
“你不能这样对我!快放我出去!”
可除了洞府内空荡荡的回声再无人回应她。
另一边的宏图默默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打算离开。
“宏图,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众鸟兽跟在它身后。
“离开这里?”
“啊?你要离开即翼山?”
宏图并没有回头,语气沉重点了点头。
“嗯,我二叔说它在家乡给我找了份清闲的活计。”
“可是你不是说要辅佐你的小主人一统仙魔两界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了,我的主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它背上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包袱望着远方的天空。
“感谢诸位的照顾,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它回头欲向众鸟兽挥手告别,可一看原地哪还有一丝鸟兽们的踪影。
怎么回事?传说中的喵走茶凉就是如此吗?它情绪低落地转过头正准备独自上路,视线一撇,却发现众鸟兽纷纷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左侧边的石洞上。
“刚刚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嗯,好像是!”
“她是不是在叫喊?”
“应该是!”
“听到了吗?”
“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好像是说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快放我出去什么的!”
“咦——”
众鸟兽发出一阵嫌弃的叫声。
“看起来战况很激烈啊。”
“没想到他们龙族玩的这么花。”
“囚禁play都玩上了。”
“乖乖,这我得记录下来,龙族少主痴恋凡间少女,竟当场上演囚禁play,是龙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丧失!”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石壁上又贴上一只毛茸茸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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