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静儿

清心咒一施展苏静儿身上的黑气又消退了,她先是表情茫然了一会,随后恢复了神志,开始回答起问题来。

故事主体与坊间传闻在大体上相差不大,都是富家小姐看上了穷伙计,伙计成为赘婿,获得泼天富贵的故事。但是细节上千差万别,结局也迥然不同。

苏小姐作为家中独女,一直以来都有继承父亲家业的想法,从小就喜欢跟着苏老爷去商铺转悠,苏老爷对她十分疼爱,见她又冰雪聪明,的确是动了让她继承家业的心,所以一直有好好培养。

苏老爷的身体近几年大不如前,苏家族里一些族老就动了心思,小动作不断,父女二人虽然能应付,但是也对他们层出不穷的小花招不胜其烦。虽然苏家小姐自认为不需要男人也能支撑起苏家产业,但是世道如此,人言可畏,苏小姐便和父亲商议将招婿一事纳入日程。

他们想寻个老实妥帖知根知底的人做赘婿,正好让族老们断了念想。此时店铺出了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年轻伙计,长得也不错,入了苏家老爷的眼。苏老爷便有意撮合。巧合的是苏小姐路上遇到不长眼的流氓调戏,是他解了围,苏家小姐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再加上频繁的偶遇,一来二去苏小姐见他是越来越顺眼,考察后觉得他人品也可,便问了他本人的意愿,本人欣然同意。苏家就开始筹备收了他做赘婿,也好日后帮衬苏家的生意。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是苏静儿却突然身体不适,出现了时常眩晕的情况。请了大夫一查,说是生了病需要静养。由于实在是身体不适,她只能在家里待着。正逢苏家有一笔生意需要苏老爷亲自出远门敲定,她为自己没办法陪苏老爷同行而着急。

但是身体不适又完全没办法出门,甚至连去自己铺子也不行,只得在家休养着,店铺的大小事务就由苏家的准女婿,林亦宁打理。后来苏静儿更是食不下咽,虽然喝着补药进补,但身体仍在衰败,苏静儿觉得自己病得蹊跷。她偷偷倒掉了平时喝的药,身体果然有起色。

由于直接得利的人最为可疑,她首先就怀疑上了每次由林亦宁带来的大夫,自然的怀疑起自己的病是他故意为之。她一边继续装病,一边派人调查林亦宁的行踪,准备等父亲回来,联手铲除这心肝黢黑的人。

可她没想到父亲却一直未归,在她的坚持下苏府报了官。经过官府的一番调查,发现她的父亲早已结束了那边的商谈,但却在返程的路上被一伙山匪给杀害了,随行数人无一个活口。

苏静儿不信事情有这般巧合,她找到了苏家的一位管事帮她打听,居然发现了林亦宁私底下和山匪有联络的证据。这让她几欲泣血。恨自己没有看穿林亦宁的丑恶嘴脸,也恨自己优柔寡断,没有早些动手夺了林亦宁的权,害了自己的父亲。

又悲又怒之下,她却是真的病了。林亦宁还是每天殷勤地来看她,跟她说铺子上的事情一切都好,让她放宽心,不要太过伤怀,早日养好身体,和他完婚。实际上苏静儿在家中隐隐被看管起来,再难见到外人。

苏静儿眼见偌大的苏府产业就要被林亦宁完全把持,她心有不甘,装作病重。林亦宁看她那样子也怕她死早了二人没有成婚,他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苏家,便请了道士提出了冲喜一说。

苏静儿则想利用这次机会逃出苏府,去官府报官。她与信得过的忠仆里应外合,借着晚上在家试喜服的机会出逃。可她没想到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心腹丫鬟居然早和林亦宁勾搭在一起,出卖了她。

林亦宁派了山匪追赶,二人一路被追到水渠边,忠仆先被杀死,她不堪受辱,投水自尽。直到死她才想明白,她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自己的心腹丫鬟的背叛。她的魂魄带着极大的怨气被水底的聚阴阵吸引,接受了充足阴气的滋养,很快便生出了些本能的意识。

她开始遵循本能想狩猎活物,恢复生前的状态,但是却对自己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有时她会短暂的清醒,这个时候她只想回去报仇,她靠着水鬼的优势,顺着水系游回苏府,却发现自己靠近不了林亦宁。

她曾经悄悄躲在苏家的水池里,参加了她的葬礼。她静静地听着葬礼上众人对赘婿重情重义的夸赞。说他一度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也有人羡慕他结婚两个月就完成了男人三大乐事之二,发财和死老婆,觉得他运气极佳。

无人知道的是水底的苏静儿因为怨恨,戾气越来越重,一腔愤懑无处发泄,还得听她那夫婿在众人面前表演情深义重的戏码,当真是恶心至极。

她能做的很少,水鬼上岸活动本就不便,再加上她才凝聚身形没多久,力量不强。而且林亦宁那贼子早有防备,准备了足够多的符篆保证她无法近身。她只能以怨气小小的影响那些不受保护之人,但是不是首恶意义也不大。

为了变强,早日报仇,她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待在聚阴阵的底部,随着她怨气的增强,不受控制的逸散,影响到了水藻,才出现了后面水藻堵塞水渠的事情发生。

同样的,由于现在她本质上是怨气化为的厉鬼,尸体又没有经过安魂等处理,就草草埋葬了。她本就容易神志不清,遵循本能做事,遇见与仇人有相似之处,她都有可能失控暴走,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仇人,又好几次她都差点直接吞噬了靠近水边的男人。

这就是关于水渠近几个月的恐怖传说的由来。

说到此处,苏静儿流下两行血泪,哭了起来,“我清醒的时候也知道不该滥杀无辜,但是,我真的好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每看到一个男人,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恶人,然后一阵怨气涌上心头,我便有可能控制不了自己。”

“有好几次,我都用水藻缠住对方的脚了,幸好及时清醒了过来,不然我手上肯定要沾上无辜之人的血,到时候下地狱时如何面对我的爹爹呢?”苏静儿越哭越伤心。

夏温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二人准备猎杀的水鬼,来历居然如此凄惨。让他们不禁怀疑起来,历来如此的除妖伏魔是不是都一定是正义之事?如果他们的能力足够,直接杀了这女鬼,算不算害了一条无辜性命呢?

江一帆却和二人反应不同,他拿出一瓷瓶,接住了苏静儿的血泪。夏温二人大眼瞪小眼,但是谁也不敢问他要干什么。

江一帆自顾自地将瓶口盖好,交给夏友光,说:“厉鬼血泪,这应该算是稀有材料,可以去找之前的商贩换一把武器,她的东西品质还不错。”

夏友光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瓷瓶,接着看到江一帆又接了一瓶血泪,递给了温青。这分战利品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这位一点也不像路见不平的大侠,反而像是趁火打劫的大盗。有种鬼的羊毛都要薅一把的既视感。

江一帆与系统交流了一阵,稍微露出了有些夸张的笑容,将手往苏静儿头上一放,说了句“得罪。”在夏温二人还未反应过来间,就将这个还在抽泣的女鬼收进了另一个瓷瓶中。

接着他对二人说道:“在我的问询之下,除非鬼王,一般的鬼根本无法撒谎。我觉得苏小姐所说都是真相。稍后我有事要劳烦二位,还请二位跟我走一趟,也好做个见证。”

接着他又说:“放心,还有酬劳,不会让二位白跑一趟。”说着施展了一个大面积的驱邪,给整个水渠来了一次净化,让刚刚沾染了邪祟之气的二人也感觉如沐春风般舒畅。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二人本能地想拒绝这位高手的提议。但是想想虽然自始至终沈孤光这位实力不凡神秘莫测的散修都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是刚刚的话却似乎是带着一些不容拒绝的语气。

而且刚刚这位新晋恩公薅鬼羊毛的时候,动作熟练得让二人胆颤。但是他收鬼的时候又礼貌地说了一声“得罪”。虽然二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利用价值,但是多少还是觉得新晋的这位恩公行事有些亦正亦邪,不太愿意跟他同去。

见二人一时没有回答,沈孤光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他直勾勾地看着二人,问道:“二位可是不愿意跟在下走一趟?”

二人感觉背后寒气比之前苏静儿出来时更浓,忙遵从心的本能,点了点头。

随着三人远走,琴霏再次出现在磨坊前,叉着腰,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说道:“虽然搅黄了我的一笔生意,不过现在看来又送了我一笔,那就暂且原谅他。”说着人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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