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魔”四个字让江一帆一阵震撼，不敢想象陆杳师父在自戕之前写下这句话时，心中是何等的绝望。他喃喃地跟着重复着这四个字，像着了魔一般，突然他感觉胸膛一阵刺痛传来，随即变了脸色，一股强烈的悲怆情绪将他淹没。
吴楚天关切上前，陆杳也忙把手搭他脉上，陆杳面露疑惑：“神思激荡，气血翻涌？”
而江一帆脑海中的系统这时也出了声：“施主，施主，醒醒，醒醒！这是你的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呢，快点控制身体。”
江一帆沉浸在巨大的悲伤情绪中，正不可自拔，幸好系统的及时出言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控制了身体。江一帆缓过来，气喘吁吁地靠坐在地上。
他在脑海里与系统对话，“刚刚那是什么，我明明身体无碍，却突然胸痛……不对我感觉是被痛苦的情绪包裹，好像哪里都痛又像哪里都不痛，似乎是一种没有实体的痛，好像在悲痛情绪里溺水了。”
系统沉默了几息，回复道“这是施主你之前一直循环留下的副作用，身体对精神上的痛苦做出了反应。以后一定要控制情绪啊，这个副作用暂时我也没法子消除。”
啊？那你能做什么啊？江一帆在心里腹诽道。
回答他的是那句熟悉的“我能为施主祈福。”让江一帆哭笑不得。
此时外界的吴楚天已经将不能言语、满脸冷汗的江一帆抱起来放到台子上。陆杳拿来银针准备继续施针。江一帆的状态却突然改变了，他虚浮地挥了挥手，示意陆杳不必施针，解释道：“刚刚一时悲从中来，情难自抑，气血翻涌，现下已经平静了，不碍事了。”
陆杳再次搭脉，果如江一帆所言，气息已趋于平顺。江一帆一边稳定自己的心神，一边暗想：“人心如魔”这四字所含绝望情绪与自己之前的经历是何等贴切，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入乡随俗，当个修士，干一行爱一行。也曾幻想自己可能是主角，反派设定什么的，只要自己想自己就能改变。
可没想到他太天真了，本想一生铲奸除恶，但是命运的轨迹早就打上了反派的烙印。就算之前多么风光无限，还是一朝就沦为监下囚。自己果然跟随命运的安排，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奸邪之辈，忍受无尽脏水与黑锅。
每次就算挣扎也见不到尽头，不是接受所信之人的背叛，就是与所爱之人死别。就算逃走，也会因为世界的毁灭而再承受一次痛苦挣扎的循环。也许这份绝望就是这样积累下来的。
看来在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前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然万一在御敌或者逃命时遇到这种神思激荡，那可极为不妙。
陆杳再三确认江一帆已无大碍后，再次开始讲起“心魔”所涉之事，让江一帆大吃一惊，没想到此毒出现之早，牵扯之广。
之前江一帆自己的调查中，发现“断水刀”谭君生很可能是同种毒的受害者。但是没想到据陆杳的说法，此毒在陆杳的师祖辈就已经出现，师祖的道侣在调查毒的来源时殒命，至今未找到凶手，药王谷谷主为此伤心欲绝，再不出谷。
由于可以研究的案例极少，这种毒种植魔气的效用又太过惊人，加上有人刻意毁灭线索，谷主认为宣布此种奇毒，会造成恐慌，并受天下攻讦，始终没有向天下公布这一奇毒。这一秘辛一直只在药王谷少数核心弟子间流传。此毒虽然出现时间长，但是下毒者行事一直隐秘，染毒者总是还未等到药王谷的人赶至便被认定为入魔之徒，被群起而攻之，无一生还。
直到陆杳师父陆无言留下了珍贵的资料。当年“断水刀”谭君生作为一介散修，却实力强横，自出山后，便一直行侠仗义，所遇不平之事，不管魔道正道，统统要管，不给任何人面子。修真界对他毁誉参半，常有修士评价他“过刚易折”。
谭君生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求无愧于心，就这样过了十多年。突然之间，在一次解救被魔道围困的正道人士的战斗中，谭君生突然在众人面前魔气四溢。一时之间，他入魔的消息疯传。有人说他是魔道奸细，之前都是故意造势，意欲打入正道，图谋不轨。又有人说他以前抓到的正道作奸犯科之辈都是被他诬陷。一夕之间，大家都变了风向，修真界对他人人喊打。
在各位正道人士以及他之前仇家的围追堵截中，“断水刀”夫妇寡不敌众，双双身殒，连带幼子也就此失踪。
但是外人所不知道的是，药王谷二弟子陆无言曾经收留重伤的“断水刀”夫妇于自己的居所中，研究医治方法，“断水刀”夫妇担心牵连陆无言，主动离开。“断水刀”夫妇死后没多久，这位陆医师便拔剑自刎，留下了当时只有九岁的陆杳。
可惜了药王谷谷主秦素问，在痛失爱侣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爱徒。奉命赶去收尸的药王谷大弟子捡回了伏在尸体旁大哭的陆杳。由此以后，陆杳直接由秦素问亲自调教，传授药理，虽然是秦素问徒孙，却在能力上不输秦素问亲传弟子。
了解了陆杳与此事的牵扯，江一帆将视线转向吴楚天的佩刀。修仙之人用什么武器的都有，但是最常见的都是剑，苍澜派在三大派中向来特立独行，没有统一的服制，没有统一的武器，主打一个自由发展，所以吴楚天用刀并不算扎眼。但是结合前面的内容，江一帆第一次对吴楚天的身份有了一丝怀疑，他每次来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那个自己完全没印象的“救命之恩”吗？
吴楚天轻叹一口气，说：“江兄不知，我本姓谭。”
江一帆感觉线索顿时就串上了，“你是谭前辈失踪的幼子？”
吴楚天点点头，“我父亲生性豪爽，急公好义，母亲常劝其收敛锋芒，可父亲当年正如日中天，如何肯听得进去。母亲遂带我进入山林隐居。没想到父亲被爆入魔后，母亲怎么也不相信，当即从隐居处带我出来，寻找父亲。可没想到我一家人团聚后不久，便被围杀，我父母双双死去，我也被抓。再到后来，就是那年我与江兄你相遇了。”
吴楚天说完，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难过之色，接着又绽开笑容，“幸好当时遇到了江兄，我从此便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
吴楚天是“断水刀”的儿子这件事，江一帆以前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也就是说每次吴楚天找到自己都绝非偶然，只要自己是疑似中了“心魔”之毒者，或早或晚，一定会与一直追查此毒的吴楚天相遇。吴楚天或许在《鸿程万里》里只是一闪而过的炮灰，但是在江一帆的故事线上，他们命中注定了无论如何都会产生交集。
之前的循环中，江一帆也曾经见过执着研究此毒的陆杳，陆杳虽能压制此毒，但是一般当时他的魔气侵蚀已经十分严重，他又急于逃命，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交流这么多信息过。
以往每次，江一帆总觉得孤立无援，疲于奔命。而此时得知还有两人和自己一样，一直在追查真相，一直在和幕后黑手战斗，便觉不再孤独，也有了更坚定的一查到底的勇气，身体也感觉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再死气沉沉的只想得过且过。再加上这次剧情发生了改变。还有了聊胜于无的会念个佛的系统，江一帆的信心又增强了一些。
江一帆沉声说道：“看情况我已深陷其中，如果不尽快调查出幕后真凶，我迟早会落得举世皆敌，和谭前辈一样的下场。还烦请陆医师为我继续为我治疗，我想加入你们的调查之中。”
本来陆杳就知江一帆实力强劲，风头正盛，压制住魔气以后，一定能成为自己和吴楚天的一大助力。只是调查一事注定十分凶险，敌暗我明，正不知如何说服江一帆入伙，没想到江一帆自己提起来。
吴楚天却对此不甚赞同，他本意是将江一帆藏匿于陆杳处，自己独自去继续调查，因为他亲眼见过被魔气侵蚀的父亲有多么痛苦，他不觉得江一帆能带病与他一起做随时命悬一线的调查。
可见江一帆的态度坚决，陆杳也极力赞成，也确实不好说出反对的话，只好反复告诫江一帆不要勉强。
此后几天，每日陆杳都会按陆无言手稿上记载的方法加上自己的研究，为江一帆进行施针，并熬制了汤药给他服用，并根据江一帆的反应做出调整。这看起来在摸索中前进的治疗，却有着实打实的效果。江一帆的魔气发作次数和烈度都有明显降低，显然是得到了控制，能自如的使出平常的七分功力，并且魔气也不受运功的影响。
三人组成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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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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