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不明白谈绍择为什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情来，只得点了点头：“记得。”
“段白。”段白毕竟是习武之人，自然要比谈绍择高出那么一些。谈绍择平日里看着他跟他讲话都需要微微仰头。
段白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嗯。”
“你要与我和离吗？”谈绍择褐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段白，看着段白慢慢有些惊愕的样子，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自己对谈绍择一点“特殊”，谈绍择便要与自己和离？
为什么？
玄阁是个杀手阁，且不说什么成没成家，情爱之事在阁中都是鲜有耳闻的事情。段白虽然知道的多，但是实际接触的却是很少。
他自然不明白谈绍择搞这一出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
谈绍择一脸淡然道：“你我二人已经说好了的，若是有喜悦之人，便应该主动退出这场荒唐的联姻中。”
荒唐？
“什么？”断背脸上闪过一丝的迷茫。
为什么他不大明白。
谈绍择注意到了他的情绪的不对劲，在段白看不见的角落里掩下自己上扬的嘴角。
“和离，段白，你没听错，我们两个自成婚一来，如今算算已有五年，这五年间你我相敬如宾，且并无夫妻之实，若是如今和离，倒也算是体面。”
段白终于理解了谈绍择的意思，他看向谈绍择，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你已有心悦之人？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偏偏现在才提出来？”
“很早便想给你说了。”谈绍择向前走两步，走到段白面前背对着他，“只是这些离开沂州一直都有要事缠身，且西行这段路途还一直提心吊胆的，一来二去便耽搁下来。昨夜睡前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与你说清楚。刚刚我来射击场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段白看着他，语气不善。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谈绍择的弦外之音。
不过……
“若你真的已有心悦之人那我自是同意和离的。但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当时约定，必须行将心悦之人带到对方的面前才算是可以同意和离的。”
这个后半段的约定只是当时玩性大发才提出来的，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用处。
谈绍择眸色映着白光，转身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将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你想见他吗？”
不想。不知为何，段白心中抵触这个“爱慕之人”的存在，在听到谈绍择问起这个问题时，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他突然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一次出任任务时，路上偶遇了薄沉。
那时候的薄沉脑子还算灵光，没有现在的动不动就把莫长思“囚禁在家里”等令人不接的举动。
薄沉莫名其妙的问自己一句。
当初与谈绍择大婚，是不是图谈绍择些什么。
他当时回答说，谈绍择身上有什么值得图的东西，他能图些什么。
然后薄沉十分鄙夷的看着自己，说。
“段白，原来那你比我还不清楚这些……我可真是倒霉，算是跟了个跟自己一样的人。”
他到现在也觉得，薄沉说的话莫名其妙的。
“无论我见与不见，当时是说好了的，若是你将此人带到我的面前，我便同意和离。”段白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谈绍择闻言，向前走两步走到段白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仅仅只有一个一个拳头大小。
谈绍择一语不发的盯着段白的眼睛，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后退几步，双手交叉放到自己腹部：“段白，和离吧。我以起草文书让玄阁的人带回总部，从今日起，我自愿让出副阁主的位子传给君凝，将阁中所有副阁主的权力转交与你。”
“就你的那点权力，予不予我都一样。我只是没想到啊谈慎，你为了与我和离，连副阁主的位子都让了出去。你知不知道，若有了这层身份，你在京都若是有了什么麻烦，都可以借着玄阁的势力来解决。你是傻子吗。”段白咬牙切齿，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逼着自己说出来的。
谈绍择是玄阁副阁主的身份只要是有心调查一二便可以查出些许的蛛丝马迹，外界传言的副阁主的真实身份多重多样也只是为了保护谈绍。玄阁内层有意隐瞒甚至编造副阁主的身份，就是因为京都不同于他地的原因。
京都多虎狼，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
副阁主的地位虽然特殊，但也没有他这个阁主的身份诱惑。
“段白，你搞清楚，我为官多载，何时因为惹事而动用玄阁的人脉。若非我身边人手不足，又怎么会请你出山保护我！”
“谈慎！你脑子清醒一点！”
“段白！我脑子现在很清醒不需要你来提醒！”
段白心口一疼，大吼一声后终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他在外人的眼中一直都需要装成一副冷漠的样子，因为他位高权重，举足轻重间都需要权衡利弊一番。
但他待谈绍择并不一样，甚至待谈绍择身边的人也不一样。
因为他认为，或许谈绍择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人，最是理解自己的人。
可为什么，如今他却莫名觉得谈绍择与自己，或许本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
或许从两人大婚时，他明显看出谈绍择的抗拒和逃离。
或许从谈绍择选择仕途官海时，两人大吵一顿。
或许从两人每每议事时，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或许从两人的计划中，总是对方的害处。
他可以自己骗自己，或许只是两人的观念不同。
可是当他听见谈绍择说的话时，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他和谈绍择，本就是两个立场的人。
他不明白，明明几个时辰前，两人同床共枕，共享烛火快乐。
怎的变成这样。
段白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谈绍择的眼睛，那眼神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下去：“你想好了，确定要与我和离？”
谈绍择看见他的目光，心尖一颤，但他面无表情：“……我确定。”
“好。这句话是你说的，什么约定今日算是统统做了废吧。”段白点了点头，掩下眼中的暗嘲，“待我将和离书写好，会让江祈年给你送来。你如今刚入军营，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江祈年等人便先跟着你，护你周全，待你赶回京都，他们自会回来。
“我会改了玄阁的总部，至于谈少爷的委托，段某如今也算是完成了。”段白说完，低头看着自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挂在自己腰间的时岁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一些事情。
谈绍择跟随他的目光也落到了玉佩上，在段白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光暗了又暗。
段白一把扯下玉佩，毫无怜惜的扔给谈绍择：“此救命之恩，段某报过了，如今玉佩物归原主，段某便不欠谈少爷什么了，段某告辞。”
“……”
段白话音落下，头也不回的远离了。
谈绍择仓皇之下接住玉佩，低头看着手心中躺着的旧物，并没有去看段白远去，乃至渐行渐远的背影。
前不久在沂州与薄沉见面，那时薄沉便嘲笑自己，这么久了连一块玉佩都凑不完整，如今，玉佩完整了，却与他和薄沉想的结果都不一样。
真是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果。
但是现在，就挺好的。
谈绍择将自己怀里藏着的玉佩拿出，和段白还给自己的那一块拼凑在一起，一块完整的，原原本本的玉佩再一次暴露在白光之下。
或许，和离书，会是他和段白最后的交集了。
城门外大雪纷飞，城墙之上的红灯笼在暗夜中带来唯一的温度。白雪落了肩头，鲜红的狐毛裘有了点点白。
奶娃娃蹲在地上，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雪地里的圈成一圈的黑色“沙堆”。
“小少爷，快些入城回府吧，若是关了城门，您还没有回去，老爷会怪罪我等的。”一个仆人同样蹲在底衫，相貌英俊，气宇轩昂，但他却是护着地上的奶娃娃，丝毫没有在意地上躺着的活人。
奶娃娃轻吐出一口气，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慢慢消失。脸被冻的有些红晕，眼睛却是雪亮雪亮的。
“厉叔叔，他怎么躺在地上啊？”奶娃娃歪了歪头，目光依旧放在那团黑色的人影上。
那个叫“厉叔叔”的看了被自己忽视的人影，伸手将奶娃娃揽进自己的怀里，给予暖意。他道：“或许是哪家乞讨的小孩吧……小少爷咱们先回去吧。”
今日是谈绍择第一次出府，谈父的幕僚算出谈绍择今日在府中或许会受到奸人的伤害，于是谈父令厉责等一众府中的仆人带着谈绍择逃到城外的寺庙，祈福了一天。
因着这个预言，厉责等人整整一天提心吊胆的不敢有半分的马虎。现在见着快要天黑，便打算让谈绍择快快进城避寒。
谁知道自家的小少爷就这么蹲在地上看着一个身影看了快半个时辰，说什么都不起来。
可把厉责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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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宝贝
感觉没有人看，所以我就偷偷懒
以后三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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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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