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冬天太冷,羊城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更晚,寒冷的风抵不住春意浓浓,死气沉沉了好几个月的城市长出新的枝丫和鲜花,生机盎然。
喧闹声随着初升的太阳重新响起,寂静的马路人流逐渐变多拥挤,那场惊天动地的坍塌并未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就好像灾难从未发生过,太阳升起后又是新的一天。
戚宴叼着面包从家里出来,脚步匆匆地冲进地铁站,被人流推搡着进了地铁。
被推挤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艰难的夹在人与人之间,口袋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戚氏的太子爷,鸣时的戚总,也要挤地铁么?]
信息的后面还跟了个揶揄的表情包,透过这么表情包戚宴都能预见屏幕后头彭潜是怎样的表情,肯定贱得没边了。
戚宴哼笑了声,咬着面包,单手回彭潜的信息,字还没打完,第二条信息又弹了出来。
[在家么?]
是谢礼峙的信息,戚宴立刻从和彭潜的聊天界面切了出去。
[7:上班咯^0^]
谢礼峙站在戚宴家门口,看见信息后面的小表情包,神色柔和了下来,眸中不自觉的升起一丝暖意。
[7:你来找我么了?]
[谢礼峙:嗯^^,刚到。]
他学着戚宴的样子在信息后面加了个小表情,戚宴想象着谢礼峙乖乖站在他家门口敲门的模样,心里软软的。
刚好地铁到站,人群乌拉拉地从外面涌进来,戚宴被挤得手机险些掉下去,不方便打字,囫囵吃完嘴里的面包后,给谢礼峙拨了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刚播出就被接通了,谢礼峙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直直钻进戚宴耳朵里。
“哥哥,怎么今天那么早上班?”
戚宴半边身子都麻了,他记忆尚未找回来的时候,谢礼峙叫他哥哥他觉得理所当然,能心安理得的应了,但经历了这一遭,丢失的记忆也找回来了,谢礼峙还是叫他哥哥,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奈何谢礼峙没想着改口,似乎是叫哥哥叫上了瘾,美名其曰现在戚宴比他年纪大是事实。
戚宴缩了缩肩膀,把手机拿远了些,好一会儿才重新贴近,解释道:“车拿去修了,懒得麻烦陈叔来送我,干脆今天坐地铁去。”
“怎么不叫我送你?”
听出谢礼峙的话里有几分失望,戚宴赶紧开口,“你这几天忙没休息好,等我下班你来接我好不好?”
下一秒,谢礼峙的笑声从话筒里钻出来,“心疼我?”
戚宴耳根子发麻,地铁上太多人,他说不出煽情的话来,压低了声音“嗯”了一声。
换做其他时候谢礼峙肯定要叫他说出想他了这些话,不听到绝对不罢休,但兴许今天是心情好,他体谅戚宴脸皮薄,没再死缠烂打要他说些腻歪话,带着笑音小声说了句,“那晚上见。”
“嗯,晚上见。”
挂了电话,谢礼峙提着早餐,行车熟路的输入密码,“滴滴”两声,门打开,听见声音的谢福吱哇乱叫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对着谢礼峙不满的喵喵叫。
这情况属实罕见,谢福眼高于顶,对谁都不搭理,活脱脱一个猫皇帝,除非……
谢礼峙放下早餐,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后走到了阳台。
“果然。”
谢福的猫碗里空空如也,戚宴走的时候太着急,忘记给它倒猫粮了。
见到有拯救自己肚子的人来了,猫皇帝也低下头颅谄媚了起来,摇着尾巴走到谢礼峙身边,夹着嗓子蹭谢礼峙的腿。
谢礼峙给猫碗里添上猫粮过后,环视了一圈戚宴的家。
回来之后戚宴就从那个别墅搬了出来,一切重头开始,他们也迎来了新的生活,谢礼峙没有理由再把他关在那栋别墅里,剥夺他的自由。
环山路上的那场车祸很惨烈,谢礼峙苏醒过后警察来了几次医院,给戚宴和谢礼峙做了笔录,大概是世界修正重建的时候更改了轨迹,最后警方那边给出的结果显示是秦伯霁绑架了戚宴,而谢礼峙在救戚宴的途中与秦伯霁的车意外相撞,秦伯霁当场死亡。
那些打斗的痕迹被全部抹除,戚宴在看见官方声明之后有几分怅惘,更多的是对那么多事情终于结束过后的释然。
因为现场发现了枪支,警方顺着秦伯霁的线查出了秦伯霁在国外的实验室,随之在实验室发现了失踪多年的谢宵昀。
谢宵昀的尸体被运回国内时,戚宴陪着谢礼峙一起去了。
秦伯霁这些年对谢宵昀的执念已成魔怔,寻觅让谢宵昀复活的方法同时,也把谢宵昀的身体保存得很好,就如戚宴记忆里那样,年轻俊朗。
谢礼峙盯着从飞机下运下来的遗体一言不发,他孤身一个人徘徊在这个世间太久,早已经忘了当初失去谢宵昀和宋唯清时候的感觉。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运送遗体的人员都忍不住看他,试图从他脸上看见几分见到父亲的悲伤和痛苦。
但他一如往常,神色无波无澜的望着多年未见的父亲,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他们都在唏嘘,小声的说谢礼峙太过冷血冷情,只有戚宴从他眼底看见了悲戚。
那是他的父亲,纵使时光再久远,血缘连接的那根线,还是深深扎在心底。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掩埋的伤痛,可戚宴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至少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轻松。
戚宴一言不发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无比。
谢礼峙侧头望来,对他露出浅浅一笑,“没事。”
戚宴回了个笑,握住他的手却更紧了。
谢宵昀火化过后被葬在了宋唯清下葬的那座山,谢礼峙捧着骨灰盒,戚宴就在他身边打着伞,两人沉默地往山上走。
直到亲手把谢宵昀葬在宋唯清的旁边,谢礼峙才重新开口。
“妈,我把爸送回来了。”他低垂着眸子,“你们可以团圆了。”
戚宴站在一旁,听着谢礼峙对父母的话,不忍地撇过头。
谢礼峙很少有这么多话的时候,戚宴没打扰,站了会儿就离开了,给谢礼峙和父母独处的机会。
故地重游,激起了他许多回忆。
他沿着当初自己和谢礼峙下山的小路往下走,白天的小路少了阴森,因为即将到来的春天反而多了几分生机。
这些年墓园修缮,唯独没有重修这条路,虽说长了很多杂草,但是隐约间还能看见当年的模样。
山下的小溪依旧潺潺流着,清凌凌的水声自山下传来,十分悦耳。
戚宴四处看着,想找当年他跟谢礼峙滑下去的地方,可泥土里露出的一小片东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
谢礼峙把那么多年不愿讲的话都在两人的墓前说了个干净,回过神的时候并不见戚宴的身影,刚想起身去找,就见他气喘吁吁的从另一边爬上来,手里还拎着一坨泥巴。
“你去干什么了?”
戚宴拍了拍身上沾的土,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喜悦,“随便走走,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谢礼峙低头看向他手上的东西,那团东西似乎是他刚从土里拽出来的,脏兮兮的,压根认不出是什么。
戚宴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团东西也没那么难认,毕竟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甩了甩上头的泥,抬起来往谢礼峙跟前凑了凑。
“你仔细看看,这东西眼不眼熟?”
谢礼峙蹙着眉,不解的目光从戚宴脸上重新挪回那团东西上。
好一会儿,他神色一怔,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戚宴。
“这是……”
戚宴得意地晃了晃手。
谢礼峙认出来了,是当初他在这座山上丢失的那个布偶熊。
它掩埋在泥土下多年,其实已经其貌不扬,里头的棉花也少了很多,破破烂烂的,但戚宴还是认出来了,并且把它从土里挖了出来。
戚宴仔细擦干净上头能擦下来的土,弯身放到谢宵昀和宋唯清墓前。
“应该是当初修路的工人捡到了它,但是没有带下山丢了,而是随手一抛,落到了我们当初下山的那天路上。”戚宴说,“这么多年,辛苦它了。”
辛苦它在这儿孤零零的等着。
摆好布偶熊的位置,戚宴仰头望向谢礼峙,弯起眼睛,“以后就让它代替你在这儿陪着叔叔阿姨吧。”
谢礼峙有些眼热,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些事恍若一场梦,离谢宵昀下葬也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
谢氏因为秦伯霁的事遭遇了好大一番动荡,谢礼峙作为最大股份持有者,还没来得及同戚宴温存,就紧急赶往国外总部处理相关事宜,稳定谢氏。
这一走,回来时已快到春天尽头。
戚宴的房子他没来过几次,此刻他好奇的四处打量,对这个处处充满了戚宴生活痕迹的地方十分感兴趣。
阳台里晾着的衣服随风摆动,散发着洗衣液清冽的香气,茶几上放着剥了一半的柚子,沙发上的抱枕随意摆着,床上的被子凌乱的堆成一团……
这里充斥着戚宴的痕迹,比起冰冷的别墅,更让人温暖。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谢礼峙的目光却忽然被一间上锁的房间吸引了过去。
应该快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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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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