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密藏《幽冥箓·尸解篇》
道路:灵慧系
序列:尸解仙
前言:夫太阴炼形者,形解而成仙矣。
第一章
棺中脱壳:……
第二章
蜕灵融形:……
译文:
蜕灵融形法:本质顾名思义,是“融形”这一流程的灵魂蜕变法门,可修行出“真身”,虚实如意……
单独改做仪轨时,称蜕灵仪式。
常作用于尸骸尚在的魂体,借助魂体本身与尸骸既存的微妙联系,融其本质形质,可弥补魂体形质不足的弱点,尸骸至少需收集七成,另备齐黑土一方,净露少许,清灵香三柱,魂砂半两,黎明结晶二两,白玉石蒜三朵。
仪式成功后,尸骸的锚定耗尽,魂体凝聚出类似“真身”的实体,可于白日下现行并自如行走,观之近似于活人,触手常温,乃为鬼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郡城的种种尚且远在天边,暂且不提,只说周县。
当日的西郊,二者约定,以蜕灵仪式助谢宴之成为鬼道术师,摆脱埋尸地的封困后,对方自去准备仪式所需,时重则闭关养伤。
闭关第一天,谢宴之乖乖守着自个儿的尸骨,很安详。
闭关第二天,谢宴之带着一群不知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围绕这处废弃庄子“巡逻”了好几圈,自觉虽没了身体但也已经锻炼到位了。
闭关第N天,盘膝坐在床上的少年道子睁开眼,目光定定的看向房门。
敏锐的感知告诉他,门外正环绕着一股熟悉的纯净阴气,带来的淡淡凉意使得室温降低了十几度。
时重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招呼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口望夫石一样的红裙的“少女”便如蹁跹的鬼红蝶般,飞舞着穿透了房门的朽木,进到里间,朝时重露出无辜的笑颜。
挺好看……个鬼啊!
时重无语了:“蜕灵仪式的前期准备还没好,现在就算伤养好了也没办法举行啊。”
“我都等了好几年了。”谢宴之心虚又快速地解释。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急也没用,日子没到呢……”时重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哎,这时候你倒是不自称“妾”了?
哪怕有些事儿——比如谢宴之的真实性格什么的,彼此心知肚明,属于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这下被抓了个现行,他也难免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只有一点点。
刹那的功夫,谢宴之就调整好了情绪,依赖的拽住时重的衣袖,柔柔唤了一声:“公子~”
刻意拉长的尾音,似是而非的撒娇,随后某人继续展示他那浮夸的演技,道:“燕燕哪里是急着脱困,分明是深陷长相思,您自个儿说说,都几日不曾与我见面了?”
这波属于倒打一耙,但时重被绕进去了。
他恍惚反应过来,面前的粘糕美人儿仿佛、可能、或许是自个儿的内眷,而养伤的这几日他也确确实实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着实是冷落了对方。
时重:所以,我的错喽?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不好拉下脸和内眷争执,他认栽,“该怎么补偿?”
谢宴之:“要抱抱。”说着,自觉赢了的小美人笑容得意,张开手臂直接扑了上来,被一把接住。
时重颠了颠怀里的份量,魂体很轻,嗯,是个空心的燕燕呢。
这个念头才升起,他就察觉到谢宴之双臂搂住了自己的脖子,肌肤滑腻冰凉,冷意渗透进温热的血肉,生与死的温度交织在一起,连同体内的法力也在轻颤。
凑得近了,时重的目光穿过透明轻薄的面纱,看到了谢宴之相当标准的三眼五庭,丰神俊秀,不带半点阴柔。
生前若真是有人逼他作女儿姿态,那么缺少面纱看上去难免不谐。
至于现在,时重指腹很轻的触及到阴气凝聚的透明纱巾,随即被另一双冰凉的手握住。
谢宴之掩饰好错愕和抗拒,主动贴近了用脸颊蹭蹭时重的衣领,问:“公子想看妾的模样吗?”
时重:“可以吗?”
“公子想看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么……”谢宴之笑意盈盈,话里含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一旦看了妾的模样可是要负责的。”
“哦?你想怎么负责?”询问的同时,时重在心底推算着现在面纱所象征的含义,是执念?还是仇恨?
“它是妾死前的怨憎,从落入樊笼起,就如附骨之疽。”谢宴之眼睛微红,泛上怨毒,半透明的身子有轻微的涟漪,好在总体还算稳定,便继续道,“但面纱也有好处。”
至少姓冯的一伙人用恶心的眼神看他的时候,还有东西隔着。
“公子若要取下……”他说到这儿,故意停下,看过来。
时重了然的弯起唇,愉悦地收紧怀抱:“需得如何?”
“需得予妾一个名分!”
谢宴之坐在他的怀里,抓过他的衣领,mua响亮得亲了一口,说话跟撒娇一样强调,时重只觉得好像抱着个毛茸茸的撒娇怪,还怪可爱的……
一个心防松动,另一个却因迟迟没等到回答,而戏精上身,甚至原本还想靠憋气来憋红脸,可惜已经没了喘气这项功能。
谢宴之:……差点忘了我已经死了啊。
最后,美人把脸埋进掌心,似害羞极了,以至恼羞成怒的闷声反问:“不行吗?还是公子嫌弃燕燕不是真正的女儿身?”
“没有,没有嫌弃。”时重立即被骗得七荤八素,“我会负责的,真的!”
……
这厢,谢宴之狂飙演技,不仅把人忽悠得晕晕乎乎,成功骗财骗色,眼看着更是要往骗身骗心的方向发展了。
那边,他手下被派去搜集情报的小鬼们眼中,周县县城却又是另一番沸沸扬扬的景象。
说起来也是因为前些日子的怪异天象太过吓人,百姓们心中不安,如今雨过天晴,自然情绪反弹,凡是有点什么东家长李家短的,都纷纷惦记讨论。
无他,看个稀奇耳。
譬如最近,被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挂在嘴边的,就是县令谢老爷的女儿回乡省亲这桩热闹。
“好大的派头。”
“听说那谢家娘子是嫁到了郡城的大户人家,所以昨儿才有这么大的阵仗。”
“真的吗?也对,人家娘家可是县令老爷。”
米仓巷口的吃食摊子上,几个熟悉的后生喝着米酒闲聊,摊主蒋大娘听到他们的话,语气不忿的插口:“你们搞错了吧,县太爷家有两位娘子,昨儿来省亲的可不是嫁给大户人家的那个。”
后生问:“哦?大娘有内部消息?”
“那是当然。”蒋大娘神气极了。
她是土生土长的周县人,小时候家里条件也还行,在乡下有十几亩田,可惜前些年不景气,天灾**横行、妖魔鬼怪霍乱,家里是一年不如一年,三天饿九顿,这才嫁进城里,靠做些吃食过活。
论别的还不清楚,但周县的大小事,她蒋大娘可是一清二楚。
“县太爷家有好几个女儿,现在这个是正头夫人生的,大概十多年前出嫁,嫁的是咱们县的书生,那可是个文曲星下凡的人物,听说现在已经在郡城当了大官了。”
另一个后生眯了眯眼,语气古怪的继续问:“具体当了什么官?郡守?长史?还是主簿?”
“这我一介小民从哪儿知道啊。”大娘很想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后生真奇怪,怎么尽关心些和他们平民百姓八竿子打不着的官老爷,以前……
诶,等等,她真的认识这个后生吗?
蒋大娘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郡守、长什么史的听上去就是郡里的大官,他们米仓巷这边的几个后生都是干的卖力气的活儿,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这个念头一起,周围突然一片模糊昏暗,只有那几个坐在摊子上的后生看上去依然是清清楚楚的,清晰到蒋大娘一下子认出了其中一直没吱声的那个汉子。
“啊,你是后巷的王大?”她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你不是……不是得了风寒,已经没了吗?!”
被揭穿身份的王大熟练到麻木的开口:“嘘,蒋大娘,你该醒了。”
话音刚落,天塌地陷。
蒋大娘站立不稳,拽着自家摊子一起掉进了地缝里……
剧烈的失重感后,脚丫子猛地一蹬,“扑通”一声,接着是丈夫被踹下床的喊冤声:“老婆子,你踹我干啥?我这两天可没藏零花钱,呜呜呜,你不能冤枉我~”
这下,蒋大娘是彻底醒了:不睡了,吃饭睡觉打老头子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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