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当年确实以为自己只把谢宴之当作替身赝品,更不屑于龙阳之好。
直到那晚醉酒失态,说不出是错认还是一时冲动,偏谢宴之不肯屈从、激烈反抗,被他冲动之余错手误杀。
却没想到,后来纵使见到再多容貌与谢晚晚相似的美人,那抹红裙的身影都没能从心口褪去,如今见谢宴之心甘情愿与旁人亲昵,更是哪怕性命垂危,也止不住一股火气冲上天灵盖。
“你但凡查过,就知道我那段时间真真是稀罕极了他,可以说,到现在为止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见过比谢宴之更勾人的尤物了。”
谢宴之不自觉抓住了时重的衣袖,神情隐含惊惶。
冯二见此,自觉占了上风,不顾杀意威胁,竟朝着时重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还真信我会放着这样的尤物不碰吗?”
“闭嘴!”谢宴之脸色发白,转头看向时重,“他胡说!我和他没有关系,真的,公子你相信我!”
时重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嗯,我相信你。”
谢宴之还是有些不安,反复的问:“真的信我?”
时重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像是在试图提供更多的安全感:“你是我的道侣,是将会与我一直相伴的人,不信你难道还能信你的仇人不成?”
谢宴之沉默不语,心底近乎悲哀的想:可如果我不是你的道侣呢?
——如果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假的,我其实是骗了你呢?
看出他眼中的委屈,应是还没真正安心,时重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作为安慰,只是还没开口就被谢宴之以唇封缄。
——真可怕啊,他们才相处多久,原本心存利用的他,现在却已经无法想象骗局揭穿后时重疏远冷淡的目光了,甚至……连公子那句基于道侣身份的话都听不得了。
不想再听下去的谢宴之用手臂主动勾住时重的脖子,两唇相贴不放,一心一意的想用行动让他忘记可能的任何想法。
另一边,在两人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屋内的阴气也随着谢宴之的情绪再次无声的翻滚活跃蔓延,并毫不客气的覆盖到了冯二的身上,使其痛苦的不断干咳,先是咳出血沫,然后半跪着呕出了一口口发黑的血块。
“嗬嗬,咳……”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脖子胀大,喉咙里发出一声格外剧烈的干呕,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一条特别长的肉块,仔细一看,竟然是生生把那挑拨离间的舌头都呕了出来。
这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情侣贴贴的好风景。
所以很快,两人的亲吻就点到即止的停下了。唇分,不等时重再说什么,谢宴之便有意转移话题的问起:“你怎么突然来了?”
“担心你啊。”时重不经意的随口回答,“而且你不在我也睡不踏实。”
听上去像是寻常夫妻之间的对方,谢宴之心口泛软,不再深思,只看过来的眼神越发柔软,显然是又把自己敷衍过去了。
时重弯了弯嘴角,觉得燕燕现在的眼神很适合被多亲几口。
正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被注视感,顺着直觉看向来源。
——是冯二。
对方趁着谢宴之不注意,忍痛抬头,朝时重做了个口型:他心虚了!!!
只是冯二对鬼道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覆盖的阴气就是谢宴之感知的延伸,是他的眼睛和触角……
阴气迅速活跃,展露出其负面的特质,如同吞噬生命的泥沼。
冯二沉入其中,生气被吸取,浑身冰冷,肢体僵硬麻木,然后抽搐着渐渐倒在地上,七窍流出黑血。
整个过程因为失去了舌头,连哀嚎和嘶吼都无法做到,几乎完全是无声的。直到最后,他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尸斑浮现在裸露的皮肤上。
——死不瞑目。
两人一起注视着他的死亡。
谢宴之动手,时重则默契的同步封闭了屋内,避免死亡的气息惊动到外面院子不知情的住客,颇有几分你杀人来我放火的夫唱妇随。
“我应该早点杀了他的,也免得胡言乱语。”谢宴之语气森然的退出了时重的怀抱,看向他,缓缓问道,“公子觉得呢?”
时重失笑,温和道:“我说过的,我信你。”
说完,看燕燕心情仍有不愉,时重便又把刚刚那点类似恶人夫夫的联想讲给他听,终于哄得他抿了抿唇,露出少许笑意。
只是这点笑意就像是沙漠中的水珠一样,珍稀而易逝。
谢宴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冷下脸越过时重,几步走向屋内的方桌,从桌上抓起放在那儿的三个泥娃娃,凝神检查了一会儿后,又转头看向冯二的尸体。
下一刻,无形的阴气吹拂,已经化作伥鬼的冯二附在尸体上缓慢的爬了起来,动作怪异且僵硬,两眼空洞,毫无情绪。
描述起来复杂,但真算起来,也就是片刻。
谢宴之检查完泥娃娃,看向冯二的尸身,在对方爬起后问它:“这是什么?”
冯二语气生硬沙哑的回答:“不知道,我早上被江尚叫来的时候就放在桌上了。”
“应是替身傀儡,从原料上看是黄泥制作,里面还混了香灰,是神道惯用的手法。”时重也跟着过来了,再次揽住谢宴之的腰部。
谢宴之顺势向后靠在时重的怀里,拧眉自语:“神道,有鬼神在助他?”
“鬼神依附龙脉,既然楚帝已经表态,那么祂们一般不会做多余的事。”时重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应该是江尚自己提前做的准备,就像今天在祈天仪式举办后,他立刻意识到危险,便邀请这人过来吸引你的仇恨,而自己则迅速带着妻儿逃走一样。”
能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放弃,并且也确定悄悄逃走不会被阻拦,江尚此人当真极有先见之明,又极为果决。
这也是赌博,赌的就是朝廷要脸。
君主为了私心放弃官员也就算了,毕竟面对的是沧澜道,但把人当礼物送出去可不行。
时重感慨的拍了拍谢宴之的背:“看来,燕燕你的这个仇人当真不是寻常人物,恐怕轻易找不到了。”
谢宴之略作回忆,便发现当年如果不是身亡时莫名浮现的话本,他恐怕至今也只以为是谢夫人想要除去自己,加上冯二出于私欲想要自己作替身造成的悲剧,而不会发现江尚在暗中动的手脚。
于是,他不得不承认:“江尚确实很有手段。”
“那现在他逃走了吗?”谢宴之忽有所觉,回头亲了亲时重的下巴,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撒娇道,“公子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时重似笑非笑:“这可难说,毕竟谁叫某人不肯等一等,非要趁着我睡觉提前跑路,说不定就打草惊蛇了呢?”
“我错啦。”
谢宴之回答的干脆利落,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让准备卖关子的时重没话说了,只得道:“知道就好,以后别总是把我甩一边。”
然后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我们毕竟是道侣,有些事儿还是坦诚一点,少一点花招更好,你觉得呢?”
这话有点意有所指,谢宴之心头一跳,再看一眼,确认时重看自己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温暖的、柔和的,嗯,是看妻子看道侣的眼神。
于是,他只把那点古怪当做错觉,一味催促:“公子是提前找人盯住江尚了吗?他在哪儿?”
时重刚刚漏了点话风,这会儿就不再继续提醒了,而是笑着与人牵了手,转身一起往屋外走去,边走,边娓娓道来。
“虽然没有加入书院,但读书人能走到科举这一步,总归少不了尺规系的手笔,一旦去了关外,必将为书院所不容,江尚是聪明人,不会犯傻。”
“各个山野的洞天福地大多被灵慧系所占据,总要给我们沧澜道几分薄面,江尚只要有知己知彼的心态,对此了解一二,就不可能藏山里。”
“所以,他也只有大隐隐于市这么一个选项了……”
冯二站在门口,听着时重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只言片语,空洞的眼神倒映出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
——砰!
尸体仰面倒在了地上,伥鬼本能的挣脱了附身的沉重尸骨,想要追随主人一起离去。
但它甫一离开屋檐,触及到午后的阳光,便如烈火点燃薪柴,那沾染厉鬼阴气而强行凝聚出的伥鬼魂魄迅速被焚烧殆尽,更有行宫磅礴浩瀚的龙脉气运扑面碾过,将焚烧后的残余一扫而空。
魂飞魄散前的最后一个刹那,它似乎恢复了几分生前的神志,眼前浮现出一位红裙少女的朦胧身影,只是不知道那究竟是出嫁前的谢晚晚,还是被囚在庄子里的谢宴之。
大概是白月光和朱砂痣,不过没一个看上他。
谢晚晚在燕燕死掉那天知道人被冯抓了,然后很失望的断绝了联系,至于燕燕,他拒绝相信冯对自己有好感,觉得恶心,连折磨都不屑
以及,没存稿了,所以后续隔日更到本单元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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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21 人心退路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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