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女杀人犯这个词加在人头上是很重的。”
“这个称呼有种味道——有种麝香味,又给人一种压迫感,像是花瓶里的死花。”
“有时我在夜里一遍遍地低声自语:女杀人犯,女杀人犯。”
一个女人走在黑暗里,呢喃着这段话,然后她回到了家中,杀死了在沙发上玩手机到睡着的丈夫。
窗外,一如既往地安静,几乎没有行人经过。
过了一阵子,提着行李箱的女人出现在这里。
毛白薇刚好经过这段路,看着对方,嘴里吐出:
“伯莎·梅森。”
因为是中文,那个女人没有听懂,只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毛白薇笑了,没有再和对方说话的意思,只是向着和别人约定好的地方前行。
马上要迟到了,但她脸上没有一丝焦急之色。
街头的路灯已经很昏暗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小贩们都推着车子,开着摊子走了。
“小天,别看书了,早点睡觉吧!”门店里的女人探出一个头,冲着端坐在遮阳棚下念书看的女儿喊道。
“好,好的。”女孩收起书,“妈妈,我这就来了。”
于是女孩膝盖直起,带走了这本厚重的书。
白色封壳,黑色字体的书名,几处带闪光随意抛洒的颜色,《别名格蕾丝》,是一本讲女杀人犯的书。
毛白薇就是从这时经过这里的,她们没有任何交集地擦肩而过。
甚至说,擦肩还太过夸张,她们的距离远到有遮阳棚与一个吸引飞蛾的路灯那么远。
毛白薇走到约定地点,和梅尔达见面了。
“你足足晚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梅尔达敲着桌子,不太高兴地说——用当地带着口音的英文。
毛白薇沉默着,然后开口说:“我的妈妈出狱了。”
梅尔达仰着脖子,看着她。
毛白薇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不知道以何种态度对待她。”
梅尔达没说话。
“在我小时候,她拿着菜刀砍死了我的继父。”
梅尔达低头敲着桌面上的盘子,用刀叉。
“我记得菜刀当时还在滴血。”
“好了,我知道了。”梅尔达不想承受毛白薇那么沉重的秘密。
“嗯……”
梅尔达皱起了眉头,还是被毛白薇影响到了。
她理了理思路,除去心里那点微妙的同情,对她说:“反正你得离开……”
毛白薇一直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但这时,她却站了起来。
梅尔达注视着她,止住了话。
她在用眼神询问她想干什么。
毛白薇凑近了她。
“干什么?”梅尔达语气有些不悦,但没有躲开。
“妈妈,你做我的妈妈好不好,”毛白薇流着泪说,无声无息的,让人心疼,“你那么关心你的哥哥,也关心关心我好不好,从小妈妈一不顺心就打我,我好想要一个妈妈。”
梅尔达怔住了。
“要不,做女朋友也行。”毛白薇的气息离得很近。
这下梅尔达推开了她。
想骂她,但又碍于政治正确,只好站起,仓促地远离,抱胸,皱着眉,语气很不好地说:“果然让我哥和你分开是对的。”
毛白薇没说话。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你们差距太大,不适合。”扔下这句,梅尔达高傲地抬起下巴,踩着黑色平底的鞋子就哒哒哒地走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毛白薇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梅尔达离开,她才轻轻扬起嘴角,笑了。
毛白薇坐了一会,也起身离开了这里。
车辆驶向的拐角处,行人通行的街道商店前,在几棵并排着已经准备好迎接冬日的光秃秃的高细小树间,还有一棵停留在秋天树叶未曾落尽的巨大悬铃木,路灯把它照得金橙,为孤身立于世间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暖色。
此时旅人哀愁并不显浓重,只是被那么轻轻一拨,触动心弦。
“男杀人犯只是残忍,就像是把榔头,或是一块金属。”
她在将近冬日的秋夜街道上,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两者选一的话,我宁愿做女杀人犯,也不愿做男杀人犯。”
毛白薇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她先是在花瓶上的百合花那里嗅了嗅,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开心微笑,才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走入厨房。
毛白薇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蛇果。
地下室的环境并不怎么好,阴暗潮湿,总感觉要变成一个黑色的泥沼,刮着阴嗖嗖的风将一切都吞噬。
尤金妮已经和男友克里斯平被困在这里将近三天了,期间她们一片面包屑都没有吃到。
一开始她们还能相互安慰,抱团取暖,可是到了后面,饥肠辘辘,胃液仿佛要把肚子腐蚀掉的感觉,让她们陷入绝望,就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尤金妮和克里斯平都不明白,她们不过是好好地在酒吧,喝了几杯酒,随便吸一下白粉,出去的时候就被人给打晕,关在了这里。
毒瘾发作的时候,两个人都冒着虚汗,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到后面,还因为极度的难受,互相扭打在一起,把对方掐得青紫。
“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在看,给我点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钱,所有钱都给你,杀了我也行,求求你了,给我点吧……”
但无论她们怎么哀求,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尤金妮和克里斯平怀疑了所有能怀疑的人,排除了所有可以排除的可能,但都不能确定把她们抓来的家伙想干什么。
她们的手机也都被搜刮走了。
此时的克里斯平十分后悔,早知道就听妹妹的,跟尤金妮分手……
而尤金妮看出了牠的这种想法,用尽力气狠狠地扇了克里斯平好几巴掌。
“你爹的,不是你想放松,玩这些才找到老娘的吗?”
“老娘好心带你体验不一样的生活,现在倒好,你还拿着没影的事怪老娘了是吧?!”
“要我说,老娘以前都好好的,就是你这个灾星害我被抓的!”
“肯定是你这个贱男人到哪里惹的情债连累了我!”
克里斯平没想到尤金妮这个时候了还有力气打牠,牠被扇得眼冒金花,但相对于尤金妮来说,又过于瘦弱,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不留着力气去对抗凶手,还搞内讧!”
于是牠缓过来一些后,就举着大旗义正言辞地指责尤金妮。
尤金妮举起拳头:“你爹的,老娘想打你就打你,管你什么时候。”
接着又是一顿打。
打完后,尤金妮更饿了。
克里斯平则是鼻青脸肿地坐在旁边,被这个凶悍的女人打得骨头都软了,牠想了想,还是主动道歉求饶。
“我错了……”
尤金妮想着还要一起对付未知的凶手,于是就暂且原谅了牠。
“你们怎么被抓进来了啊。”
地下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光线射进来,一个穿着深蓝色牛仔裤,搭配白偏黄色长袖,里面是红色毛衣,手中拿着暗红色蛇果,腰间别着一把黑色手枪,以及一枝带着清露的百合花的女人逆着光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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