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传来陌生又熟悉的气味窜入口鼻，让他想起混沌中勾人夺魄的那一吻。
楼明月心神控制不住一怔，藏在袖中的手指也卷缩起来。
最终，他忍下来了，没有避开。
耳畔的呱噪还在继续，闻不归继续催促道：“拿出来看看啊，放心，我就是看看，你不是说对我神魂有帮助，说不定看看也有用呢？”
“……”
楼明月被他弄无语了。
看看就有效，他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见楼明月无动于衷，闻不归开始了他的苍蝇骚扰模式。
他伸出了手，去拽楼明月衣领下的流苏，一面拽一面说，“就看一眼也不行？”
楼明月终于睁开来眼睛，先是看到了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想说的话就在嘴边有生硬忍了回去。
伸手把闻不归推离，楼明月这才发出声音，斩钉截铁道：“不行！”
被人推脑袋闻不归也不计较，只是深深地叹息一声，一语双关道：“还是不行吗？”
他知道楼明月不喜与人接触，他听他说过不止一次，不过每一次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楼明月上手推他，他并没有多想。
楼明月一撩衣袍，径直站起身来，侧身居高临下凝望着还坐在地上的闻不归，缓缓问：“已来良久，你就没发现有何不对？”
“哪里不对？”
闻不归跟着站了起来。
楼明月答：“界域不对。”
“这……？”
闻不归真没察觉出来。
楼明月看着他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刚才提醒有点小问题，对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或者注意力全在七净琉璃灯上，根本自动忽略其他问题。
楼明月只能主动与他开始解释道：“此地有妖界的一处传送通道，联通妖界，整个寺庙也早就换成了妖界的人，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拿走维持通道能量的灯瓣，而我取走灯瓣，此地就扭曲到了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闻不归以为自己听错了。
异度空间这么烂大街的吗？
不是百年难得一见，怎么偏偏让他遇上了。
楼明月却以为对面没听懂。
“对，异度空间，界与界之间的空白处，只能进不能出，你刚刚不是下山去了，怎会未发现？”
闻不归狡辩道：“这我真没发现，刚才我只去来半山腰找人，结果人没找到，我就上来了。”
况且没发现才是正常的，他一个小小金丹都没有的灵修，要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这才让人怀疑。
楼明月也需要了解闻不归的状况，于是他重新问道：“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还有，你要找的人是何人，可是你之前说过的狐妖？”
闻不归说着早已经编好的剧本。
“我迷路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迷路了才到这里来的。”
“撒谎！”
楼明月毫不犹豫撕破对方的谎言。
“如果你不愿说实话，那我们之间的信息会不对等，出去也会增加难度。”
他不希望闻不归对他有过多隐瞒。
“呃……”
闻不归迟疑了。
如果他说实话，以对方讨厌撒谎精的程度，他很大可能会被对方嫌弃的吧。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可若他后面不说实话，继续谎话连篇，可就要用更大、更多的谎言来圆之前这些谎言。
思虑抉择之下，闻不归选择就着楼明月给的台阶就下来了。
“我是跟着一只狐妖来到这里的，遇到你纯属巧合。”
“来干什么？”楼明月打断问。
“呃……”
闻不归又卡住了。
他总不能说他是为了来找七净琉璃灯才来到这里的，这和自暴身份有什么区别。
突然，他灵机一动，又有来新想法。
“狐妖在通天城，骗走了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前往妖界，我是来救他们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剑君。”
“好看的？男人？妖界要人族好看的男人做什么？”
楼明月有些不可置信。
“谁知道呢，”闻不归满口打哇哇道：“可能是妖尊喜欢男人，把这些人骗回去选妃吧？”
十三娘不说妖尊要她来找一个好看的男人。
可闻不归死都想不到妖尊要找的，这个好看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
楼明月听懂了他的玩笑，却并不觉得好笑。
“你呢？”
既然要交换消息，就不能只是他把知道的说出来。
闻不归问：“你怎么会着了狐妖的道。”
楼明月实话实说。
“我并未见过你口中所说的狐妖，至于中药，是这药混迹在入山的阵法中，我破阵之时，无意沾染的。”
好了，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闻不归问：“怎么离开？”
楼明月摇头，“暂且不知。”
“暂且？不知？”
闻不归郁闷了。
他们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不了解闻不归想什么的楼明月，看着闻不归一个人，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在烦恼什么？”
“哎！”
闻不归长长叹息一声，然后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
楼明月转身往外走，一面处变不惊道：“我去看看。”
闻不归几步小跑跟了上去，“我也一起去。”
两人山上山下转来一圈，确实如楼明月所说，只要出了这座山头界限，他们就会再次被传送于原地。
类似鬼打墙，兜兜转转就是出不去。
闻不归还在山脚下找到来阵法的痕迹，他兴冲冲朝楼明月招手，邀请对方过来详看。
“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阵法的痕迹？”
楼明月走过来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微微点头了然道：“是有阵法的痕迹。”
闻不归侥幸道：“是不是有办法修复阵法，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楼明月语气无波，“修复不了。”
闻不归蹙眉望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修复不了。”
“传送法阵是我破的，太残，太破。”楼明月说。
或者说他强力破阵的初心，就是让阵法不能使用修复。
“啊？”
闻不归蹲下身去洗洗观察残阵，可他这一蹲下的功夫，残阵残存的灵气瞬间就在他眼下散了个干净。
“不是……，这……？”
闻不归气得直接站起身来，对罪魁祸首楼明月抱怨道：“你这得有多暴力，才能把人家的护山阵法，破成这碎样啊？”
他总算信了眼前这人脾气不好的传闻。
楼明月没有理他，而是负手绕过他，走到闻不归的前面去了。
闻不归从后面追了上来，加紧问：“就这一处阵法？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出路？”
“有！”
楼明月答地很快，他破坏希望的话说得更快。
“已全数被我破除。”
闻不归气不过了。
“你和阵法有仇啊，一个都不留，就没想过出不去，所以你被困住出不去都是有原因的。”
“呱噪！”
楼明月转头看向他，解释道：“如果不把山上阵法尽数破坏，灯瓣是没有办法取出的。”
“哦。”
认命的哦了一个字后，闻不归又带有侥幸想法的问：“就不能留一个？一个漏网之鱼也行啊，这样我们就有办法出去了。”
楼明月原地闭目，狠狠吸上一口气，而后语气明显带着不可忽视的冷意，他威胁道：“事情已经发生，如若你还要多说废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闻不归不但不怕，还敢好奇。
楼明月舒出一口气，缓缓吐出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温和的威胁。
“我就打你！”
自从佛塔发生了那件事，楼明月就一直对眼前人心怀愧疚。
虽然闻不归已经明言叫他忘记，但他初尝禁果，怎么可能忘得掉。
佛堂中入定那么久，不止为了逼出剩余的药性，还有就是为了静下心来，恢复往日平常心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可现在这人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楼明月也是忍无可忍。
闻不归开怀的笑了。
“哈哈哈！打我？你说你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为什么打我，难道我就多说来几句话，这就让你恼羞成怒了，那剑君大人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他开怀的笑容刺到了楼明月的眼，最终，楼明月只能忍着脾气，别过了脸。
能让楼明月收敛脾气的，闻不归他是第一人。
“你生气了？”
闻不归旋身转到楼明月眼前。
楼明月眼不见心不烦，再次转过身去不言不语。
“你真生气了？”
闻不归也跟着转。
“别呀！剑君大人就为这点小事生气大可不必啊！”
楼明月继续转，闻不归跟着转，两人幼稚赌气转了三个来回，才在闻不归的一声道歉中，停止了他们小孩的转身游戏。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都听剑君大人的，剑君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多嘴，行了吧？”
一双淡色冷眸横扫了过来，光芒流转，明亮生动得让人意不开眼。
楼明月再次冷声提醒，“不许说我好看！”
闻不归怕了他了，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用行动收声。
至于不能说他好看？
实话还不认人说了？
闻不归可算发现了，楼明月对他的态度，比之之前有明显的改变。
楼明月待他依旧冷漠，却没有了之前的嫌弃之意，这么一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他可不想与楼明月继续为敌，更不想再来一剑。
能伤神魂的剑，说不定下一剑就真死了。
不冒险最好不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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