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念魔宗

“舍不得?”闻秋叶停下手,半张脸融进幽蓝荧辉。

叶子睁开哥哥,她无法离开这间布满咒文的房间,抱膝缩在墙角,细细碎碎唤着“爹爹”、“娘亲”。

“别喊了,他们早投胎成别人的爹娘了。”闻秋叶别过身子:“叶子,不要觉得哥哥心狠,我不做恶鬼,你便返不回人间。”

阴影中黑雾丛生,黑衣覆面人随雾显形,男人单膝跪地时,锁链轻晃着与背后的棺材一起敲响丧钟:“长老大人,祭坛已准备完毕,只待阴时到来。那个修士恐怕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还请长老大人决断。”

月上中天,空旷的街道,分不清掀动灯笼的是晚风还是幽魂。

闻叶秋看了一眼叶子,笑道:“我来决断?好,你看这样如何,我去杀了他,你留在这里,替我挡住薛梦琴。”

黑衣人呐呐不言,闻叶秋甩袖掷出一物,道:“此乃镜天玄地,为一方镜中幻世,可倒置南北。你在城门布下此物,我会引他入镜。命其他人提前备好人祭,阴时一至立刻开坛,有半分差池,你们就替代渔村去填补祭品。”

“是!”

黑雾乍起又散。

闻叶秋向叶子伸出手,道:“喏,我们各退一步,哥哥放过他,你乖乖接受贡品。”

叶子抬起头,视线凝在闻叶秋指尖,那双手将她拉出地狱,又将她推入另一种炼狱。

“叶子,心底善良没有过错。如果咱们还是普通人,练家还在,那哥哥情愿你做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生安稳幸福随心而安。可是从流亡北漠的那一刻起,这种生活便注定与我们无缘。你忘了爹、娘是如何遭镇魔军杀害?只因一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闻叶秋轻轻接近叶子,将小姑娘抱起。当年他抱着叶子逃出天外天囚魔笼时,叶子比现在重上一点,后来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永远只剩下一点点重量。抱起她时,与抱起一具木偶娃娃一般无二。

“叶子,那些祭品没有死去,他们的灵魂会进入你的躯体,成为你的力量。即使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他们也会替哥哥保护你。”

叶子将下巴搁在哥哥肩头,彩球孤单单躺在地上,蝴蝶振翅时的荧光落在她眼底,听说幸福快乐的孩子,笑起来时眼睛里都藏着星星。

·

客房中,凌夜澜凝水成镜。他扒开衣襟,胸口火纹隐有红光,似正在肌肤中燃烧,那块肌肤灼痛异常。

镜子另一端,薛梦琴道:“是圣火纹。圣火明,阴火暗。这火纹生红光,便无大碍。相反,有驱魔辟邪的作用。”

“那它现在一个劲儿烧我,难道是在示警?”

“圣火教的事情,我也一知半解。那圣火教徒在你身上留下圣火纹,用意必不单纯,还是小心为上。若是火光转暗,火纹由红转黑,立刻传信于我。”

薛梦琴担心他不晓得轻重,道:“当年圣火教奉光明圣火,后来镇魔战役后,圣火教遭八派围剿,十二坛分崩离析,其中一坛自立门户,在北漠创无念魔宗,以邪法驱火熔炼生魂,将人的神智抹去炼成尸傀。邪法之下火焰异变成可焚烧灵魂的黑焰,无念魔宗奉阴火,有违圣火教令,在北漠与圣火教势不两立。你元魂本就受创,再遭阴火灼烧,恐有危险。”

“我明白了,师尊。我会小心的。”凌夜澜合上衣襟,他脑子里各种事情缠在一起,暂时还理不出头绪,但是搞死血魔这一点,永远是头顶的引路星。

“等我解决私事,即刻返回门派。”韩星的事情少不了薛梦琴在背后给他撑腰,秋水阁才只敢去观星阁跳,不敢来找他麻烦。凌夜澜有心回报一二,便道:“听说师尊以前也是怀城人,我在酒楼偶然听闻几首不错的琴曲,回头收集起来,送给师尊!”

薛梦琴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微颔首,道:“你有心了。”

薛梦琴话虽微出口,凌夜澜却有几分自己的猜测。书中曾介绍过,薛梦琴原是前朝大族薛家的长子,他的生父薛相是历史有名的贤臣,薛梦琴本来是要入朝为官,偶然为当时云游四海的万剑宗高人看中,那高人亲自登门拜访恳请收薛梦琴为徒。

时值时局动荡,薛梦琴一点也不想修仙,只想助父亲稳住江山社稷。薛相为了断他凡尘,将他逐出家门,甚至除名族谱。据说薛梦琴拜入万剑宗时满脸不高兴,至今宗内仍有传言他心高气傲。后来改朝换代,昏君当道,第一个拿薛家开刀。山上十余年,薛梦琴再下山时,怀城已无薛家,旧宅化作焦土一堆,他从灰烬中捧出一尾烧焦的断弦琴。

至此朝代更替千余年,薛梦琴也不再下山。

当年薛相琴诗双绝,曾著有薛相十问,薛家抄家后这本琴谱也流失在外,至今下落不明。闻叶秋前来送别时,凌夜澜便向他打听道:“不留客消息灵通,闻先生在此经营酒楼数载,可听闻过薛相十问的下落?”

闻叶秋道:“消失百余年的东西,哪里还有踪迹。当年薛家株连九族,凡与薛家有所牵连的,均在劫难逃,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流放异地。午门的血十日未干,谁还敢碰薛家的东西,只怕早就与薛府一起葬身火海了。”

闻言,凌夜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的见闻,实在不似凡人,倒像亲眼见过那种种惨像。”

行至城门口,店小二将托盘一举,闻叶秋斟满两杯酒,道:“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修仙者度年如日,我等凡人度日如年,他日故地重游,恐怕不是旧风景。凌仙长,我敬你一杯。”

“闻先生不仅亲自送行,还在寒夜送来一杯温酒,我心口真是一片灼热。”凌夜澜执杯,温酒香更醇,上一次闻到桃花的香味,还是在**尸群之中。

酒尽,闻叶秋指向路标,道:“你顺着路引的方向,从这里行十里,便能看到云海。”

凌夜澜道谢,转身迈出城门,运气指尖,酒水点点渗出,不一会儿便尽数排除体外。

同一时间,怀城郊外密林,一人依枝而坐,胳膊搭在膝头,风牵动微卷长发,月色在雪纱潺潺而动。寒夜良天,羯鼓幽幽,旅人若闻,身入蜃楼。

忽然,鼓声一窒,碧眸转向暗处,道:“何事?”

护法伽罗单膝跪地,道:“教主,无念魔宗的人突然入侵渔村,将村人尽数押走。驻扎在村中的两个星河派内门弟子,均死于魔宗手下。他们不怕惊动星河派,恐怕所图甚大!”

“甚大?”羯鼓又起,北漠笑道:“这些爬虫满脑子都是抓人炼尸,九脉中冰脉性阴,渔村与云海相邻,现在又近阴时,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伽罗变色:“开阴坛,抽生魂炼化尸傀!我还以为他们也在搜那东西。”

北漠收鼓,跃下枝头,垂眸时碧色幽深:“只有直接参与诛魔战役的人,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整个圣火教,除了历任教主,便只有你护法伽罗,知道这个秘密。”

伽罗大惊,膝行至北漠脚边拉开衣襟,冷白月色下,胸口赫然烙有一枚圣火纹。与凌夜澜的圣火纹不同,伽罗胸口火焰焰尖向下,是一丛倒燃之火。

“教主,我已立誓将身心献于圣火,若有半分违逆,愿圣火度化。”

凡立圣火誓约,或由教主亲自种下圣火者,肉身与灵魂皆作柴薪,若违逆历任教主与手持圣火令者,必受圣火所噬。

“起吧。”北漠望向云海方向,道:“当年我教分离,无念魔宗借机盗走圣火令,凭圣火令驱调圣火,再以邪法引火炼魂,种种渎火之举有违圣火教义。本座早有命令,凡无念魔宗之人,不降皆杀,你知道该怎么做。”

伽罗抱拳领命。

北漠振袖,目有讽色:“在本座面前抖尽机灵,逢着别人便轻易上当。走不出来的话,就死在里面吧。”

月色渐浓,凌夜澜御剑数里,却不见云海影子。一盏茶功夫居然升起晕眩感,幸而胸口火纹越发灼痛,仿佛从□□烧进了灵魂,反而保住头脑清醒。隐隐察觉方向失真,凌夜澜降于地面,风动时树影生异,再观自己的影子,竟是向光而生。不光是影子,连溪水中的倒影都非镜像,凌夜澜右手持剑,水中倒影却也是右手持剑!

酒中恐有致幻成分,又忆起闻叶秋言谈特地提醒路引,只怕路引便是楔子。

御剑向四个方位都飞行数里,却又回到原点,看来并非单纯的镜中镜,这里的方位都是流动的。凌夜澜原地思索片刻,想起不留客温酒的石灰包,忽然亮起一个小灯泡。

嗨呀,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凡人的智慧靠谱。

手掌一翻,三枚符咒入手,双雷符起电,风符悬针,磁针半空中旋转一圈,针尖问问指向北方。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凌夜澜御剑反向,见山不避,见林不惧,一路越过重重迷障,果然望见起点的路引。他折返不留客,却已人去楼空,三楼房间搜遍,其中一间布满血色咒文,符咒隐生森然阴气。迈入房间那一刻,凌夜澜如坠冰窟,胸口圣火灼灼,暖意传遍四肢百骸。

他不由无奈想道:“还没领教这圣火纹的厉害,倒先捡了诸多好处,该说是物似主人形吗?威胁性极高,伤害性不大。”

忽然,脚边滚来一物,竟是送给叶子的彩蝶戏球。彩蝶纷飞着拱起圆球,绕着凌夜澜转了一圈,幽蓝荧光璨若启明星,球身一晃飞出窗户,凌夜澜御剑紧随其后。

此时,与云海相邻的渔村,灯火俱灭,人影无踪,风起浪涌,岸边两具灰袍尸身转瞬卷入海中。村东密林,二十尺的祭坛白骨为座,坛外四方火架跳动黑色焰火,火架与祭坛四角以引火链相连。

祭坛外围百余名凡人贴满血色符文,手脚不得动弹,拱地磕头呼救求饶。悲切哀声将女孩儿淹没,她捂着耳朵缩在祭坛中心,口中念念有词。

攻受要二次重逢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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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念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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