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上的明月散着寒意。
若瓷虚的意识渐渐清醒，在黑夜的掩盖下并不能看清他眼中的神色，久久保持着一个动作未动。
良久后，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起了身。
下床随意踩着鞋子，披了件外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庭院里像积满了清水一样澄澈透明。
倚靠在门上，静静欣赏着这一院月光。
他现在心境更上了一层楼，有了一点无欲无求的意思。
借着这点意思，把自己前二十二年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想着想着，觉得没甚意思。
那些压在身上的重担，那些背负着的骂名，那些属于自己的盛赞……一切的一切都没甚意思了。
脸上露出丝若有若无的凉薄，随即又收敛的很好。
迈步出门，今夜的月色很亮，或许是因为中秋刚过没两天，借着那抹月光，走在由鹅卵石铺就的路上。
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是件很失礼的事，但如若是在朋友家应该……没事吧！
这时的若瓷虚很难想到这事，心里有种隐隐的直觉，直觉要让他去一个地方，一个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的地方。
不疾不徐地走着，心境澄明，想着死后遇上系统应该是他的机遇，不只指能让他重生这件事。
还包括了在各个世界会见到的风景，会遇到的人，能交到的朋友。
……
……
等回神，走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环顾一周，他发现了一个问题，燕兄的宅子里会不会太安静了？
白日里的奴婢守卫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座宅子里。
多走了两步，到了一个院子前，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凝神静气，能听见里面有细微的响动，还有一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才闻到的血腥味。
纠结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是个很普通的院子，只是里面种着的花花草草不普通，每一株都是极其名贵的品种。
眼神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便向里面走去，鼻间嗅到的血腥味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习惯了自己身上的香味，在嗅到其他味道时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只是之后看见和发生的事，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他很后悔，为什么要打开这一扇门？
真真应证了那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
……
微弱的烛光无法穿过院墙，可只隔一扇门板却能看见。
离得越近血腥味闻的越清晰，这时候，若瓷虚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不好好在自己院中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万一撞破点什么不好的事，那可就大条了，他一点不想与燕兄闹翻。
转身就想走，
“嘭！”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若瓷虚踟蹰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透过门缝看去，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如同两块紫翡翠镶嵌在眼眶里，泛着幽幽的紫光，虚无又空洞，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情感，很假，不像正常人会有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是麻木又没有生气的。
若瓷虚的指甲刺入掌心，从那种魔魅般的吸引中回神，刻意避免不再看燕临烛的眼睛。
眉头狠狠地蹙起，为的是燕临烛此刻的动作。
跌坐在地上，手上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地往自己白皙如玉的胸膛上划，白玉渗入血丝，白的欲白，红的刺目。
白袍染血，加之扫到了地上的尘埃，没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像是白玉微瑕。
燕临烛机械性的动作着，在若瓷虚晃神的片刻时间里，胸膛上又多出了几道伤痕，血液流出，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痛觉。
若瓷虚疾步上前，半蹲下身，握住了燕临烛拿.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
燕临烛挣扎了一下，还想把匕首划向胸膛。
“燕兄，燕兄，你怎么了？”表情很不好看，语气很差，燕兄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
燕临烛对若瓷虚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多出了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扎。
若瓷虚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只手，眉头越蹙越紧，眼睛紧紧盯着燕临烛的眼睛，“燕兄，燕兄，醒一醒。”
燕临烛整个人当下的状态似是与世界隔了一层膜，听不到外界人的声音，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事，当然也就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用个更准确的比喻来形容，像是仅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的风筝，线是他与世界的联系，但线一不小心就可能断掉，谁也不知道如果那根线断了会发生什么事。
————
“小光，这是怎么回事？”实在没有办法了，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及过关于燕临烛此刻情况的任何描写。
一个小光球冒了出来，围着燕临烛转了几圈，燕临烛的眼神有了丝波动，不再那么虚假，真实了几分。
若瓷虚敏锐察觉到这点改变，低声唤道：“燕兄，快醒过来。”
小光在下一刻消失，声音在若瓷虚脑中响起，【宿主，等有时间我再和你讲是什么情况。】
————
一双无神的眼睛注入神采，就和没有灵魂的人偶注入了灵魂一样。
燕临烛用幽幽的目光盯着若瓷虚，在那一刻若瓷虚不知道为什么心很虚，手像被针扎了一样立马放开，眼神也不自在地与燕临烛的错开。
燕临烛扔下手中的匕首和小刀，淡定地拢起松开的衣袍。
若瓷虚不赞同地看着，声音却是干巴巴的，“燕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醒是要提的，尴尬也是避免不了的。
燕临烛站起身，掸着衣服上的灰尘，看向若瓷虚的眼里盈着莫名的笑意，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若瓷虚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现在说他是梦游，什么都没看见没做，还来得及吗？
“燕兄，时辰不早了，”咽了咽口水，“我这就要回去歇下了，你也早些休息。”
转身就想跑，只是按在肩上的手让他停了动作。
“跑什么？”声音低低哑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惑人感，“我又不会吃了你，还得好好感谢感谢你。”那两个感谢真的是意味深长啊！
“燕兄，感谢就不必了，我俩不是好朋友嘛？”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燕临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燕临烛反手扣住了那只手，顺势半揽住若瓷虚，下巴搭到他肩膀上，侧头在他耳边低声说：“知道看见我刚才那样的人都会怎么样吗？”好似情人最温柔的低喃，可话中的意思却不太美妙。
若瓷虚的耳朵敏感地颤动了下，心里盘算着，如果和燕临烛打起来，会有几分胜算。
心境更上了一层，意味着武功也更精进了几分，但是，燕临烛作为反派boss，实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胜算，不好说。
只是看燕临烛现在的表现，并不像想对他做什么。
但当一个湿濡又柔软的东西舔上他的耳垂，当猜想到那个东西是什么时，脑袋像烟花一样“轰”地炸开，任何想法都无法再在脑子里停留。
身体僵硬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呵！”富有磁性的低笑声响在耳边，像是勾引，像是嘲笑。
若瓷虚一下子挣开了燕临烛的怀抱，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是一直无法摆脱那种湿濡的感觉。
回身瞪着燕临烛，嘴张张合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转身，毫无保留地施展轻功，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影子。
若瓷虚敢确定，他跑的时候听到了燕临烛的笑声，脚下差点打了滑。
燕临烛低下头，伸手抚上唇，慢慢地摩挲，低低喃出一句话 ，“舍不得杀，舍不得动，你说我该怎么办？”语气参着诡谲感。
……
……
若瓷虚跑到没剩多少力气才停了下来，扶着墙喘气，回头看了眼，确定没人跟上来，才真正放下心。
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理了理衣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和刚刚像背后有鬼在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
“小光，说说燕临烛是怎么回事？”从语气和话中的内容都能觉察出刚才发生的事对他的影响不小。
【宿主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误……】
若瓷虚的眉头挑了起来，静待下文。
【我把燕临烛的情况上报，然后总部发来消息说：由于特殊情况，我们将要去做任务的小世界里所有的反派boss的意念融合在一起了，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
但“他”并没有产生属于自己的意识，所以“他”会被有些小世界里过于强的执念吸引过去，
上面给出的原因，“他”遵循的大概是就近原则，
可这个个体过于强大，这造成的后果就是小世界的天道只能勉勉强强的容下“他”，
所以“他”时不时会产生世界很假的想法，和“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疑问，出现被小世界排斥的情况，导致每次“他”都只能用疼痛来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若瓷虚艰难的理解着，最后只磕磕巴巴地说：“那，那，那我不怪他了。”
【宿主，其实这种情况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若瓷虚扬了扬眉毛，有好处总比全是坏处好。
【第一：我们要去的小世界会减少，只用去“他”去的小世界；
第二：虽然每到一个新的小世界“他”可能会没有记忆，但“他”本质上还是那一个个体，影响或多或少还是会存在的，任务或许会变简单；
第三：因为是我们的原因，会给你一定的补偿，等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你回到了系统空间，将有一个抽奖机会。】
【最后在解释一点，因为“他”的原因，那些小世界摆脱了自己的桎梏，小世界打破了一成不变的循环，不必再按照所谓的剧情发展，
因为一个人的气运可以盛，但整个世界的气运不可能只汇聚在两个人身上，如果这样做的话 ，只要那两个人出了问题，小世界也就完了。
“他”的产生其实帮助了无数的小世界，所以好处自然也是有的，在“他”一次次的穿越过程中，“他”会形成属于自己的意识，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体，
当然啦，“他”的记忆也是会存在的，毕竟那都是“他”自己的记忆，但什么时候融合就说不定了。】
只是还有一点小光没有说清楚，那就是那个特殊情况是因为小世界不稳定，然后两个意念因为意外融合在一起了，
之后吸引力加强，最后所有的意念就全部融合了，很难说到底是不是意外，或许是小世界的天道意识顺水推舟，这谁知道呢？
若瓷虚挠了挠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复杂到不敢多想，但以后要去的小世界里的反派boss都是燕兄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若瓷虚，心情复杂.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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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燕临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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