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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最后的人道主义，何家母子俩把刘筱筱送回家，当然，也是因为顺路的缘故。
他们急着回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今天下午，黄医生介绍的那个绘画老师要上门试课。
第一次课，黄医生也会在一旁看着，确保何苗苗的情绪波动正常。
人还没来，何母就紧张得直转圈。
她从来就不是个擅长和别人交流的人，再加上这些年的遭遇，“家”是她和孩子的最后一道保护墙，是她安全的底线，接受一个黄医生进入已经是她的底线，现在还会来一个陌生人，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了，可为了女儿又不得不得接受。
不想喝水，被人按头喝水，还被呛到快死的感觉，就是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妈，今天提前开店吧。”
何满满被她转得脑袋晕，只能如此建议。
反正家里地方小，装这么多人，稍微挤了一点。
而且，水果店的位置，能看到进入他们这栋楼的人。
她想看到绘画老师的模样，简单得很。
儿子的提议缓解了何母的焦虑，她如同被刑满释放的犯人，松了一口气，头点个不停。
“对的，对的，今天周六，夜市开得早。”
何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轻快地拿上自己工作的小腰包，下楼了。
那速度，像有人在后面追赶她。
角落里沉迷于玩颜料的何苗苗，都不由得吃惊抬头，一脸疑惑看着像是被大鹅追赶着叼屁1股的妈妈，下定了决心。
嗯，今天就画这个。
妈妈逃跑的样子，记录下来。
看她以后还敢说她胆小！
黄医生很准时。
不过，她带来的绘画老师，是个男性。
何满满看向那人，心里并不算满意。
何至安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何满满的心思，“看来，以后苗苗的绘画课，只能你在家的时候上了。”
十六岁仿佛一个分水岭，这之前的何满满，他没有一点满意的地方，恨不得毁灭了这个传承了他血脉的废物，十六岁以后的何满满，每一处都那么恰到好处地契合他对儿子的期盼。
不得不说，真的很像他。
不仅是相貌，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有强烈的占有欲，容不得他人沾手的霸道，也一样。
只可惜，他还不明白，你不当屠夫，自有其他屠夫拿起刀把你当羔羊。
“转变得太快，太大，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过，这不可能。”如果有鬼附在儿子身上，他这个鬼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是双重人格，也或许，现在的你，才是你。”
何至安摸着下巴，双臂撑在何苗苗画画的桌子上，自言自语。
呵……
何满满冷笑，他从始至终就只是他自己。
这个男人变成鬼了，有什么用，平白在死后自我添堵。
按他不喜欢被冒犯的性格，早就该把那些对他们紧紧相逼的受害者家属弄死才是，怎么让妈妈和姐姐遭了那么久的罪？
王老师的绘画水平的确如黄医生说的那样高超，同时他心理咨询的水准也不低，何苗苗刚开始还很害怕，不敢动，但很快被黄医生和王老师联手安抚下来。
王老师展开自己带来的画吸引何满满，一切开始顺理成章，她慢慢就沉浸于绘画的世界之中。
“这是良性教学，苗苗的状况很好。”
黄医生很满意。
其实，黑哥找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愿意接手这个病人，她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不提供上门治疗的服务。
后来，还是因为黑哥关系过硬，她才勉强接下。
而何苗苗的病情，比她想象中好很多，她也不用耗费太大的时间和精力，这也让她轻松了些。
若何家遭遇变故后，能有个安稳的环境，家人能多关心关心何苗苗，她可能甚至会自己慢慢好转。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病了十六年，得花一点时间治疗。
对于黄医生的医术，何满满很认同。
看姐姐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沉溺于绘画的她，整个人严肃认真，由内而外散发出纯真的美好。
格外吸引人。
太过美好，但也特别脆弱。
“让人有种想要摧毁的**。”
杀人犯何至安非常了解人性。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没有保护，就是越能引起某些人内心深处的恶意。
这也是何满满的担忧。
所以，即使有黄医生做备书，说王老师有极高的专业素养，何满满也不能放下心。
花儿那么美，一个不留意，就会被折断。
比起这个年轻帅气的王老师，何满满更想换一个女老师，可看何苗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王老师，他倒是不忍心再折腾她。
课程结束，何满满像以往那样，打算送黄医生和王老师他们离开。
然而，遭黄医生拒绝了。
“我想去看看刘筱筱。”
黄医生一直放心不下那女孩。
那女孩格外惹人怜爱。
她想说服她去报警。
何满满眉头微挑，刘筱筱有点奇怪，喜欢她的人会不自主怜惜她，想帮助她，不喜欢她的人霸凌她、打骂她。
就是不知道此时一脸疑惑地站在黄医生身旁的王老师，见到刘筱筱后，会是什么态度。
很期待。
何满满站在窗帘后，往下看。
黄医生他们一直没出来，倒是楼里那个赌徒偷儿又扛着家里的东西出去卖了。
这人惯赌，家里都被他搬空了。
他那个满脸横肉有两颗贪婪眼珠子的爸爸，在发现怎么打他，他都不悔改后，就开始诬赖楼里其他人。不过，兴许是知道何家傍上了黑哥，他一直避着他们家。不管楼里其他家再怎么鸡飞狗跳，都不敢再扒拉何家。
赌徒偷儿似乎和刘筱筱关系不错。
何满满曾经看到刘筱筱给他塞伤药。
哦，楼里还有个高三生，是一楼嘴巴老大一口尖锐黄牙老头的小儿子。老头生了两个女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宝贝得很，据说饭都是老头亲自端到他面前。
就是不知道，他和刘筱筱有没有交集。
或许，可以注意注意。
何满满正在整理这栋楼里的人际关系。
每家每户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毕竟这些人离他家很近，他们的好赖无形中会对他家的生存环境产生影响。
等了好一会儿，黄医生和王老师才走楼栋，两人的表情明显不大好，他们说了一会儿后，分别开着车，走了。
哦豁！
何满满注意到王老师的那辆车，正是溅了妈妈一身脏水的那辆，它害得他们遇上了刘筱筱。
何满满看了好一会儿，等彻底见不到那辆车，他才拉上窗帘。
何苗苗好奇地偷偷瞟了他好几眼，手上上色的动作倒没有停。
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自从她会画画后，就开始四处瞎看，时不时盯着他或者盯着妈妈，那模样似乎在画他们。
只是，成品出来，总是不像他们。
不懂艺术的何满满每次看到她的大作，总是不由得发出感慨。
他是不会承认姐姐画里那些牛鬼蛇神是他和妈妈。
这一天的晚餐，何满满做了手撕鸡，为了“感谢”何苗苗给他和妈妈画了画，他特地多加了几颗辣椒，把何苗苗辣得直吸气，满头大汗，水都喝了两大杯。
“喝酸奶。”
何满满宠溺地拿出答应给她的两瓶酸奶。
嗯，喝完这两瓶小酸奶，她该吃不下几口手撕鸡了。
典型的眼大肚子小。
何苗苗嘬一口酸奶，再吃一筷子手撕鸡，还配一口米饭，幸福得直眯眼。
像一只被人顺毛的小猫。
可爱到人心软。
何满满就着她的小表情，狠狠啃两口甜瓜。
他昨晚甜瓜吃多了，饭少吃一碗，被妈妈发现。她瞅着电饭煲里比平常多的剩饭，默不作声把从水果店里拎回来的甜瓜连夜放了回去，还数了数，限量供应。
瓜，都是满满的，就是不得让他多吃。
说来也是悲怆，何满满管姐姐的小酸奶，妈妈管他的甜瓜。
一天三个甜瓜，已经是看在他作为家里顶梁柱的份上了。
等他有钱了，一定要买上几十亩地，种上十几种品类的甜瓜！一次性吃个够！
“咔嚓，咔嚓——”
声音清脆。
何苗苗不由得盯着他的甜瓜，嘴无意识地蠕动。
弟弟的甜瓜，她吃过一颗。
好吃，不过，没有小酸奶好吃。
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在手撕鸡和小酸奶面前，选择吃甜瓜。
虽然，甜瓜的确好吃。
不过，坏蛋弟弟特别小气，那么一大箱香瓜，只给了她一颗。
她泄恨地吸了两口酸奶。
酸甜在嘴里爆发。
呃，还是算了，如果坏蛋弟弟要吃她的酸奶，她也舍不得的。
嗯，坏蛋弟弟没有酸奶喝，她没有甜瓜吃，很公平。
这么想着，何苗苗平衡了。
只是，她也如同何满满预估的那样，吃了几口手撕鸡，就实在吃不下了。
小肚皮都撑圆了！
她可惜地摸摸自己的肚皮，再看看桌上剩下的大盘手撕鸡，泄愤似地吸了一口小酸奶！
她怎么就不像坏蛋弟弟那样，肚子能装那么那么多的东西呢？
“现在可以叫我亲爱的好弟弟了吗？”
何满满没有忘记自己辛苦做手撕鸡的目的。
他怎么就坏蛋了？
得为自己正名。
何苗苗自认是个讲信誉的，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开口：“亲爱的好弟弟。”
何满满笑眯眯，这下满意了，今天的手撕鸡和两瓶小酸奶不算白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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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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