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睁开眼，只见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妇人站在摊前，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生意上门了！
柳如烟立刻端出温和可信的笑容：“大姐请坐，有何烦忧，不妨慢慢道来。"她示意妇人拿起铜钱默念后掷出。
妇人依言照做，唉声叹气道："仙姑，我家那口子，这半个月像变了个人！整天唉声叹气，眉头紧锁，问他只说没事。晚上睡不着，偶尔睡着又猛地惊醒，一身冷汗！这还不算……"
她压低声音："他还老躲着我！总说要去邻村找老张头商量事，一去大半夜，问多了就急眼……仙姑，您说，他这不会是外头有人了吧？还是撞了邪祟？"
柳如烟一听，心里有数了。
她先仔细看了看妇人面容——愁苦焦虑，但无阴邪之像。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卦象，手指掐算几下，作势沉思，脑子思考对策。
分神间她不由怀念起刚刚的奇特视角：“要是这会儿能看得更清楚点就好了……”
此念头一起，体内那缕温顺流淌的灵力，竟本能地朝她的双眼流去，下一刻，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了。
妇人脸上细微的焦虑纹路、眼中隐藏的不安、甚至她呼吸间带出的微弱气息流动，都变得格外分明。
她甚至能隐约“看”到妇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属于凡人的生机气场，并无其他异常混杂的能量痕迹。
“还能这样！”柳如烟心中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扫了一眼卦象，又结合这“强化视力”观察到的情况，缓声道：“大娘，卦象显示，缘未断，但心有隙。依我看，您家官人并非外有了桃花，或是近来谋生艰难，心中烦闷，又恐您担忧，故而回避。您不妨换个法子，备些酒菜，温言询问，而非厉声指责。”
她这话七分基于人情世故，三分纯属安慰。但那笃定的语气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让妇人不自觉就信了七八分。
妇人脸色稍缓，留下几个铜板，将信将疑地走了。
"开张了！"柳如烟美滋滋地收钱，"看来这修仙之路，还是要从基层做起啊！"
之后她又接了几单生意，有找鸡的，有问前程的。大部分靠常识就能解决，偶尔才动用一丝灵力。收费也不高，十几个铜板，穷的就收点干粮。
白日热闹一过，到了傍晚十分，她这摊子再次变得门可罗雀起来，她也不在意，继续闭上眼睛，努力汲取起那稀薄的天地灵气来。
期间一辆马车经过，并在不远处略作停顿。柳如烟下意识抬眼，只见一辆装饰讲究的青篷马车停在不远处，小窗的帘子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微微掀开一角，一道审视的目光在她那“铁口直断”的布幡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帘子重又落下，马车重新启动，很快汇入街上的人流车马中消失不见。
柳如烟眨了眨眼，继续打坐。
日落西山，她收摊起身。
这段日子摆摊下来，她攒够了点钱，立刻从客栈搬出。在镇尾租了间旧柴房，屋子低矮狭窄，但胜在租金便宜。
"虽然破是破了点，但独门独户，正好适合修炼！"她满意地收拾着小屋，"总算有个自己的窝了。"
自那次差点走火入魔后，她不敢再胡乱尝试，只敢老老实实地按照《圣魔阴阳契》上的法门，尝试感应吸收天地灵气，过程缓慢而枯燥，进展微乎其微。
但她心态极好，丝毫不觉气馁，反而乐在其中，每一次感受到灵力有丝毫的增长，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充满了探索的乐趣。
期间，她也翻拿出过那本《锐炎心经-炼气篇》。里面的行功路线和《圣魔阴阳契》相去甚远，翻动间还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她也曾试着按照上面的口诀修炼，却发现灵气运转的更加滞涩缓慢，远不如《圣魔阴阳契》顺畅。
“好像不太合适？”她挠挠头，也没太在意，只觉得是功法不同导致的，“算了，先练熟悉的，这个以后再说。”
将东西收好，她躺了下来，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对今天的收获很是满意。
“慢慢来，不着急。”她对自己说，“先把这炼气一层巩固好，多赚点钱，多打听消息。总有一天，我也能像那些仙师一样厉害！”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摸索中获得的小小成就感，她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她白日出摊，夜晚打坐。安顿下来后，她的生活愈发规律。
一天深夜，她照例在窗下打坐，窗外月明如洗，清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
许是心境澄净，她忽然感觉今夜周身环绕的灵气要比往日更活跃一些。体内那缕灵力也更欢快了，吸收灵气转换的效率竟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
“嗯？”柳如烟心中一动，从入定中惊醒，睁开眼看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清冷的月辉让她精神一振，“难道晒月亮还真对修炼有加成？”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志怪小说里，常有精怪吸收日月精华的桥段。
此后的几个夜晚，她特意观察对比，发现在月光明亮时，她修炼的感觉最为顺畅，灵力的增长虽依旧慢如龟爬，却比白日里枯坐要好上些许。
“果然如此！”她像是窥得了天地间的某种小秘密，兴奋不已。“以后得多晒月光修炼！”
于是，她的作息彻底变成了下午出摊，晚上借月光全力修行，上午睡觉，活脱脱一个“夜猫子”。她却甘之如饴，觉得这日子充实又有盼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的算命摊子依旧不温不火，偶尔有几个来问卜的，也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靠着灵力强化双眼观察，结合前世的心理学知识和人情世故，倒也应付得过去，赚取的铜钱刚好够支付房钱和简单的饭食。
她人也灵巧，时常会买上几文钱的炒豆或瓜子，分给旁边摊位卖草鞋的老汉或是卖炊饼的大婶，笑着听他们唠些家长里短，很快就和这片儿的街坊混了个脸熟。
这日，她例行打坐内视，欣喜地发现那缕灵力比之初时已然粗壮了一圈，运行起来也更为顺畅自如，不再有最初那种虚浮之感。
“这样稳固下来了！”她长出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成就感。"总算不是'伪'炼气期了！虽然还是菜鸟，但也是正经菜鸟了！”
随着修为稳固，她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
白马镇虽安稳，但灵气稀薄，修炼进度缓慢。且这里似乎并无其他修仙者的踪迹，她渴望了解更多关于这方世界的信息。
于是，在与街坊闲聊时，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来。
“王婶，您见识广，可知咱这附近，有没有大些的城镇啊？听说有些大城里有好多稀奇玩意儿呢。”她一边帮着王婶收拾炊饼摊子，一边状若随意地问道。
王婶用围裙擦着手，想了想道：“大城镇啊……往东走个百八十里，倒是有个‘嘉元城’，那可真是个大地方！车水马龙的，听说城里还有大河呢！比咱们这小镇可热闹多了！”
“嘉元城……”柳如烟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故作天真地问，“那……再远些呢？有没有那种，嗯……就是传说里有神仙菩萨住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特别高的仙山，藏着宝贝的洞府之类的？”
旁边编草鞋的李老汉听了，哈哈一笑插话道：“小柳道长还年轻，信这些啊？那神仙菩萨、法宝洞府什么的，都是说书先生骗人的玩意儿！咱们这儿啊，最多也就是些西北边两座山外那个‘灵泉山’之类的老话，当不得真。那武林门派的传闻倒还靠点儿谱。”
卖炒货的刘大哥也凑过来道：“李老说得是。不过要说奇怪的地方嘛……咱们镇子西边那片老林子深处，倒是有个黑乎乎的山洞，老辈人叫它‘鬼啼洞’，传得邪乎，说是晚上能听到里面传来鬼哭一样的声音，还说有鬼打墙，没人敢去！要我说，估计就是吓唬人的。”
这时，另一个摊贩插嘴道：“嘿，说起前几天西边山里头晚上那动静倒真是大，又是亮光又是闷响的，隔老远都能听见，地皮都有点颤！保不齐就是哪两拨厉害的武林高手在深山里约架，搞出的阵仗！那可真是飞来飞去，掌风都能劈断大树哩！”他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众人纷纷附和，都觉得是武林高手争斗，言语间充满了对“武林人士”的敬畏，但对于腾云驾雾的“仙人”，则一致认为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神话。
柳如烟认真听着，心中有了计较。
“嘉元城”人流繁杂，应是打探消息、寻找灵石途径的好去处。
西北的“灵泉山”传闻缥缈，但既然顺路，离开时不妨绕道一观。
近在镇西的“鬼啼洞”则令她格外在意。邪门传闻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保不齐藏有灵草或前人遗泽。但眼下修为尚浅，不宜贸然深入。
她按下急切，决定先潜心修炼，等将魅影缠丝手练到满级后，再去那“鬼啼洞”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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