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神游间,忽然感觉到来自不远处一片沉寂如水的目光,低下头去,对上那一双比秦淮河水还要乌黑澄澈的眼眸,他暗暗惊讶,此人不是瞎子么?难道这么短时间眼疾就给治好了?
“……”地上的男人嘴唇极其努力地开阖着,可却始终发不出声,裴茗凤蹲下身将耳朵靠近,下一刻,耳畔连呼吸声都没了!
他赶忙将男子翻了个身,双掌重叠按压他的腹部,男子将腹部积水吐了出来猛咳几声才神志清醒。他直勾勾地盯着裴茗凤的侧脸,裴茗凤做贼心虚,低下头不敢看他。耳畔却传来一声虚弱却低沉之音:
“多谢恩公,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涌泉相报。”
好家伙,这一日之内被叫了两回恩公,一个想和自己成为相好,这另一个嘛,连着两回被自己救下,看来是个脆皮家伙。
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脆皮书生,带着这份愧疚他将他搀起,慢慢行过河岸两边,见不远处一座破庙立于风中。雪越下越大,周遭寒风凛凛,这破庙是他来时发现的,他说如今原路返回怕是不成,找个落脚处暂且歇息,等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脆皮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跨过破庙的门槛。
裴茗凤环顾四周,遍地茅草,月光倾泻而下照耀着飞舞的灰尘。
升起火后裴茗凤走到脆皮书生身边伸手将他湿漉漉的衣裳揭开,书生脸羞红忙向后躲。
“晚间阳气散去阴气正盛,染上风寒别怪我没提醒。”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支起两根树杈便将衣物搭在火堆上烤。
裴茗凤也想脱下自己的外袍,忽然想起衣襟里尚有从那书生身上顺走的玉佩,他赶忙走到角落手伸向衣襟寻找。
哎,看来还是早点把玉佩当掉,免得夜长梦多。阿弥陀佛,救了你两回,拿走了你不会怪我的,他望向书生的方向多了分悲悯。
劈劈啪啪的柴火声响着,书生坐在草堆上看着裴茗凤站在角落里扭扭捏捏不自然的样子不禁关心问道:“恩公,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不,哪里都舒服,舒服得很。”裴茗凤赶紧应了句,又低下头慌忙在衣襟处掏了掏,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刚才救人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了?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下了水什么都找不到了。
身后书生望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又不好上前询问,只好蹙着眉头等待他转身。
裴茗凤仰头长叹,欲哭无泪地回头。
书生眨巴着他那双水灵灵好似会说话的小鹿眼,双手端着看着就是个乖宝宝。
二人四目相望,裴茗凤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轻咳一声缓解气氛。
谁知下一刻书生起身缓缓向他走来,这时他才发现他站起身竟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脸却白白嫩嫩的,眼神清澈得让人不忍欺负。
正思索着,一双手向自己衣襟探来,跟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般,即便玉佩不在身上,出于本能裴茗凤反应极快地将他的右手打掉。
那厢书生倒不恼,耐心解释道:
“天气寒凉,恩公为了救我身上也湿了,我为恩公脱下衣物烤烤否则寒气入侵唯恐伤身。”
“不用,我自己来。”话未说完一阵猛咳,书生走到他身后轻拍他的后背,一阵一阵,轻如细雨。
一屁股坐上草垫,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别老恩公恩公叫了,我有名字的,听好了,我叫裴、茗、凤,脆皮你呢?”闭上眼,也没望向书生那里,只随口问了句。
大概是难得见裴茗凤主动跟他搭话,那书生闻言有些喜出望外,连忙道:“小生……”
之后的话裴茗凤一概听不见,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脆皮书生一张一阖的嘴唇红润润的,鲜亮地映在他渐渐模糊的视野里。
他勾起唇角,想起那枚玉佩上面的“汪”字,这脆皮姓汪总没错。思绪渐渐飘忽,他似乎做起了梦,梦里都是这张小脆皮的脸。这小书生细皮嫩肉的跟唐僧似的,不知道吃了他的肉会不会长生不老……
梦中他又看见一只毛茸茸的脆皮鸡靠近自己,一阵冷风灌来,他下意识靠近那只脆皮鸡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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