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幽幽,碧色的莲梗绕在周身,还有不远处采莲舟划开的水纹,一波一波迎着朝阳荡漾开来,隐隐还传来了嘈杂的喊声,多半是来寻他们的。
正当绿衣少女犹豫着要不要走开时,萧衍却自水底钻出来道:“好!我们先到水阁里换身干净衣裳再回船上去,若真有那么一个妖道,合修的事可以商议。”
绿衣少女听罢嫣然一笑,很是开心地点头。
她原本就生的如花似玉娇美柔艳,又这般稚嫩天真,想到之前的和以后可能会发生之事,萧衍耳根子都红了,心底禁不住有些其它的盘算,问道:“姑娘,可否告知你是哪一家的千金?萧某日后也好登门拜见。”
“我姓柳,叫蔓儿。”绿衣少女脆生生地道:“杨柳的柳,野有蔓草的蔓,你以后不用登门的,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可以不用再见面。”
萧衍惊诧,暗觉不妙,“你……不会是说……只是想和我合修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见?”
柳蔓儿显然半分也不解他的心思,依旧笑靥如花连连点头,“对的,就是如此!”
盛夏晴空万里,太阳越升越高,已有些刺眼,即使身在荷塘之中也觉闷热。
萧衍忽觉有些心烦意乱,闷着头道:“走吧!”
十里荷塘边连栋的水阁乃皇家所建消暑之所,京城各大士族来参加宴会,皆有仆婢带着换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萧家的人见公子全身湿透,立时上前服侍,又得他叮嘱,给柳蔓儿换上一身丫鬟的碧色单罗衫,梳双螺髻,只略施脂粉,浅画蛾眉,模样便俏丽的教人发呆。
萧衍刚换好衣裳打开门,即瞧见她笑盈盈地站在回廊上等着,头发已经全干,显然内功修为极高才能如此。
二人相伴回到船上,谢眺等人迎过来,“萧兄,听说你落水了,可有大碍……”
话音未落,目光不由自主定在柳蔓儿身上,再也挪不开。
照理说碧玉之年的少女形容尚小,即便生的再美,也很难惊艳到迷惑众生的地步,可谢眺此刻已经说不出话,只觉遇见了平生从未见过的绝色,连萧衍在耳边喊了许多遍也没有听见。
“谢兄,你无礼了!”萧衍提高了嗓音,面上已带着些许不悦。
一旁的范云慌忙赔笑道:“萧兄勿恼,‘知好色而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要怪也只能怪你把这么美丽的侍婢带出来见人,若是换成我和谢兄,定然会金屋藏娇,生怕被人知道!若是给人抢走,岂不心疼?”
“是我求公子带我来的!”柳蔓儿十分乖觉地行礼,“两位公子好,请多指教!”
二人相视而笑,揶揄道:“指教不敢,怕被你家公子打!许嬷嬷刚又来传话,皇后娘娘又命我们作诗呈上,不必写祝辞,可任意挥毫。吴兴沈氏的大公子沈约刚作了一篇《丽人赋》,文辞和情采皆美,我与谢兄皆觉难以胜过他,就等着萧兄,好来个惊艳四座,眼下就别耽搁了,萧兄,快请——”
彼时南朝崇文之风盛行,世家子弟在宫宴上写诗作赋乃是寻常事,萧衍素来才思敏捷,又见多了这等场面,倒是不慌。
来到座位上,因无笔墨,范云替他开口道:“去替你家公子取笔墨和宣纸来。”
“哦!”柳蔓儿应了一声,乖乖去取东西。
她步履轻捷,走起路来摇风摆柳,又惹来一堆多情公子的目光。
这时岸上的垂杨影里停驻了一匹紫骝马,一个容貌俊美英气逼人的紫衣少年大踏步上了船,身后还跟着个喋喋不休的太监,“皇太孙殿下,别走太快,这船上人多,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到……”
便在此时,柳蔓儿端着笔墨和宣纸转过身来,正与他撞了个满怀,墨汁泼洒在二人衣襟上,很快洇湿了一大块,夏衣又很轻薄,瞬间各有各的狼狈。
紫衣少年乃是当朝皇太孙萧昭业,年轻气盛,又身处高位惯了,遇事从不想自己的不对,专数落别人的不是,当下横眉竖目骂道:“哪里冒出来这么个毛手毛脚的丫鬟,找死么?”
见对方如此盛气凌人,柳蔓儿抬头怒瞪他,“你才找死——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你大胆——”萧昭业气急,待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却呆住,他自小长在皇宫,什么漂亮女孩儿都见过,偏偏就是这么漂亮的没见过,瞬间不想着把她砍头了,吞吐道:“你敢冲撞本皇太孙,信不信我教人把你拉下去,抽一百鞭子?”
柳蔓儿杏眼一瞪,怒斥,“皇太孙是什么孙啊?跟土行孙是一个品种吗?那你会遁地吗?遁一个给我看看!”
“你……”萧昭业指着她的鼻子直气的火冒三丈,“你敢说本皇太孙土——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一百鞭子——”
萧衍等人闻声而来,见了这场面皆一脸忐忑,不知如何收场。
不想柳蔓儿竟跑到萧衍身边抱住他大哭,一边告状,“公子,有坏人欺负我——”
怀抱这么一个温香软玉的少女,萧衍不受控制地全身又开始僵硬,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住如此连番撩拨?
余人皆颇为艳羡,能于大庭广众之下得佳人如此青睐,主动投怀送抱,可是十足的好命。
连萧昭业也心底泛酸,冷哼一声,“恶人先告状!”
“恶人先欺负我,还要打我,还讲不讲道理了?”柳蔓儿哭声渐收,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亮晶晶的犹如天上繁星,瞧起来益发楚楚可怜。
“我是恶人?”萧昭业一脸难以置信,可眼下来了这么多人,也不好跟一个丫鬟计较,只得挥手道:“好了好了,只要你服侍本皇太孙洗漱更衣,此事我便不再计较,就此揭过!”
本以为足够宽宏大量,柳蔓儿却牙尖齿利地道:“我是我家公子的丫鬟,才不要服侍你更衣洗漱!”说罢又抱着萧衍大声哭,“公子……这个人简直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服侍男人洗漱更衣?他一定是想趁机欺辱我,对不对?”
见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过来,萧昭业登时满脸通红,瞠目结舌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皱眉道:“你别哭了,我不让你伺候了还不行吗?”
柳蔓儿大声道:“不行——”接着哭的更大声。
“蔓儿别胡闹,当心惊动了皇后娘娘!”萧衍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却毫无作用。
萧昭业也恐冲撞了皇奶奶,急的跑上前来问,“那你要怎样才行?”
柳蔓儿暼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人这么坏,我说了你就照做吗?”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萧昭业脑子一热大声道:“你说吧!只要是本殿下能做到的事就一定做,不过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要一万金什么的,免谈!”
柳蔓儿不哭了,问众人道:“他说的话各位可都听见了?放心,我不要一万金,只要你伺候我洗漱更衣,如何?”
一时众人好似被雷击一般,全都呆愣着站在原地。
萧昭业脸又涨的通红,不知所措,毕竟是自己说出口的话,总不能这么快就吃回肚子里去。
好在萧衍及时道:“我的衣裳也脏了,你先服侍我更衣吧!”
范云清清嗓子凑了个热闹:“蔓儿姑娘服侍萧兄更衣,皇太孙殿下服侍蔓儿姑娘更衣,那谁去服侍皇太孙殿下更衣?”
柳蔓儿看似随意抬手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清俊公子道:“就他吧!”
那男子穿一袭白袍,俊眉修眼,容色清华,身材颀长,腰极细,垂在腰畔的手亦细,骨节分明宛若玉雕,即使站在一群士族门阀家的公子堆里,依旧十分惹眼,颇有鹤立鸡群之相——正是之前用一曲《丽人赋》技惊四座的吴兴沈氏大公子沈约。
四人相携至水阁,荷风吹起衣襟,心头各有古怪。
萧衍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供柳蔓儿洗漱,却听她道:“三个纯阳之身凑齐了,萧公子,便烦请你把关键的话告诉他们,等我梳洗完再商议对策。”
在隔壁房中收拾干净,萧昭业换着衣袍听他娓娓道来,却是嘲讽道:“不是吧衍叔叔,这等鬼话你也信?建康城哪里来的妖道,就算是有,我乃当朝皇太孙,还怕她?简直是个笑话!”
“皇太孙很了不起么?跟土行孙有什么区别?”柳蔓儿一声冷笑推门而入,轻衣薄衫不施粉黛,宛若清水芙蓉,俏丽脱俗。
面对如此美人儿,萧昭业虽有些恍惚,却收不住脾气,上前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别装神弄鬼,有种的说清楚!”
柳蔓儿嘴角一弯嫣然笑道:“我就是那个要采补你们三个的妖道啊!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跑——”
沈约反应极快,瞬间出手攻击,另外二人也不落后,相继上前夹击。
柳蔓儿却并不躲闪,竟是翩然一舞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纱衣扯落,朝着三人当头罩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诃子,曼妙身姿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在风中摇摆。
新文来了,先隔日更攒攒数据,小作者生存艰难,路过的友友们喜欢的话给一点星光点个收藏吧,谢谢啦(*∩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佳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