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行剑势凶猛,奈何对方人多势众。
顷刻间,约有七八个符法派弟子朝着鹤行鹤余温等人扔符,鹤行不得不变换方向,变攻为守,长剑转成搅碎符箓。但符太多了,这些人实力也并不是都那么拉跨,以至于还是有几张符朝着余温等普通人过来,这可不是等闲,洛繁也提起长剑,但她尚未找到剑意,不能如鹤行那般以剑意撕碎符箓,只能笨拙地用长剑的锋利,去阻挡符箓,只是阻挡的有限。
余温眼睁睁看着一张符在靠近自己时,俨然变成一团火,可想而知,以自己凡人之躯,只要沾上,恐怕不死也得重伤!她必不能接,情急之中,掏出自己身上唯一一个仙门之物——鹤羽,从飞舟身上薅下来的那一根,拿在手里都觉得坚韧无比——她将鹤羽横立,挡在身前。
眼见符纸将落,忽然天降一只手,白白嫩嫩,手腕上还带着一串朱红色的手串,串上缀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方块,方块底部还印着红印,乍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印章。那只手轻轻松松一捏,符纸在她手中就顷刻间化作灰飞。
余温定睛一看,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不久前见过的闻玉!
闻玉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轻摇手腕,忽而卷起一阵风,所有符纸都被卷进风中,撕得粉碎。洛繁看清来人,带着哭腔喊了句,“闻师姐!”
闻玉微微颔首,紧接着抬手按住还要拔剑再刺的鹤行。鹤行身子一僵,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样,不得不收了剑,回头行礼,“闻师姐。”
闻玉只是极轻地“嗯”一声,并没有闲话,依然站在余温身前,看向白玉门处几个弟子,冷声问,“是谁无礼?”
“闻、闻师姐!”守门弟子几人顿时面面相觑,面对主峰丹修,他们无人敢放肆。何况,闻玉不仅是闻策的女儿,又因为符法长老与张家交好的缘故,闻玉还深得符法长老宠爱。这时,其中一人道,“是这个人——”他指向守门弟子,“这个人说,有人闹事,我们才出手——奇怪,我并不认识他!”
旁边有人也反应过来,“是啊,我也不认识他!”他们狐疑不定,转而质问那位守门弟子,“你是何人?负责山门接引的,明明是我们大师兄扶风,怎么不见大师兄?”
守门弟子意识到这是硬茬,也不敢犟嘴了,涨红脸大声道,“扶风是我堂哥,我叫吕芯,是堂哥让我来替他看门的!”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洛繁小声道,“我还说呢,以往都说扶风师兄负责,还以为今年改了流程,原来是冒充的——”
吕芯:……
鹤行扫了他一眼,冷笑,“原来连外门弟子都不是,不过是个偷学的,还装腔作势!”
吕芯气得脸红脖子粗,想张口,却偷偷觑一眼闻玉,硬是没敢说话,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闻玉这才说,“原来是扶风师兄失职,我还以为青壶宗真有人不拿我们青山派当回事呢。”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早有人在闻玉加入混战时,就急忙向扶风报信了。这边大家还在闻玉的气势下压得喘不过气,那边扶风终于急匆匆赶来,“玉师妹!”
扶风一身淡黄色衣袍,面若冠玉,手上还拿着符法宗的玉简,脚下生风的一步十来米,很快来到山门前,纵然他已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此刻也因为心急,鼻翼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堂哥!”吕芯见到他,忽然嚎了一嗓子,“堂哥!有人欺负我!”
扶风顾不上擦掉脸上汗珠,眉头拢起,轻声呵斥,“住口!”
他这个堂弟惯是个不靠谱的,偏偏家中对吕芯抱有厚望,非让吕芯跟着扶风修行,好应对即将到来的白玉门考验。扶风自来孝顺,不忍忤逆父母,这才将堂弟安置在外门,学一些粗浅术法。
因白玉门考验越来越近,吕芯也就越来越黏着扶风,一炷香之前,扶风被符法老祖叫过去,说是感应到山门能量有巨大波动,却不明其缘由,让扶风检查检查。扶风自然不能不去,本想叫其他师弟妹来代他一会儿,谁知道吕芯一听,自告奋勇非要去替他看门。
扶风如何能不知道吕芯的打算?警告他绝不能借此营私舞弊,更不要想借着接引人的身份偷偷过白玉门,否则必会严惩。吕芯连声应好,扶风虽然不放心,但拗不过这个堂弟太粘人,以为不过片刻功夫,总不至于出什么大岔子,谁知道,还真就让吕芯闯出祸来!
眼下却不宜解释,况且确实是他的失误,他只能连连道歉。
闻玉坦然接受他的道歉,在扶风重新排好顺序后,闻玉说,“今日青山派受辱之事,此事一过,我会亲自向扶风师兄讨个公道。”
扶风苦笑,看向面前这个面若冰霜的女子,心中苦涩一层多过一层,“本就是我的过错,玉师妹要打要罚,我不敢不受。”他眼中全是闻玉的样子,哪怕这个师妹从来不苟言笑,为人也冷淡,他却仍然无法自已地被她吸引。
闻玉对他眼底的情意视而不见,听他说完,不再多说半个字。只是,从始至终,她都站在余温身前,似乎是代替办手续的洛繁与鹤行,守住青山派带来的凡人弟子。
余温默默装透明人。她此刻极为乖巧,仿佛自己和别人一样,跟闻玉没有半点关系。片刻后,却好似听见闻玉一声轻笑,“你刚刚不是挺能说的?”
余温:……
她愣住片刻,看向依旧背对着自己没回头的闻玉,不由摸了摸耳朵,怎么,自己出现幻听了?
闻玉虽然没回头,却好似全然知道她的动作,这时才突然回头,定定地看着她。
余温被她认真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憋了半天,还是主动开口,“闻——仙长?”她在余家村时,大家就是这么称呼修士的,不论男女,一律仙长,准没错!毕竟,她现在还不是青山派的弟子,既不能向鹤行、洛繁那样喊师姐,也不可能喊……姐姐。
闻玉听到她的称呼,皱了皱眉,动动唇,想说什么,却把唇抿得更紧了。
余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闻玉好像眼中透着轻微的笑意,此刻也消失了。余温心里不安,心说,闻玉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好在没有。闻玉只是将目光移到她手中的鹤羽上,冷淡道,“飞舟的羽毛,倒也算是一件防御法器。”说着,突然伸手,从余温手中抽走了,“就当报答我刚刚救你一命。”
余温:……
看着空落落的右手,余温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闻玉,还真有点奇怪,救命之恩和一根羽毛?到底是闻玉大度,还是闻玉在阴阳怪气说她的命不值钱?余温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
闻玉拿着那根羽毛走了。
没走多远,暗处走出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女,快速跟上来,“少主,那位就是您说的妹妹?”
闻玉低声一“嗯”,算是回答。
少女又看到闻玉手上的羽毛,惊道,“哟,这是妹妹给的见面礼吗?”
闻玉捏紧了羽毛,鬼使神差回答,“是她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含混不清,让少女听着只觉得她肯定了这个答案。
“救命之恩?”少女不满道,“就拿根羽毛?不是我说,少主,您这位妹妹,是不是太抠了?”她喋喋不休,“还是说,她在故意讽刺您,说您的救命之恩,不值一提?”
闻玉听她说完,忽然顿珠脚步,片刻后对少女说,“你再等我一下。”话音未落,人就跑回去了。
少女看着她消失的速度,轻轻一叹。她这个嘴硬心软的少主哟——其实刚刚,她也在现场,更是眼睁睁看着闻玉是怎么把羽毛搞到手的。但是吧,闻玉那张嘴吧——少女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少主,白长了一张可可爱爱的脸,不仅一点都不可爱,还多了一张嘴!她揣着手,隐在黑袍下的脸,带着笑看向闻玉的方向,暗想,少主有个妹妹疼也好,她小时候明明那么粘人可爱,现在越大反而越冷硬,真怀念当年那个白团子少主啊!
余温这边刚调整好心态,不想被闻玉的小插曲干扰,谁知道闻玉忽然又折返回来,还站在她面前沉着一张脸。
余温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该不是这个闻玉,知道自己是闻策的私生女,所以想直接干掉自己吧?她心中警铃大作,极为戒备,并且已经开始寻找逃命路线。
闻玉捏紧羽毛,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脸沉了半天,忽然褪下手腕上的红串,不由分说塞到余温手里,冷冰冰地说,“辟邪保命,比鹤羽好。”
这才扭头走了。
徒留下余温,看着掌心里的红串,整茫然了:闻玉……这是什么意思?
脸臭成那样回来,原来是看不上自己的鹤羽,所以特地拿这个手串来显摆一下,然后忘了拿走?她一个激灵,忙叫道,“仙长——”
但是已经没有闻玉的影子了。
余温顿了一下,再次大声,“闻玉——你东西忘了——”
远远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闻玉不自然的声音,“送你的!”
顿时,余温手里的手串变得烫手起来。就算余温再不识货,也看得出这个手串不便宜。尤其是朱砂手串上那个小小的印章,余温仔细分辨着印章底部的字,“灵什么什么明九什么什么……”好吧,是一串字符,余温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符,尴尬了。
余温低头想了想,刚刚闻玉好像说这手串能辟邪保命?要是真能保命,那她就更不能收了啊,也太珍贵了!
不过……闻玉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么珍贵的手串?余温不由心神飘远,仔细回顾了一遍闻玉的反应,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吧?”
总不能是……闻玉不仅知道自己是她妹妹,还面冷心热,想要对自己这个妹妹好?
余温忙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出脑海,自己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闻玉脸都臭成那样了,怎么看,都是对自己不满好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把手串收好,决定找机会还给闻玉。一根揪下来的鹤羽,换一个珍贵的手串,怎么看,都不可能。余温拿着也不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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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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