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屋子外面的时候,房门还是紧闭着的,安静的院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嘈杂。
魏泽带着众人停在院落里,他看着房门沉默会,没有直接闯入。总有种直觉再告诉他,谢韵和魏湛极有可能就在这里面。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去凑巧了,从报信的小太监出现在大殿开始,就像是已经被策划好的棋局,牵引着所有人往这边走。
屋中,一层层的帘缦将床榻上画面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窥不见分毫春色,但能隐隐约约闻到屋中的靡靡香气。
谢韵坐在外屋的太师椅上,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床榻里面还没有醒的那人身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衣衫随意的披在肩上,里面的里衣虽然有些皱,但也能凑合着穿上身。
外面的院子里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谢韵便意识到是人来了。
既然来了,那这场好戏也该唱起来了。
谢韵走到门边,抽出了从里面反锁房门的门栓,然后缓缓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她站在帘缦外面,没有继续往里面走,只是拿起了一只手扶着床边的烛台,手腕轻动,将烛台推向里侧。
“哗啦……”烛台卷着帘缦倒下,先是砸在了床沿边,然后又顺着床沿滚落在地上,带出了一连串的叮当响动。
这声音惊得床榻里面的人立马睁开了沉睡的双眼,昨日夜里荒唐又屈辱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来,激得他头痛欲裂。
魏湛一只手撑着额头,回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透过一层层的纱帘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人似有感应般的与他是对视,纵然隔着几层帘缦,两道目光也能精准地对视上。
谢韵弯起唇角,不正经地张口,“醒了?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她站在床榻外面,虽然隔着几层帘缦,但是魏湛也能清晰得看见她的身影。
魏湛捞起床头的衣衫套上,还没将衣衫穿好就冲了出去,他单手掐住了谢韵的脖子,将人逼得连连倒退,直到谢韵的后腰触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退无可退了,魏湛这才停下。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一上手就用了狠力。
谢韵被掐得脸色通红,但脸上还是做出了得意的神情,用极为放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殿下、咳,才过了几个时辰,就不记得床榻间肌肤相亲的滋味了么?”
“谢韵!你该碎尸万段!孤今日……”魏湛虽然对昨夜失控之后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晰,但是身体上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他清清楚楚的认知到。
他魏湛,是真真切切的和一个男子睡了!而且,他后面记不太清,他自己也说不准他是睡人的那个,还是,被睡的那个……
虽说谢韵为了羞辱他极有可能……但他身上觉得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没什么分别,只要谢韵死了,这件事就会永埋于底下,再不会有人知道。
谢韵带给他的屈辱,他永生铭记!此仇不报,他如鲠在喉,食不下咽,睡不安眠。
“来啊,要杀就痛快点!”谢韵艰难的扯着嗓子发出声音。
魏湛眸中杀浓重,掐在谢韵脖子上的大手用力,意图彻底了断掌下这条脆弱的生命。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晨曦的光照进来。
“住手!”
魏泽站在一群人的前面,见此情景,急忙冲过来推开魏湛,将谢韵从桌子上扶起来,心疼的目光从谢韵脖子上的红痕扫过,然后将人护在身后,他怒目看向魏湛。
“三弟这是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么!”
众人推开门就见到了魏湛掐着谢韵的脖子要杀人灭口的画面,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就已经冲过去与宸王对峙。
场面瞬间变得僵持冷凝起来,在场的臣子们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霍修竹冲出人群站到魏湛身边,他一只手握拽住了魏湛的小臂,低头看着魏湛凌乱的衣衫,小声道:“殿下?这是……”
魏湛的视线依旧放在谢韵脸上,没回霍修竹的话。
魏泽见魏湛不说话,便回头看着谢韵,用眼神示意她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他们两人衣衫凌乱怒容满面的样子,莫不是……在这里打了一架?但是谢韵和魏湛又都不是这样幼稚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做这种拳脚相加的愚蠢事?
谢韵忽地一笑,眼神幽幽的看着魏湛,当着众人的面抬起手臂,衣袖随她的动作向下滑,露出了小臂到手肘的一整片肌肤。
只见那片肌肤上面有着很明显的指痕和咬痕。
谢韵紧接着撩起另一片衣袖,结果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她皮肤极易留红痕,虽然看着骇人,但其实还真的没什么,谢韵这么多年都混在男人堆里,磕磕碰碰惯了,也不觉得这点痕迹疼。
不过,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可就是极为惊悚的事了。
“殿下昨夜做了什么,您自己还不清楚么,何必恼羞成怒要灭微臣的口,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也是朝廷命官,殿下怎么也不该对臣……殿下就算是有断袖之风的癖好,也该去卿竹馆才是。”谢韵盯着魏湛,说得一脸激愤,但又欲言又止。
难言屈辱的表情加上那双控诉坚韧的眸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谢韵这是在下面的那个……
众人脑中的联想已经控制不住朝离谱的地方发展了。
惊!宸王殿下居然有断袖之癖!
而且他还如此饥渴?居然在云华行宫做出了强睡朝廷命官的事?!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但在场的人这么多,这事,是怎么也捂不住了吧……
“谢韵,两位殿下在此,你也敢当众血口喷人!”霍修竹没忍住拿起了腰上的佩剑,用剑鞘对着谢韵,面上神情已经怒极。
霍修竹幼时是魏湛伴读,两人又是表兄弟的关系,他自然是了解魏湛的,所以才对谢韵这番质控的话语极为气愤。
不没有人剑走偏锋想用这种办法来讨好魏湛,尤其是在边疆的那三年,送上来的男男女女都有,霍修竹亲眼见过魏湛对那些少男露出过那种厌恶抗拒的眼神,明显是不喜这种风气的!
而且就算有这个念头,那个人也不可能是谢韵啊!这得是有多想不开……
“所以霍将军是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说谎?”谢韵仰头看着魏湛,抬起手拨开了衣领的一角,没有丝毫惧意的看着魏湛,“我是不是说谎,宸王殿下心里清楚,与其问我,霍将军何不如去问宸王殿下。”
虽然只露了一点点脖颈,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鲜红的吻痕星星点点,昭示着夜里的激烈情景。
许多人瞄了一眼后就都移开了视线,一个和他们平日里说说笑笑的男人身上出现这种痕迹,这让众多同僚们心里都觉得尴尬异常,说不清是滋味,只是觉得宸王他,这次或许是真的过于荒谬了。
就算是了喝醉了也不能这样吧?莫不是他真的有断袖之癖,只是一直遮掩着,趁着酒意才没控制住?
霍修竹气的咬牙切齿,侧头看向魏湛,见魏湛始终不说话,他心底一沉,嘴边的话到底是没问出口。
这次真是着了谢韵的道了!就知道昨夜那场火不能起的如此凑巧,肯定是谢韵捣的鬼!
眼下这种状况,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明日,宸王殿下断袖之癖,强压美貌臣子的流言就会传遍盛阳城!
魏湛在军中的威信会受损,在朝臣眼里的清誉也不复存在,甚至连皇帝都会质疑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喜欢男人!
“好,你好得很。”魏湛脸色已经不能用骇人来形容了,谁都能看出来,那双眼里酝酿着滔天的杀意。
魏湛自知解释无果,便也不费口舌去说什么了,真相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他身上只有几道浅浅的血痕,都在后背上他,而谢韵却……
这都是他弄的?魏湛他真的不记得谢韵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他记不清了,也不想记起来。
幸好那些画面没有留在脑子里。
“宸王殿下既然不反驳,那就是承认了?”
谢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泽打断。
“谢韵,别说了,此事,到此为止。”魏泽扫了眼魏湛阴鸷的神情,自觉无颜面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扯着谢韵的衣袖,很是无奈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将人带出了这里。
魏泽虽然不知道昨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魏湛的错。
这都是什么事!谢韵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两人同房过后还能瞒住女儿身的事情。魏泽光是看魏湛不知道谢韵女儿身的状况,就知道这事是谢韵搞鬼无疑了。
太子匆匆地带着谢韵离开,诸位年轻的臣子们也都忙不迭向宸王告退,都带着一肚子的震惊和八卦回去了。
……
“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魏泽坐在回盛阳的马车中,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谢韵。
谢韵半阖着眼,身子的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抱着软枕昏昏欲睡,“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别说了。”
“你就算这么做,伤到魏湛的也只有流言而已,是动摇不了父皇立魏湛为储的决心的。而且,孤真是没想到,你怎么用这样的法子……”魏泽不好意思说那些膈人的话,但见谢韵如此肆意妄为,不拿自身的清白当回事,他又实在没法坐视不理。
“谢韵,你是个女子,瞧瞧你身上的伤,你这叫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魏泽比谢韵大两岁,他将谢韵带在身边长大,自觉对她有一份兄长的责任在身上,虽然知道这件事是谢韵设计的,苦果也是自找的,是她自作自受,魏湛什么也不知道,是无辜的。
但见了谢韵手腕的淤青,那些没有被好好对待的痕迹……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觉得。
魏湛他,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下手怎么如此重?
谢韵装耳聋当做听不见,魏泽却愁的不行,一心求死的人,是劝不动的,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谢韵安然活下去?
谢韵虽然陷害过魏湛几次,但是他们毕竟也有过肌肤之亲了不是,若是实话实说,等魏湛登基,或许能看在一夜夫妻的份上网开一面?
“等到了盛阳,寻到时机,我去和魏湛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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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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