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凌识愣了一下，偏头笑起来。
杏知没有说话，望着下方，在心里计算距离到达地面还要多长时间。
头顶有很多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尖叫的“跳楼者”、无奈的校领导，对他漠视态度感到愤怒的消防员。
杏知一个都不想管。
他要做的是远离喧闹的人群，去到安静的收容所，避开这场无妄之灾。
升降梯触碰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杏知快步离开。
他仍然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地走出汹涌的人海，大家不约而同地为他让步。
“你要出学校？”凌识在他身旁问：“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应该上选修课，或者去找间娱乐室玩。”
斯林高中每周五的下午是学生们的放松时间，可以随意安排自己喜欢的活动，或者学习任意自己想学的知识，如果学校没有专业对口的老师，只需要上报，学校会为学生提供最好的教学资源。
杏知一路走到校门口，发现凌识还跟着自己，停下脚步。
凌识也跟着停了，还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怎么不走了？你要在这儿待着？”
杏知：“……”
杏知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凌识显然也是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心虚到眼神飘忽了瞬，很快理直气壮，用完美的笑容掩盖自己跟人的事实。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也要出学校，”凌识在心里找好理由，笑得更加灿烂，“你们学校出了这档子事，活动肯定办不成了，我回家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他就是觉得杏知很有趣，身上似乎有很多未解之谜，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杏知的身上。
不过凌识嘴上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杏知直接出校门了。
凌识紧随其后。
他以为杏知会在路边停下来等车，或者是找车站，然而杏知像是反侦察一样，过马路后在车流的遮掩下消失不见。
凌识扬了扬眉，忍不住弯唇轻笑。
这位学弟回话慢，动作倒是一点都不慢，情绪还稳定得惊人。
性情有点像他最近在网上刷到的水豚。
凌识伸了个懒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揉了揉自己被风吹乱的红发。
他揉到一半，手突然停住。
三秒后，凌识转身想要折返学校，却被一米八、虎背熊腰的健壮保安拦住。
“您好，非本校学生入内，请出示证件。”
“大爷，不是，大哥，我的车在停车场，你让我进去开个车，”凌识尝试勾起保安大哥的回忆，“而且我刚从学校出来，你没看见吗？”
保安大哥手持警卫叉，面容严肃，岿然不动，“外来人员进入本校，请出示证件。”
“我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今天来参加活动，现在只是想走了，要去地下停车场把我的车开出来。”
“外来人员进入本校，请出示证件。”
“要不你调监控？中午你们校长亲自出来接我，我开车进去根本没有用到任何证件。”
“外来人员进入本校，请出示证件。”
“大哥，我没有证件，你们校长没给我，不然你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也行，我只想进去开个车。”
保安大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就在凌识以为他要松动时，保安大哥摇了摇头。
“你可以让校长来接你。”
“你们校长现在在处理学生跳楼事件，哪有闲工夫来接我，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你们在电话里说。”
“电话里说不行，必须要出示证件，现在AI那么发达，谁知道你会不会伪造通话混进校园。”
凌识无奈：“大哥，你这安全意识强过头了吧，再说，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保安大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还染了一头红发的凌识，用力点头，并且目光变得异常坚毅。
他掷地有声，“别说是校长，就算是校董来了，也必须出示证件，这是规定！”
凌识：“……”
杏知根本就没有走远，一直在不远处观察凌识，将凌识和保安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里。
后续他没有再听了，放心离去。
这位学长的智商和情商，看上去并不像是他母亲派来监视他的人。
*
电竞社的活动理所当然推迟到下周五。
杏知周末两天的生活一如既往，各种补习班，看望生病住院的妹妹，忙里偷闲去网吧玩一会儿游戏。
与众不同的是，游戏里那名叫11的玩家，对他展开了惨无人道的“追求”。
11：今天玩不玩？咱们配合挺好的，一起组个队。
11：口口，口口，口口，玩游戏，玩游戏，玩游戏，开麦玩游戏，你老是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11：你为什么老是不在线，不会是拥有防沉迷系统吧？难道你是小学生！
11：我不相信！
11：我不相信小学生可以打出如此炫酷的操作！
……
杏知打开游戏，消息框上鲜红的九十九加数量提示令人触目心惊。
他没管消息，看了眼发现11不在线，立马开局一把游戏。
大概是被11缠到有了淡淡心里烙印，杏知下意识看了眼队友名字，确定没有叫11的人才选择自己的角色。
四号：哇，这把运气好好，匹配到口口了。
三号：OK，这把可以安心当老六打人机了。
一号：别高兴得太早，你们看，我撞见了谁？
……
杏知没有看到队友的聊天，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降落点和打法全都安排好，关闭地图，飞机起飞，他再次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口口！口口！口口！你怎么背着我玩游戏！”
“口口，说话，为什么背着我玩游戏？快说话，快说话，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杏知：“……”
杏知完全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每次都能精准加入他的对局。
“口口，你要跳哪里？不理我我等会就来追杀你。”
杏知自然不会理他，到了标记的地点就立马跳伞，然而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人。
“你怎么又不理我？我真的会追杀你。”
11的声音阴魂不散，像是找一个极阳之体的妖精，穷追不舍。
他们都是高端局玩家，会速度最快的落伞方式，杏知前脚刚落地，后脚11就追了上来。
杏知玩的职业依然是战地医师，而11的选择同样是之前每次玩的火箭小子。
11一个飞跃便先他一步进入房子里捡枪，杏知当然不会傻傻地跑过去撞枪口，果断选择进入旁边的楼房。
可惜的是，他捡到的是一把对操作有极高要求的弩箭。
这种射击工具，换箭的速度相当慢，面对11这种操作顶尖的敌人，只有一击打中他的头部，才有获胜的可能。
杏知跟11打了几局，这人总是喜欢偷偷躲在他的身后观察他，只有自己被打得快没血了才会出手。
11的打法激进、轻敌，若不是对敌人有着恐怖如斯的精准迅猛打击力，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如此想来，杏知的脑海中已将这场对局演练了数次。
“口口，你躲在哪了，快出来。”
11没有选择飞起来绕房子寻找杏知的方位。
他知道以杏知的能力，只要他飞起来露一角就得落地成盒。
他进入了房子里，试图言语诱哄杏知出来，“你出来嘛，我不打你。”
杏知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
将二楼面对楼梯的门打开，进入阳台卡11的视角。
11一边开枪放偷袭一边搜查，很快便来到一楼的楼梯口，却没有直接上去。
“口口，你赶紧换个位置吧，别卡阳台视野了，我已经看见你的衣服角了，花里胡哨的小粉裙。”
杏知紧紧盯着楼梯口，即便11说中他的位置，目光至始至终也没有挪开一分。
“你怎么不听劝呢？”
11说着打开榴/弹，朝着阳台砰砰砰就是射。
门被打得稀巴烂，杏知看着血条一点点变少，丝毫不慌，连药都不打。
11的第一轮试探结束，见杏知没有被打死，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很开心。
“你没躲在阳台就好，这么俗套的卡视角位置，你要是真的躲在这儿，那就是笨蛋，现在该去坐飞机了。”
说完，11探出头，又快速缩回去，对阳台就是一顿疯狂扫射。
杏知饶有耐心地松开鼠标，端起赵宏远给他泡的铁观音，浅浅品了一口。
电脑屏幕上，11仍然在疯狂试探，换着枪来来回回折腾了五遍，大抵是子弹快用完了，这才停止。
于是乎，在他放松警惕，露头的第一秒。
一根长箭伴随着破空的呼声，“唰”地一下，击中了他的脑袋。
【玩家口口使用弩箭击倒了00！】
“口口！你，你，你……我靠！”他气笑了。
杏知看了眼通报弹幕，这才明白为什么开局前分明看见这人不在线，这把却还能碰上，原来是换了一个账号。
或者说，这才是对方最常用的游戏账号，之前叫11的就是个无聊消遣的小号而已。
“这算什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1V1，有本事堂堂正正来一场Solo。”00不服气。
再不服气，也被杏知又一发弩箭给补去坐飞机了。
杏知看着他变成一个小小的盒子，毫不犹豫地快速捡他的装备，继续自己的刚枪之路。
没有00的絮絮叨叨，世界终于安静了。
想到这个游戏的复活机制，杏知在心里纠正了一下。
世界暂时安静了。
嫌零食太吵的话，这边建议知知把零食吃掉哦[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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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阳春甜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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