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定亲,没见面时,存银心里小想法挺多。
临要见面前,包括今天到戏园子以后,心里都有忐忑紧张。
真的坐下聊聊天,他发现没什么变化,照常来就好,慢慢的又活泼起来。
“最近一直被提醒见面不能太频繁,不能直接约,我没出门,都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今天跟于掌柜出来,我在马车上时,还想着要不我回家算了,就怕今天出岔子。”
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也会看眼色。
知道家人没恶意,没有影射他什么,就是第一次张罗他的亲事,他跟陆瑛又不是正常说亲认识再接触,就怕外人议论,对他没好话,所以见了他总要提醒两句。
但他听多了,心里就害怕。
会觉得已经到这一步,不必非要见面,把好好的喜事给搞砸了。
从前一年至多三四次通信都能联络,不见面也没什么。
陆瑛说他在家也被说了,存银仰头看他,“那你还敢出来?”
他俩聊天时手里没停,边上摆着小碟子,一直在剥瓜子花生,又没送嘴里吃。
说着话,碟子里的瓜子花生有了大半碟,就给对方递过去。
两人都愣了下,继而失笑。
交换着来吃,这普普通通的干货也品出了点甜味。
存银摸摸脸,问陆瑛家里怎么说的。
陆瑛问他频繁是什么意思,存银说是经常。
陆瑛又问他经常是什么意思,存银想想,说是隔三差五。
所以陆瑛说:“那我休沐时去找你,不算频繁吧?”
他们也不用回回约在外头,能在裁缝铺子里待会儿。
一个月就休沐两天,半个月见一回,属实不算频繁。
存银应下后,吃了几颗花生米,然后笑道:“跟演苦情戏似的。”
楼下戏台子上唱的曲调他俩都没听,聊些有的没的。
存银跟陆瑛说他后半年的计划,想要忙起来,这样日子过得快。
现在铺子才开业几个月,也不太稳当,他打算在第二次冬衣销售时,把厚实实在的名声彻底落实,往后其他季节的生意淡一些,也能有冬装兜底。
平时就能靠着戏服的租金来增加额外盈利,戏服穿多了有磨损,他打算等衣服再多一些,也开会员的积分制,消费到一定程度,可以直接兑换旧戏服。
消费再高一些,兑换新戏服也成。
陆瑛说他主意挺多的,“忙得过来吗?”
存银点头,“我就张张嘴,主要是于掌柜忙。”
他问陆瑛下半年会不会出京都,还是一直在武学。
这事儿临时讲不好,陆瑛说会尽力不在冬季出城。
出去一趟,少说十天半月。
冬天路不好走,万一堵在路上,亲事都要耽搁。
说完这个,存银还问他铺子里来了些客人,需要怎么招待,“应当是冲你面子来的。”
他们来,就只买衣服。
铺子现在主要做百姓生意,料子样式他们看不上,全都是量体裁衣,有几个还是自己叫人送来的布料。
这些人都没说找存银,存银有阵子没去裁缝铺,是于掌柜小心接待了,暂时没出岔子。
陆瑛说照常就行,不用在意,“管他们呢,我去一回,你有没有想怎么招待我?”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
但存银这次很配合,“怎么可能没想?”
要他说怎么想,他就不说了,反客为主,问陆瑛去找他时,有没有想过见面要说什么。
这可太有得说了。
陆瑛说他讲一句话,脑子里得有十句被划掉。
存银问为什么,“我有那么难相处?”
陆瑛说脸皮太薄,“怕吓着你。”
存银最受不了激,清楚自己脸皮薄,听不惯荤话,还要仰脸故作镇定,表示不信,让陆瑛说两句听听。
陆瑛说想亲他,存银上身后仰,差点就跑了。然后木木的坐凳子上,听陆瑛笑了好半天。
存银低头继续剥瓜子,瓜子壳难剥,陆瑛给他换了一叠剥好的,让他吃。
存银不吃,他就是想在手里找点活儿干,好分神。
陆瑛就问他是不是吓到了,存银说没有,“我是有见识的人。”
陆瑛虽没看出来,也夸他厉害。
存银很警惕的不让他继续夸,省得又问见识过什么,说来听听。
他倒是很想说个厉害话,要陆瑛好看。
奈何肚子里没货,从前在村里听过的荤话,长大以后慢慢忘记了,依稀记得的一两句,他觉得太粗了,不合适。
话本看得多,但他以前重点在故事情节上,看完了能出去叭叭说书,不会记角色说了什么。
正发愁时,他突然想到他大哥大嫂。
跟哥嫂出来后,他看着哥嫂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在他跟前虽没特别亲密的行为,但偶尔饭桌上的一个眼神对视,都让他这个旁观者会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从前他还往小本本上记过。
完全照搬肯定不行,他怕回家没脸见哥嫂。
改动改动再执行呢?存银觉着可以。
想法很好,实施起来考验胆色。
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心虚时,他感觉所有人的眼睛都定在了他身上,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抓他小辫子。
存银保持着低头剥瓜子的姿势,偶尔抬眸看一眼陆瑛放桌上的手。
两人牵过几次手,碰碰手对他而言不算越界的行为,他想出其不意吓吓陆瑛。
可惜心跳越来越快,他手越来越僵,眼看着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先把自己臊得想钻地缝时,他脚在桌下不安的动了动。
陆瑛坐姿慵懒,人往后靠着椅背,两腿在桌下略微朝前伸。
二楼为了多设雅座,桌椅都是普通大小,不算宽。
他腿长,过了中线,存银动时,不小心挨到了他。
陆瑛没怎么,存银先抬了头,一句话没说,眼睛里先蓄满了惊慌神色。
陆瑛坐正,腿也收回去,说是桌子窄,让存银不用在意。
结果存银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眼神在呼吸之间就有了变化。
是那种不需要陆瑛费心思去猜,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憋坏水的眼神。
陆瑛:?
存银伸腿,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陆瑛:??
他实在不会**,就觉得挨到了陆瑛,就算是碰碰蹭蹭有了肢体接触,力道轻重全靠边。
因为不敢低头去看,表面还要装镇定,他单腿就在下面摸黑盲扫。
又是容易着急的性子,察觉到陆瑛收腿,再看陆瑛真的有被他惊到,就想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脚”。
结果陆瑛根本不给他机会,他猛地踢过去,毫无预兆的动作,还被夹住了小腿。
存银立时炸毛了。
他很懂得服软,知道落陆瑛手里后,这次挑衅就失败了。
所以他往前倾,像趴桌上似的,语调软软的,“你快松手,我再也不敢了。”
陆瑛手往桌下放,存银立刻知道他意思了,音量都拔高了,“松腿!是松腿,我说错了!”
陆瑛看他好笑,“这点胆量还出来瞎撩拨?”
存银心里嘀咕:你又知道我瞎撩拨,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实际开口依然求饶,还被陆瑛哄着喊了几声好哥哥。
他拿回了自己的腿,失去了脸皮。
戏也没听,就想回家。
回家是不行的,陆瑛带他出去吃饭。
这里实在吵,存银也待不下去了,出了戏园子,他呼吸会儿新鲜空气,陆瑛不故意逗他,他就又好了。
吃饭去的城阳楼,存银爱吃这家的莲房鱼包,余下的没点稀奇古怪的菜名,挑了家常菜,再上一份汤。
存银收收心思,假装不经意的找陆瑛打听他平时看哪些书,他也要去学着点,下回出来,要陆瑛刮目相看。
陆瑛给他报了一串兵书,还有些他常在他大哥书架上看见的难读难懂的书。
存银抬头看他,想起来陆瑛现在是个小将军,从前的兴趣爱好不在了,实属正常。
他放弃问陆瑛,决定回家以后找他大嫂取经,这顿饭吃得顺利。
因知道下午不好在外面继续闲逛溜达,吃饭时,都有意拖慢了速度。
到结束时,就不讲舍不得,只说中秋再见。
存银要跟他确认时辰,陆瑛说带他出去猜灯谜。
这热闹存银爱看,但中秋节也是大嫂生辰,他说要晚饭才出去,陆瑛应下。
至此,今天的约会就结束了。
虽有羞窘时刻,总体而言,存银是满意的。
独独一样,他早上抹的蔷薇花露,留香不持久,在戏园子里晃悠一圈儿,再到见陆瑛时,已经没几分香味残留。
还有在嘈杂环境里染上的各类杂味,让他不太开心。
因要分开了,存银这次是真的可以跑回家了,讲话再次大胆起来。
他现学现用,明知道这香味儿怎么没的,也要怪陆瑛没闻出来。
陆瑛很喜欢看他反反复复的样子,像柔软无害的小动物,无遮无拦的坦诚相待,一颗心都摆在眼前,害羞时会躲起来,缓缓神又会黏黏软软的贴过来。
这比所有露骨的诱惑都吸引人,难以挪开视线,也难以自拔。
他跟存银说他早闻到了,“早知道你想我说出来,我藏什么?”
存银哼一声,说他嘴硬,“我都闻不到了!”
陆瑛说是碰面时闻见的,“你今天用的是蔷薇花露。”
存银仗着香味散了跟他耍赖,“猜错了,我要罚你。”
陆瑛欣然答应,想看看存银所谓的罚是什么东西。
存银等到了大街上,才跟陆瑛说:“罚你写日记。”
他想看看陆瑛视角里,对这种漫无目的的谈天吃饭是什么看法,又是什么感觉。
总他自己心里七上八下,心神完全被人牵着影响,也太不公平了。
一看陆瑛点头,他就不等后文,挥挥手,朝东街跑,回裁缝铺子。
来啦!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下章见!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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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存银陆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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