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主位面执法部招收新人,事务繁琐了许多。风子卿念着家中那黏人精,便将后面的事务趁早压在昨天与今天全都处理完了,省得日后再花时间。
她此意本就是为了多些时间来陪陪这刚回自己身边的恨不得要变作她足下影子的半/身,也想避免被这人顺着杆子往上爬。
然而刚回家中,尚未看清眼前情形,一枚炙热且委屈巴巴的吻就把她压着抵在了大门上。
风子卿眸中划过几许无奈,叹息溢于唇瓣相触之间,心下又好笑又好气,抬手推了一推,非但没松开,腰上那只爪子反倒抓得更紧了些。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女人仰着头倚在门上,忍不住地扶额,另一只手摸到了面前人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似笑非笑地咬牙问道:
“精力太过旺盛也是病,我改日去给你寻些药回来怎么样?”
她简直恨透了自己这个半/身在某方面仿佛时时刻刻都打着鸡血一般的活力。
风子卿反省许久,确认自己并非那种极为渴求之人。那她的分魂变成这样,定是那段不曾在自己身旁的岁月中跟着旁人学坏了。
然而这是万万不可说的,一旦提了,某个分魂又要拿捏着风子卿将她抛下的往事恹恹垂下长睫、委屈撒娇求安抚,最后疼的还是风子卿的这把腰。
分魂眨了眨眼睛,听懂了女人言下之意,只觉背脊一凉,随后却刻意装作未曾听见的模样,任由风子卿捏着耳朵,自顾埋在爱人脖颈边用脑袋乱蹭,与女人一般模样的冷冷清清的凤眸稍稍低了眼尾。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肯抬头盯着女人闷闷道:“卿卿把我扔在家里一整天了,我好想卿卿。”
“我害怕卿卿又不要我了。”
若单看她这幅闷葫芦冷木头似的表情,哪里会相信她嘴里的害怕二字?
可偏偏风子卿能读懂她藏在皮子底下的情绪,又缔结了伴侣契约,如今神魂完全共通,自然知她心底的波动,明白这两句话实在是不曾加以半分夸张和修饰。
眼见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眼尾微垂泛红,几乎生着闷气要把自己给气哭,实在像极了被主人抛弃关在笼子里不闻不问的小狗蜷着尾巴自顾伤怀,叫女人的心也忍不住为之软了软。
这是风子卿在这世界上唯一钟爱之人,是最最亲密无间的半/身,风子卿又怎会当真叫她受委屈?
最终,风子卿抿了抿唇,心下不断叹着气,无可奈何地勾着分魂的下颚送上了自己的吻,轻抚着分魂的墨发,软声道:“只是将后边的事提前处理了下,这才忙了两日,还不是为了陪你?”
话音方落,风部长却又陡然忆起刚才的场景,眉心微不可觉地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倒也终是憋了回去。
不过是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事,这人喜欢便喜欢吧。
况且……
风部长淡淡地想,要是把这人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删掉,那估计也不剩什么了,何必呢?
分魂眯着眼睛,将心软得不得了的爱人紧紧拥在怀中反客为主,心知她的怜惜,自然满足欢喜得无形的尾巴都要翘上天。此刻安静听着伴侣的话,下意识弯了唇,懂她言后的纵容与安抚。
不久后,房门阖上之际,缝隙中隐约飘出风子卿羞恼微颤的声音:
“你又从哪里弄来的铃铛?!”
她明明早将这人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出去了!
分魂轻笑了下,复而埋下头去,凤眸中藏着些不易察觉的迷恋。她专注地望着女人嫣红含情的眼尾与下面那颗在此时愈发绮丽妩媚的泪痣,有些含糊不清地乖乖回答了爱人:
“这两日卿卿不在家,我偷偷买的。”
“我还买了一件小衣裳,卿卿穿了肯定好看。”
还能是什么小衣裳?!
风子卿深吸一口气,咬牙冷笑:“我若穿着好看,必也极适合阿卿,不若阿卿先穿给我看看。”
下一刻,来不及压下的声音自唇边溢出,听得半魂瞳孔微暗,再不反驳她的话,只柔声哄着:“卿卿既想看,我晚些便穿给卿卿看,好不好?”
好你个头!
风子卿重重瞪了这人一眼,紧抿唇瓣侧过头去不再理她。
直至夜深,半魂食饱餍足,温柔抚着怀中之人的脊背,细细吻过她倦然的眉眼,注视着女人阖眸陷入沉睡,自己却是无眠。
无可救药地宛若疯魔一般爱上自己这件事恐怕也足够骇人惊天了,幸而主位面中的人各色各异,倒不止她们一对如此。加之其他更为惊世骇俗的事情太多,而大多数人又都忙着自己的存活修炼、对旁人之事不甚关注,这才叫她们能够光明正大地不必隐瞒彼此身份地以伴侣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半魂将头缓缓挪过去,紧紧依偎在女人的旁边,目光始终不曾从女人的脸颊上移开,瞳孔中的神色清明而郑重。
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手腕中一颗玄色玉石倏然生光,素来警惕性极高的人却仍旧阖眸安睡、不曾察觉到周身变化。
时空凝固,时间倒退。
这场刺目的光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半魂再次恢复意识时,她正穿着一身玄色长斗篷站在一处荒无人迹的林野之中,宽大的兜帽将她的整张脸都笼于黑暗之中,叫别人看不清分毫。
分魂蹙眉扫了眼自己的装扮,随后不甚在意地移开目光,很快便将视线投向了一个方向。
那处枯树下坐着一个人,微垂着头,神情冰冷漠然,眉宇间仿若凝着层层永不可融的冰霜,看起来对一切都麻木了似的,安安静静地捏着一块儿棉布擦拭她沾满血迹的长剑。
分魂沉默地注视着那人,也正是为她而来。
风子卿的魂魄在经历五世折磨后飘荡在宇宙之中不肯散去,她的怨恨和不甘实在太过浓烈,竟是一点点吸食了宇宙混沌中的怨念,最终重塑成形,落在了主位面上。
而她重新恢复记忆和意识的最初,也是她重获新生后最痛苦的日子。
她无时无刻不被怨恨和不甘折磨环绕。
她感觉脏,感觉恶心,感觉屈辱,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那些助她成形的怨念放大了她的苦痛,让她几乎要溺死在灰暗绝望的记忆之中。
没有人来救赎她。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从一堆烂泥里爬起来,该怎么跟过去告别划清界限,又该怎么去……放过自己。
她如今是冤魂怨念所凝,她拿着刀将自己的肉一寸寸割下来,不过几时也就重长而完好无损。
她如今好像想死也死不了了。
半魂喉咙中陡然有些酸涩,用力闭了闭眼,慢慢放出自己神魂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向树下的女人。
果然,那人骤然抬起了阴冷的眸,瞳孔中一瞬划过浓郁的杀意和戾气。
可随即的,女人皱起眉心,指尖动作微不可觉地顿了下,凤眸里多了丝疑惑。
身上的黑袍都不知染了多少的血,暗得不成样子。风子卿刚斩杀去一个强取他人气运而为自己所用的位面偷渡者,杀戮和血气可以麻痹她的神经,让她稍稍从自我厌弃与怨毒中缓过来一些。
然而,不过才坐下来歇息了几瞬,眼前为何就突然多出了一个自己?
风子卿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手中紧攥着长剑,仔细审视了面前之人一番,却发现这人的神魂气息与自己一般无二。
恰是此时,半魂拉下了宽大的兜帽,露出了帽檐下藏着的那张脸。
女人目光轻动,神情愈发冷凝,眼帘不觉轻颤,掩去瞳孔中的惊疑和沉思。
但这些疑惑不仅没有及时得到答案,反倒在下一秒达到了顶峰。
半魂露出了一只游走着红线的手腕。
与此同时,风子卿本光洁无暇的手腕上竟也随之隐约浮现了对应的红线。
风子卿:……
她如今正是自厌之时,也应无甚特殊癖好,因此着实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另一个自己结为伴侣。
女人默然而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心底情绪诡异得很。
一方面觉得荒谬至极,一方面却又有种理所应当之感。
若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放下警惕、给予爱意的话,那就只会是另一个她。
她厌恶自己,却也只会纵容自己、爱上自己。
熟悉的冷香拂入鼻翼,风子卿尚在犹疑,无声放任了这个太过突兀的拥抱。
她垂着眸,冷眼紧盯着面前之人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被封印在冰窟中的千疮百孔的心很快恢复了麻木和漠然,只想窥探出这人的真实意图。
然而,就在下一秒。
许是真的感到了错愕,女人微微睁大些眸子,眼尾处的泪痣在突如其来洒下的阳光中蓦然生辉,宛如被人猛地敲碎了她用来隔绝自己和世界的囚笼般不知所措地愣怔在了原地。
那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应是隔得很远很远,穿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冲破了黑暗与绝望的阴霾,如今终于携着满腔怜惜与爱意传入了她的耳膜。
在一片恍如虚幻的温软中,风子卿隐隐听见的是自己的声音。
她说:
“不要怕,我来了。”
“我如今姓风,名一诺。”
“我爱你。”
【这次轮到我来救赎你了。】
【阿卿爱卿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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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卿x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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