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走进厨房发现灶台前蹲坐着自家老板，急忙上前，“小然少年，您怎么来这里了？”
严然双手捧着脸，盯着前面炉火上的土锅，“等熟了给阿以拿上去。还要多久呀阿姨。”
厨娘低着头走过去看了一眼说还要半个小时，让严然出去外面等着就好，这里味大，不适合他，严然不想为难她便起身出去了。
走出去时瞧见陈叔走进来，“陈叔，你去哪里了？”
“去拿检查报告了。小然少爷很健康。”陈叔走过来，看见严然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袍，“哟，您可要多穿点，不然以少该说您了。”
严然看着他，眸中的神色忽然转变，沉稳有加，声线略微低沉一些，陈叔跟他对视一眼，两人便一同走向一楼的玩具房，这间房是小时候严然玩玩具的地方，因那次事故，一直留到现在也没拆掉。
陈叔把门关上，“小然少爷，您有话跟我说吗？”
“陈叔，我确定不会再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吗？”
陈叔欣慰道：“这次做得非常全面，医生说百分九十九的概率不会再变回去。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上个月严然洗澡时被泡沫滑了脚，脑袋磕在浴缸上，给全家急坏了，尤其是严以，抱着人慌得连车都忘记开光着脚往医院跑去。
严然点点头，“那就好。报告我看看。”他接过报告翻了翻，上面写的诊断都是健康状态，但他始终不太放心，这么多年国内外医院到处跑，每次诊断都很健康，也没说为什么会那样。
“以少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小然少爷，我说句话您别在意。”
“您说。”严然自然不会介意，从懂事起，父母工作忙，家里只有一些佣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陈叔照顾他。
陈叔往上看一眼，“您瞒着以少要是被知道了，他怕是会不高兴，他以前.....”
严然叹气道：“我只是怕他空欢喜。我这个病难保没有复发的可能。”
陈叔慈爱的拉住他手，“小然少爷能心疼以少就好。我先前还担心您恢复正常后跟他疏远了呢。”
严然笑道：“怎么可能？我只会庆幸我现在好了。我要还是那傻傻的样子，怎么配得上阿以呢？当年公司出现经济危机，他为了填补漏洞把打职业赚的钱都拿出来不说还跑去演艺圈接代言。”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是严以啊。”
还记得十一岁那年，他在客厅看电视，转台时看见游戏直播，虽说那会儿他智力还停留在五岁，可五岁就已经可以记住太多了，看见画面中，舞台上，映着严以戴耳机的模样，如元帅在世，胸有成足。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是陈叔告诉他，是游戏比赛，他看见的这个人所在的队伍拿了世界第一。
一想到那段时间严以每天都醉醺醺的回家，他总是在家里数着数等着次日太阳降临，等着严以的归来。
也埋怨过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什么都不会。
现在好了。
他可以开始学习去分担工作上的事情。
可，他也是不敢告诉严以，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以严以重视他的程度，万一哪天他又变回五岁了，严以得有多难过？没见过光明时，不知道是什么样，但见过了再回到黑暗，会是更大的打击。
没聊两句，严然看时间粥应该煮好了，出去正好瞧见厨娘端着粥起来，忙接过餐盘自己端上去，正好跟严以说自己额头的伤好了，至于其它的，他也没想好要不要说。
到二楼发现严以的门没关，走进去就看见严以坐在电脑前，还以为是在工作，“阿以，吃夜宵啦。快来。”他把粥放在桌子伤，见严以没动走到严以身后，想看看他这么聚精会神是在看哪个项目，视线一落到电脑画面上时愣住了，“这....”
严以皮笑肉不笑道：“你挺牛啊。你也很会演戏吗。”
“阿以，我...我不是故意的。”电脑上正是一楼玩具房的监控录像，他的一言一行实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跟现在判若两人，他急得抓住严以的肩膀，“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严以很聪明，只要录像，不需要声音也能知道他是恢复了。
严以回头，冷眼看他，“我最恨欺骗。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严然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他不禁想起严以经历的背叛，或许那时候他还傻着，但每次严以醉醺醺的回来，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得，一字不会忘，严以最恨欺骗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我只是想今天检查完，彻底好了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
严以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你才应该进演艺圈。”
严然看他这么生气，俯身抱住他，怀中的身体在挣扎，他死死抱着，“你听我说，听我说！”
“你说！”
严然把他刚才在楼下跟陈叔说的顾虑都说了一遍，怀中的人渐渐放弃挣扎，他紧张的放松一点，去看严以的表情，“相信我好吗？”
严以低着头，脑袋轻轻抵在严然的腹部，“是我在做梦吗？”
“什么？”严然不知所以。
“没什么。”原来我不需要回到过去，也能看见睿智的你。
严然往前，腰被抱着，他手在严以背上轻轻拍着，“我什么都不怕，如果不是之前都浑浑噩噩活着，我就不会有这样抱着你的机会，我只怕未来又恢复原样后你会伤心。”
严以抬起手，伸手揽下严然的脖子，重重亲吻他，闭着眼睛时，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下，很快没入衣襟中消失不见。
误会解开后，严然静静抱着严以，“阿以。我之前没给过你什么像样的承诺。趁我现在还清醒，我想跟你说，不论未来怎么样，这条路再难，我一定会跟你一起走下去。”
严以想起以前跟严然滚到一起的时候，严然还没恢复，感觉很是心虚，虽然不是他主导的，但总有拐骗小孩的嫌疑，可现在严然是清醒状态下跟他说这些话，他就没什么好愧疚了，他抬头亲吻严然，模糊不清道：“我也是。”
被欺骗很不好受。
有的人是怕他空欢喜而选择欺骗，有的人怕他不够难过选择欺骗。
“对了，我跟爸爸说过了，严氏集团包括我名下的房车都转给你，文件明天律师就会送上门。”一吻结束，严然摸着他的脸说。
严以愣了一下，“啥？”当打工人已经够累了。
严然认真地说：“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本来也该是你的，如果不是你严氏渡过不了危机。爸爸也同意了。”
严以拧了拧眉头，“啊？他老人家知道我们俩的事？”
严然说：“嗯。知道，我跟爸妈都说过了，还有叔叔婶婶。这一个月我可没闲着。我要你没有后顾之忧。”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变回五岁，在此之前，他想把所有事都处理好，趁清醒的时候让严以在这里好好生活。
说完之后，严然看严以转过身背对他，还以为严以在怪他自作主张，严以一向喜欢听话的他，他着急道：“阿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气啊。真的。”还带了点委屈。
“谁怪你了。”
这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严然转过严以的身体，见他泪流满面的，伸手拂去他的泪水，“哭什么？我把你气哭了？”
严以眼眶中盈满泪光，瞧他一眼，含泪带笑，“不是聪明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笨？！”
严然一脸懵，“你先别哭，好好说。”
严以哼了一声，止住了眼泪，“没什么。我不想管公司，现在你聪明了，你给老子去上班，我三十多了，过几年就四十岁了，你要把我累死啊？”
“啊？我文盲怎么上班？”
“那就先去上学。加油，我看好你。”
“......”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一恢复就不听我话？你去上学，没有第二个选择。”
“好嘛。听哥哥的。”
“嗯，去放洗澡水。”
“一起洗？”
严以扫他一眼。
“好嘛，你自己洗。那现在哥哥起来吃饭，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吃完夜宵就可以休息啦，等着。”严然放开手朝浴室去去，很快从里面传来水声。
严以今天上一天班有些累，听着水声，困意很快上来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娜美的声音。
从退役以后，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了。
‘我将再次找到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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