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萱来看了一趟,然后十分高深的留下了一张方子,说能安神静气,华林园开始天天熬药。
朝臣心中难免犯嘀咕,皇帝好像确实年纪不小了,难不成身体真出问题了?
鉴于大家都很忙,打探消息的重任落到了长乐王身上。
秦恬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不太保险,又拉上了正在筹措人手修书的杨逸,两人一道往华林园递了拜帖,当天便见到了皇帝。
秦琬正紧盯着湖里的浮漂,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招呼两人坐下。
杨逸十分自觉的坐到旁边,接过鱼竿开始下勾,秦恬对钓鱼没兴趣,但好歹知道不能动静太大把鱼吓跑,便压低了声音:“花祭酒可曾说陛下得休养多久?如今陛下尚在京中,却由太子主持朝会,朝中大臣不免心慌。”
“我的药还得再喝一个多月。”
秦琬这话吓了秦恬一跳,一旁的杨逸却侧首掩饰眼底的笑意,秦恬留意到他的反应,再看向秦琬时不免无奈:“陛下何故戏弄臣?”
“我这话可没说错,夏天天燥,花卿让我多喝薄荷水。”
两人说话的功夫,便有侍从奉上了三碗冰酥酪,以及刚从井里捞上来的湃西瓜。
看来皇帝是确实没事。
秦恬吃瓜地时候又劝了一回:“如今越王与楚王出征凉州,朝中既要供应前线所需,又要料理赵王的案子,太子尚且年轻,陛下怎么能不理政?”
秦琬理不直气也壮:“我不是才批了太子送来的文书吗,怎么能说我不理政呢?”
秦恬被她噎了半晌,对,你批准了太子赐死赵王的诏书,可除了这个你管过一件事吗?甩手掌柜也没这么甩的吧?
杨逸见秦恬面色不好,适时问道:“陛下前几日不是写信给锦城侯和永宁侯了吗,不知可有回信?”
“她们两个说要回京戴罪,我让她们好好干活,别老想着旷工休假。”
这封信一看就是私信,因此并未经中书省之手,还在中书省的阳平王都不清楚,秦恬就更没有途径知晓,此时听秦琬说起,他才有了点皇帝没有撂挑子不干的真实感,秦琬又道:“太子年纪也不算小了,论天分与师资,她都比我好,我与她一般大的时候一样总理朝政,总该让她上手试试,免得将来赶鸭子上架。朝臣不习惯,她也觉得为难。”
显然今上在培养继承人上有自己的见解,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遛遛,趁着年轻多犯错,等登基了就没机会犯错了,因为会有一堆朝臣为皇帝粉饰。
这种做法称不上好与不好,只要皇帝本人不介意太子在此过程中的势力扩张,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秦恬心里有了底,便随口问起另一件事:“这几年族中女孩招赘的多,宗正盘算着要重修玉牒,陛下可要一并将大娘和二娘的名字定下。”
然后宗正就省事了。
秦琬看浮漂动了,立刻提杆,但鱼已经逃之夭夭,她遗憾地收回鱼竿重新挂饵,叹道:“我也在想,名字不好取啊,太子非说要找个带木的字。”
秦恬笑道:“水生木,倒也不错。将来陛下的子孙都按照五行排下去,取五行生生不息之意。”
然后字用完了就可以创造元素周期表了对吧?
秦琬怀疑秦泓是从老朱家得来的灵感,但她没证据。
见秦琬面露难色,秦恬十分积极地给她出主意:“有木的字如权、标、栋、楷、彬都是极好的字眼,或者如梅、松、柏、桂、梧、桐、桧等佳木,用来做名字也合适。”
“桧字不行。”
秦琬首先否决了‘秦桧’这个选项,谁家好人给孩子取名叫秦桧啊。秦恬虽然不理解,但对此表示了尊重,秦琬想了想,又道:“构字也不行。”
秦构听起来也怪怪的,容易联想到某些阴间君臣组合。
“名字我得再想想,让宗正先慢慢整理着,玉牒一事我另有安排,等越王与楚王班师之后再说。”
秦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直接就问了:“陛下是要整顿宗室?”
鉴于对方这些年稳重了不少,秦琬给他漏了点口风:“降等袭爵。”
降等袭爵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但就周国而言,只能算是停留在纸面上,从未真正实施过。
这是关系到秦恬切身利益的事,他下意识看了看左右,鬼鬼祟祟地打听起来:“如今国中爵位不甚明了,王爵之下便是公侯,若是依着这样的降法,便是臣也不可能同意。”
才三代就成平民了,这搁谁能忍得了?
秦琬笑道:“那必然不能,只是亲族出了五服,反倒是剥离宗室正常出仕更好,否则好处没多少,还要被各方猜忌,日子不免难过。”
有继承权的亲戚和没继承权的亲戚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点秦恬自然清楚,或者说能在三代人的大逃杀里活下来还混的不错的秦氏子孙都清楚这点。
秦恬果然没再说什么,他关心孙辈是因为孙辈是他看着长大的,至再往后的重孙乃至于玄孙,真是笑死,他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能下杀手,谁要管那些面都没见过的孙子们。
陛下有句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
痛快!
秦恬陪着秦琬喂了一天鱼,最后秦琬把杨逸的鱼给秦恬分了一条把人打发走,自己拉着杨逸在华林园睡了一晚。
而此时的凉州,秦潇正顶着风沙啃胡饼,时不时被沙子硌到牙一阵龇牙咧嘴。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秦潇将胡饼往怀里一塞:“准备迎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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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琐碎的日常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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