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扰人,斑驳光影摇晃着,树荫底下歇着个人。
安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也顾不上裤子上沾了尘土。他看向叽叽喳喳说话的几人,思索着什么。
刚才李仕在众人目光中说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这才糊弄过去。
那王满大概看着这些外村来的人也像是没见过世面。
“我们这儿的村长都是推选本村人,可就他一个例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满愤愤挥动手中的铁铲,累得满头汗。
李仕挨近了一些:“难道是他俩之间有……”
王满登时握紧了手,一脸紧张:“我可没说!你自己这么想的。”
李仕一看,果然有大问题:“咱就是在这儿当闲话聊聊,不然老村长怎么会选他当下任?”
这头聊得火热,另一头也没闲着。
胖男人也在安隅所待的树荫底下坐下,顺道借了个火。打火机咔哒一声,随即响起烟丝燃烧的声音,“你这打火机一看就是好货,样子都漂亮多了。”
安隅收回打火机,脸上只一点伪装的笑意:“还行吧,这样的只能算是普通的,要是想要刻字或者定制价格就会更高一些。”
胖男人有些羡慕:“我也想去搞一个,就是……”
安隅似乎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打火机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哒哒响:“这有什么难的,抽空去临阳县镇上买呗。”
胖男人递到嘴边的烟头又被放下:“哪有这么轻松,村长不会让我们出去。”
安隅眉心微动,面上惊讶:“村长不让出去,你们就不能走?这可是犯法的。”
胖男人有些茫然:“犯法吗?我不知道,村子里都是村长说了算。”
安隅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看来这村长还是个‘土皇帝’,能称霸一村,怪不到早上那些人都敢怒不敢言。
胖男人一说起这事儿,顿时怨声载道:“前段时间,村长安排刚子出去采购用品,大家要的东西都多,我只要几个肥皂,村长都说不行……只因为上次我地里的的玉米收得少,没按时给送过去,就……”
安隅:“照你这么说,村长家的那些菜都是村民们定时送过去的?”
胖男人一脸‘你才晓得’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安隅心中嗤笑;原来村长是拿村里人的东西招待客人。
胖男人不欲再多说,一根烟抽完后,安隅没再能套出什么话来。
一看日头已经到了头顶,几人挖坑的进程也只到一半。王满和李仕聊得火热,胖男人起身催促,先回家吃了饭,下午再来干活。
李仕瞥了眼没说话的安隅,笑着扔了铲子:“王哥肯定干活做累了,要不上我们那儿去,喝两杯?”
王满一听还有酒喝,顿时两眼放光,可又想起什么来,叹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要是让村长知道了,非得扒掉他的一层皮不可。
李仕也没有勉强,凑近了悄声说:“下午不行,晚上也可以,你要是想搞两口,随时来找我撒。”
王满干笑两声,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嘴上说没听清,眼睛却在说着相反的话。
李仕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这憨子还真想喝他酒呢!他不过就是客套两句,再说他也就带了一小壶,够解个馋而已……
几个村民走在前面,两人离他们有些距离。
安隅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没憋好屁,果然,这货一挨近就小声说,“回头给我报销!我那包烟全给发完了,这几天我自己都没得抽了。”
安隅没工夫想他这点事儿,随口说:“回头我把我包里那些都给你,还有几包。”
李仕见他沉思:“你这是唠到什么事儿,心思这么重。”
安隅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哪怕是农民也都有起义,这些人竟然由得一个外村的人来当村长,这也就算了,说不让出村就不能出村,这么多村民难道干不过一个村长?”
李仕想了想:“说不定是有什么把柄在村长手上?”
安隅神色一凛,瞎子和林娃子家有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其他人……却不好说。难道整个村子都参与了拐卖或者买卖人口?他不敢想象。
李仕在一旁接着说:“要真是这样,咱们要是挖出了他们的秘密,会不会把我们灭口,在这鬼地方死一两个人……”
那就是只有鬼知道了。
安隅白了他一眼:“放心,死不了。”最多就是脱层皮而已。
李仕凑近:“你有什么后招,这么自信?”
有什么后招当然不能告诉他,这人有什么事都挂脸上,演戏也夸张,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有演的成分。
如果走错一步,那就是危及性命,需要谨慎小心。
两人回了谢帆的住处,房子的主人还没回来。
李仕想起刚才的事,道:“你也真是,干嘛非惹得人家不高兴。”这下好了,主家扔下客人不管了。
安隅没说话,比往日都要沉默,要是放之前,少说要呛上几句。可眼下却是沉默不言。
李仕看出这是真有事儿,于是说:“人家比你小,就当是个弟弟,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你多宽容,再有个几天就走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时什么时候,而且能不能有下一次也未可知。”
安隅眉心越拧越紧:“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他看了眼李仕,“在那之前有件事要让你去做。”
他隐匿在了阴影里面,即便李仕离他只有不到半米远,但仍有些看不清他神情。
李仕听见他说——“必要时候,保护好你自己。”。他脱口而出的一句“那你呢”却没得到回答。
被拉长的光影像个巨人,一直延伸到了最角落,两人被光影隔开,一人占一头。
安隅双眼垂着,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门口,李仕离开的背影。
他的视线回转,下一秒,门口又多了一道暗影。
来人不说话,背光而站,反手将门关上落锁。安隅也看清了他的脸,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你很意外。”唐志摘下帽子,“你应该庆幸,来的是我。”
随着他的走近,安隅的鼻子动了动,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在小小的空间爆发。
安隅看了眼紧闭的窗户:“为什么这么说。”他确实很意外,原本以为这人要躲到底,搞暗地里那一套。
唐志脸上那条疤随着张合的嘴一起动:“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了结你的,虽然有人买你的命,但出价保你命的人给的更多。”
安隅瞳孔微动,却不动声色:“哦?我还给你提供了就业岗位?”
唐志在安隅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笑说:“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还是双份工资。”
这意思就是两头的钱都要赚,真贪。
安隅维持着靠坐姿势不变,但还是要比唐志高出一截,视线微微向下,审视着坐得乱七八糟的唐志。
他总觉得这人还有别的每目的。
唐志在这样的审视下依旧吊儿郎当,丝毫不惧:“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有钱不拿白不拿,但我既然说了要保你,那肯定不会突然反水。”
安隅眉梢微动:“比起你会不会在背后突然捅我一刀,我更想知道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猫在祠堂屋顶上。”
唐志翘起椅子晃动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停止晃动的椅子落回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他神色间微妙的变化落入安隅的眼中。
“看见的,两双眼睛看到了。”安隅紧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唐志嗤笑了声:“那又怎样,说到底那也是为了帮你,不然你怎么知道这村子里的龌龊勾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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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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