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伦斯正要说话，费奇阻止他，“先说好，你那些古语长老们都听不太懂，还是说我听得懂的。”
克拉伦斯无奈，但他对族里的小辈向来充满耐心，他自如地转换成现如今的精灵语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费奇自封为族长的忘年交，毕竟全族上下的年轻精灵里，只有他是最和族长亲近的。
他语气熟稔，“算算日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克拉伦斯愣住，费奇看他表情就知道多半是没注意时间。他提醒：“感恩祭。”
如果说开辟出人类生存空间的创世女神奥薇纳是全人族的信仰，那么亲手创造出精灵族的神祇：森林之母琳塞，则是精灵族永久感恩的母神。
遵循族里古老的传统，每隔一百年，他们要举行为期一周的感恩祭，向母神汇报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以示不负岁月，从而感谢母神给予的生命。
费奇原本只是来提醒贵人多忘事的族长记得感恩祭的时间，顺带劝他常回家看看。
但现在看着小小的克拉伦斯，以及他身后一脸茫然的人族小孩……费奇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小孩长得不难看，算是摸到了精灵族平均颜值的边，最突出的则是那双紫眸，像盛满了月光，是很容易被人喜爱的颜色。
至于发色……费奇选择性忽视小孩头上和他爹一样的发色，那是减分点。
叶斯猝不及防又和美人对上视线，还没弄明白情况，就猝不及防接触到美人眼里的一丝同情。
他不知道是针对自己的发色，还以为费奇是克拉伦斯家里的大人。
想了想，叶斯跑到克拉伦斯身边，拉住他的手，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这是你的家人吗？”
克拉伦斯感觉叶斯的呼吸在耳边扑洒，他不自觉地动了两下耳朵，“不是的，只是族人。”
费奇大感惊奇，刚刚离得远，现在这人族幼崽离得近了，一身金色的首饰令人目瞪口呆。
他死死盯着叶斯，好家伙，这怕不是在做梦。
叶斯被他惊奇的眼神盯着瑟缩了一下，精灵族不会都有什么怪癖吧？
费奇没有怪癖，但他动手比动脑快。
两手一伸，费奇把叶斯从克拉伦斯身旁抱起来，举在眼前，仔细打量。
手环是克拉伦斯本人的物品，其余部分的首饰都很新，而且还是克拉伦斯亲手做的。
看看刻在角落里的小字就知道了，这是他们老族长的制作习惯。不管著书还是制药，总要挑个隐蔽的地方写上名字。
虽然据本人所说是为了防丢，但是在给小孩戴的首饰上也这样做……这就不太像防丢了，更像一种告知。
费奇想出了神，他常年拉弓，臂力很大，叶斯挣扎无效，索性让他举着。
克拉伦斯静静看着，没有阻止，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费奇把叶斯放下，“族长，这孩子哪来的？”
克拉伦斯说话喜欢做减法，他精简道，“捡的，可以研究。”
费奇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琳塞母神在上，您最杰出的孩子终究还是……”
不等他又说出什么让人忍不住想动手的话，克拉伦斯打断，“这孩子很特殊。”
费奇又把叶斯举起来，玩具一样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普通。”
被翻来覆去看的叶斯：“……”确信了，不管精灵族有没有怪癖，这个美人多半是有的。
费奇不喜欢魔法，看不出来很正常，克拉伦斯不再多费口舌，他岔开话题，“感恩祭，我会准时回去。”
“不不不，”费奇的任务可不止是这个，他再次提示，“刚好三百年了。”
克拉伦斯明白了他的意思。
传说森林母神在创造第一个精灵时，耗时整整三百年。因此虽然有百年一次的感恩祭，在每三百年时，还要举行一次圣恩祭。
圣恩祭的规模更大，是精灵族里最大的节日。为了成功举行祭奠，精灵们通常会彩排。
除去彩排，圣恩祭还有一项传统，在庆典的最后一天，族长要带领族里的孩子们去往圣树，接受母神的赐福。
叶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文盲没有知情权。不过最初他还有些紧张，害怕这位美人会一边说着你受苦了，一边把落单的小精灵带回家。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好像是来传达什么消息的。
叶斯轻声打个哈欠，不管睡前是什么样子，起床时总会被克拉伦斯抱的腰酸背痛，这就是甜蜜的痛苦吗。
克拉伦斯没有主动解释自己变成幼年期的原因，不过他不说，费奇也大致猜得到。
所以他只问，“三天后开始彩排，你在这之前变得回去吗？”
克拉伦斯沉默，这个魔法的时效他无法保证，试过一些解除魔法也不起效，如果做好最坏打算，再来三年可能也恢复不了。
更何况只有三天。
“我还没找到恢复的方法，所以祭典……”就让大长老主持。
“如果实在变不回去，那就这个样子来吧。”
克拉伦斯：“？”
他看着费奇，表情是难得的生动，上面明晃晃写着，你在胡说什么。
费奇表情兴奋，他等不及要看族里人的反应，“反正你只是外形变化了，里面又没变，还是我们的族长。”
克拉伦斯有心拒绝，“不止外形，我的身体机能完全回到了幼年期。”
“问题不大，也就是需要经常睡眠，长老们也觉得还是你来比较好。”费奇把路堵死。
克拉伦斯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别着一小块通讯水晶，还是自带影像功能的那种。
四位长老在水晶里齐齐望着他，眼神既新奇，还有一丝期待。
克拉伦斯：“……好。”
圣恩祭加上彩排，哪怕是七天的感恩祭他也不放心叶斯一个人待在这里，更何况前者的时间只长不短。
他拉住身旁听得昏昏欲睡的叶斯，“这孩子我也要带回去。”
费奇点头，“长老们对他也很好奇。”
克拉伦斯忍不住再向水晶看去，长老们眼中的好奇更盛。
罢了……迟早会把这孩子带回去。他晃晃叶斯，口中自然切换到古精灵语，“我要带你回族群里一趟。”
叶斯一下子清醒过来，“啊？”，他露出傻子一样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着不知名的精灵，先警觉地抱住克拉伦斯，然后脑中开始各种跑火车。
难道说精灵族到了危机时刻，小小年纪却身负多种魔法的克拉伦斯要被带回去做贡献；或者克拉伦斯的双亲是英勇的精灵烈士，孩子遗落在外多年，现在终于被找到……
克拉伦斯看他表情呆傻，就知道是又在胡思乱想，“回去参加祭典，时间很长。”
“哦这样，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叶斯长出一口气，一下子眉开眼笑。
“嗯。”克拉伦斯喜欢他的坦率和自然，“族群并不排外，大家都很喜欢人族。”
这是事实，精灵族是生性温柔的种族，虽然现在并不活跃，但对于心灵手巧的人族，他们的喜爱与友善依旧保留下来。
叶斯抱着克拉伦斯没动手，他蹭蹭小精灵柔软的脸颊，“我知道啊，看克拉伦斯就知道了。”
克拉伦斯一愣，忍不住也露出点笑意。
虽然他一开始只觉得叶斯有点……诡异，但相处时间变长后，还是能感觉到，这孩子只是个偶尔会露出奇怪笑容的普通人族幼崽。
心思敏感，容易迷路，很依赖人，还总能让他的内心变得柔软。
两人相处期间，克拉伦斯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负面感情，倒不如说像面对族里的小孩子，隐隐有些宠溺。
空气中充满着温馨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除了费奇。
或许在克拉伦斯眼里，自己对叶斯的态度是对待族中小辈正常的宠溺，但是，看看着一身首饰。
费奇啧啧称奇，他们的族长作为最年长的精灵，对待小辈自然有十成十的耐心，但是耐心之下更多是疏离。
毕竟有年龄差，而且也不是自家的，也算正常。
但是对被他看着长大的费奇，这份疏离是从始至终存在的，连现在的熟悉也是费奇对克拉伦斯长期骚扰后的结果。
虽然也成为克拉伦斯喜欢待在这片森林的一大主因，但他现在的态度着实新奇。
可以说不光是费奇，与费奇年纪相仿的精灵都是在族长的看护下长大的，但他们哪敢扑在族长的怀里要抱抱，他们连摸克拉伦斯的发丝都不敢。
两个“小孩”对他的惊奇全然不知，但看着人族幼崽笑容满面的样子，费奇猜想克拉伦斯应该是交代完了。
“那我们出发吧。”费奇迫不及待想看族人们的表情了，不光是看见“小”族长的反应，还有看见这个人族幼崽的反应。
克拉伦斯示意他稍安勿躁，向叶斯又简短说了下祭典的重要性，说到一半，他突然莫名抗拒告诉对方，自己是以族长身份参加祭典。
他止住话头，明明之前他还觉得无所谓，不管是自己的身份，还是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随时都可以告诉对方。
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抗拒说出，这副深受对方喜爱的模样，居然是阴差阳错的结果。
他最终说，“这个祭典需要每一位精灵的参与，缺一不可。”
这篇比隔壁顺点，祝我考试顺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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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来到幻想世界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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