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暮色像稀释的墨汁般晕染开来,田熠星与陈凡圣并肩坐在节目组的商务车后排。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田熠星侧过身子,碎发在耳畔轻轻晃动,“我叫田熠星,直接喊名字就好。”她的声音像落在车窗上的雨滴,清透却带着些许拘谨。
陈凡圣转头与田熠星对视,说:“你好,我叫陈凡圣。”
田熠星与陈凡圣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
这还是田熠星第一次碰到比她还话少的人,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对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确实没话说。
田熠星想到自己还要和这个人相处三个月,犹豫了下,又问道:“你是歌手吗?”
陈凡圣好像有点惊讶田熠星能马上猜到他的职业,他的眼睛微微放大了下,又点了下头,“我是,你是听过我的歌吗?”
“抱歉,我很少听歌。但我会去补课的,有推荐入门的曲目吗?”
此时天已经黑了,这辆车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车内的光线昏暗,田熠星背着光,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即便如此,陈凡圣还是看到了田熠星眼中的坦诚,让他莫名地相信她不是在说客套话,她回去之后一定会去找他的歌来听。
于是,陈凡圣在认真思考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拿出了手机,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随后,一道轻柔的吉他声从手机中缓缓流出,陈凡圣这才说道:“这是我发表的第一首歌。”
田熠星点了点头,重新坐好,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
这首歌的旋律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水,轻柔而悠扬。吉他和弦轻轻拨弄,仿佛是山风在林间穿梭。陈凡圣的声音如同风儿一般吹拂,自然空灵。
田熠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副山水画卷缓缓地铺开在自己的眼前,心情莫名地平静,但又带有几分悲凉。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车厢里,田熠星睁开眼,窗外的霓虹光影掠过她的侧脸,在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很好听,歌名叫什么?”她的声音比先前放松了些,像是被旋律抚平了最初的生疏。
“《庐山》。”陈凡圣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她脸上。
“是你自己写的?”
陈凡圣点了点头。
田熠星的头重新靠了回去,她微微笑了下,说:“你的声音也很好听,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是个歌手。你的歌应该都挺火的,难怪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
陈凡圣这次没移开视线,低声道了句“谢谢”,随后顿了顿,问:“你呢?是演员?”
“算是吧。我是以模特的身份出道,但是这些年一直在拍戏,不过演的都是一些没什么分量的配角。”
陈凡圣点了点头,似乎想再问些什么,可车却在这时缓缓停下。窗外的灯光骤然明亮,照进车内,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目的地到了。
田熠星缓缓坐直身子,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那栋被夜色温柔包裹的小洋房上。直到车门打开,微凉的晚风拂过脸颊,她的视线仍未能从那抹暖光中抽离。
房子外墙缀着星星点灯的壁灯,像是撒落的萤火,在深蓝的夜幕下晕开一层朦胧的光晕。纯白的二层小楼并不算大,却透着精巧的雅致。前院的花园里,地灯藏在灌木丛间,将鹅卵石小径映照得如同流淌的星河。
陈凡圣从车上拿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行李,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到了田熠星身边,说:“我们进去吧。”
田熠星这才如梦初醒,接过自己的箱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两人并肩走向那栋房子,她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这栋房子,她曾在无数个夜晚的梦里见过。
那年父亲离开后,她和母亲还有妹妹挤在外婆家狭小的房间里。母亲总是在深夜啜泣,有时那哭声会突然变成尖锐的咒骂,接着便是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就是在第一个挨打的夜晚,她梦见了这样一栋小白楼。梦里没有哭声,没有掐拧,只有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奔跑,笑声撞在雪白的墙壁上又弹回来。最后她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上闪烁的星星贴纸,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田熠星垂下眼眸,看着脚下鹅卵石铺成的路,复杂的情绪在眼里翻涌着。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导致她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一块突起的小石头,脚突然崴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肘。
“小心。”陈凡圣的声音近在耳畔。
田熠星因这突然一崴而被吓了一跳,她站稳后朝陈凡圣道了声谢。
陈凡圣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后刻意落后了半步,目光静静笼罩着她前方的路。
他们的这栋房子不需要钥匙,刷脸就可以进,而且刷脸之后还会有机器提示音:“欢迎回到爱的小屋”。
田熠星这会儿也彻底回过神了,不再沉浸在由过去那糟糕的回忆所引起的负面情绪中。
他们拖着行李走进屋内,行李箱的滚轮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客厅里弥漫着新家具特有的淡淡木香,米色长沙发安静地靠在墙边,圆形茶几上放着一本节目组准备的欢迎手册。
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不锈钢厨具在顶灯下泛着冷光。田熠星的手指划过光洁的灶台,打开冰箱时,空荡荡的冷藏室映出她略带讶异的表情。“看来明天得去趟超市了。”她在心里默默记下。
陈凡圣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目光扫过餐桌上那束以假乱真的向日葵。花瓣的纹理太过完美,反而透着一丝不真实感。
二楼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两间对称的卧室像镜像般排列,同样的原木双人床,同样的米色床品。田熠星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窗帘“唰”地一声向两侧滑开。
夜空像被打翻的墨水瓶,繁星如碎钻般洒落其中。一弯新月悬在树梢,清冷的月光为田熠星的侧脸镀上银边。陈凡圣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两人的影子在木地板上交叠。
田熠星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
陈凡圣的目光从星空收回,“挺好的。”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温度。
田熠星侧过身,看着陈凡圣微微笑了下,向他伸出了手,说:“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陈凡圣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那是一只适合弹钢琴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当他握住时,意外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暖意,像是握住了冬日里的阳光。
“未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他微微颔首,眼底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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