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天门之秘

理论物理发展到今天,我们剩下的能够探究宇宙终极法则与形态的手段越来越少,大体的方向便只剩下了两个方面,一是微观领域的高能物理学,也就是粒子对撞机,将两个粒子加速至接近光速而后互相碰撞,看看能否诞生出新的粒子。此前的上帝粒子,也就是赋予万物粒子质量的“希格斯粒子”正是通过这一方式被发现,现在人们正在尝试寻找“引力子”。另一个方面就是宏观领域的天体物理学,科学家期望通过对宇宙射线、星系以及黑洞等事物的观察来研究暗物质、暗能量和引力的诞生之谜等问题。

作为湖南物理学界的泰斗,叶楚安教授的主研方向正是天体物理学,而李司卿最感兴趣的,也正是这门科学。

叶教授缓缓说道:“想要研究离我们亿万八千里外的星星,你要登上去挖两瓢土回来做实验是不可能的,甚至就连与我们相邻的火星,人类至今都没能实现采样回收,更别说去到别的星系了,就算穷尽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涯估计都没法抵达……那么,要怎样才能研究那些距离遥远的天体呢?所有的信息都藏在‘光’里,我们唯有利用‘光’,才能施展手段对其进行细致的研究。”

“‘光’在天文学上有着两大著名的应用,一是红移测距,二是元素分析。所谓‘红移测距’,意思就是利用光波的多普勒效应来测算发出光的恒星到地球的距离,你可以简单的将某颗恒星想象成一辆从楼下驶过的汽车,通过汽车喇叭声的大小变化,你便可以估摸出那辆车在某个时刻大概离你有多远了。至于元素分析方面,一束光中包含许许多多光子,其中各种频段几乎占比均匀,当恒星的光穿过恒星抵达地球前,它首先会被恒星内部包含的元素原子吸收散射掉某些特殊的频段,不同原子吸收的频段光谱不同,最后,当这束光抵达地球时,通过检测其中缺失的频段及百分比,就可以分析出该恒星的元素组成及对应占比了。”

听着叶教授讲解“光”的观测原理,李司卿心中直呼过瘾,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学业。

随后,叶教授又陆陆续续给他讲了一些宇宙射线分类、疑似外星人信号判断、超新星爆发以及太阳黑子活动规律等知识。

李司卿听得十分入迷,此后更是一头扎进了书院架设的小型天文台里,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天文观测生涯。

一日闲时,李司卿撞见叶教授正拿着本破旧的《易经》和《山海经》在研究,不由有些惊讶,便好奇道:“老师,您不是搞科学的吗?怎么也相信这些神话之类的书籍?”

叶教授回道:“科学是科学,神学是神学,它们之间并非全都是对立的,就像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一样……我们不要小看了神学,这些都是前人从漫漫历史长河中沉淀出来的瑰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神的学徒。”

叶教授合上书籍缓缓走到窗前,在那本古朴的秘卷之下压着一张未干的便签:“数千年前,太阳发生过一场异变,古人曾经利用金字塔举行祭司太阳神的活动,终于使得灾害有了转机。金字塔并非普通的建筑,而是有着某种深奥的宇宙学功能,这一仪式在易经中有过模糊的记载。”

他轻叹了一声说:“这个世界很大,有些事,只有等到以后你真正遇见了才会明白,科学研究到了最后,或许真的离不开神学!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感到害怕。”

李司卿一时没有读懂教授的深沉,只是朦朦胧胧的点了点头。

一个周末,叶教授通知李司卿让他去一趟国防科技大学,说是有人要见他。并且,这件事情与他最近提出的疑惑有关。

李司卿微微讶异,却也没有多问。他最近通过天文望远镜观察到了一些疑似非寻常星体事件,包括太阳风暴、地磁异常等超自然现象。他曾找叶教授询问解释,但叶教授却像是有意要回避这种问题一样,只是给了他一些迷迷糊糊的回答,这不由让他苦闷不已。

下午的时候,李司卿来到国防科大,在办公室里,有一位名叫杜勇的上将军官接见了他,据说是中央来的特派员。在他旁边还有两人,一个是国防科大的雷颖教授,另一个则是来自解放军朱日和基地的高云中将。同时,李司卿还惊讶的发现,一起出现在房间里的竟然还有姬雨凌,以及岳麓书院的姜月,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同龄人。

互相介绍过后,杜勇上将直接道出了约见大家的目的。在军人耿直的气质里,一切问题都是开门见山,扑面而来,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啰嗦,以至于李司卿听完之后很久都没有消化过来,心中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总的来说,这次见面,是因为岳麓书院三名新生的理论引起了国家的高度重视,从而令一个持续了多年的神秘计划有了改动。

高云中将详细讲解道:“我们国家的神秘‘南天门计划’,其本意是进行超前的科技探索,通过研究宇宙中一些神秘的超自然现象,寻找凌驾于当前地球文明之上的高级技术,同时伴随性的探讨和寻找外星人可能的存在。特派员杜勇上将,是南天门计划的二号负责人,这个计划本来是以高科技研究突破为主,寻找外星人为辅,代表性的突破有传说中秘密研发的‘鸾鸟战机’以及‘空天母舰’等等。但李司卿答卷中的理论,令国家忽然意识到了一种极大的可能,或许,外星人真的存在,而人类文明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那么,面对善恶不明的外星人,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提前做好一切可能的防范。同时,基于姜月等人的技术开创思想,‘南天门计划’决定进行根本性的调整,以防御外星人入侵为主。要对付可能远超人类的高级文明,我们的防御手段能有哪些呢?基于目前的科技水平,核心领导层经过详细讨论,决定将从三个方面来着手应对。第一,自然是对外星人进行探索搜寻,提前寻找其可能出现的踪迹,为后续应变做准备;第二,是关于武装防御力量的打造,基于御敌于地球之外的理念,我们少不了要打造出一支庞大的太空飞船舰队,以及特种宇航员战士等,而姜月提出的反重力**星际发动机理论,正好为这一计划提供了绝佳的技术路线。前面说的两种应对方式,皆属于主动防御手段,而最后一个方案,则是被动防御,这是当外星人攻入地球之后,我们不得不被动做出的最后求生计划。假设有一天,外星人真的攻入了地球,此时再想逃离太阳系已无可能,于是,我们只能基于当年**提出的深挖洞广积粮的不败战争理念,在山区或地下深处建设坚固的长期避难所,凭借地球人口优势,以游击战的战术和外星人进行周旋。外星人前来地球需要通过长时间的远程星际航行,少则以数十上百年计,先期定然不可能出动大规模的部队。如此,人类或有可能在持久战中消耗和战胜外星人。基于这种理念,长期地下城需要具备完整的生态圈系统,包括能源供应、模仿自然光、水循环、空气循环、粮食储备、生活物资储备、生产自给自足、废品回收再利用、兵器生产线以及核心原材料储备等等。随着这次计划的变迁,高层也开始考虑,将新纳入一批年轻的技术人才和知识分子进入各个组团,于是,我们便特地组织了这次会面。”

随后,雷颖教授分别征求了大家的意见。

各个被邀请来的学子们都毫不犹豫的欣然答应了成为南天门计划的成员,李司卿自然也不例外。能够报效祖国,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本就是一个学子应尽的义务与义不容辞的责任。

最后,雷颖教授又宣读了具体的人员安排,其中李司卿被归入了“南天门任务一组”,姜月和姬雨凌被分到了二组。在第二组任务中,姜月主要负责太空飞船设计制造方面的研究工作,同为岳麓书院三大“天字神童”之一的秦非言也在这一组。但目前,秦非言正在参与天梯城的具体建设工作,所以暂时没有将他调派过来。至于姬雨凌,她的各项能力都很优秀,被定作未来特种星空战士培养,另外几个年轻人也分别被安排到了适合各自能力的任务小组当中。

南天门计划改组后,目前共有两个研究基地,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安。其中,北京主要承担一组和二组技术研究方面的工作,而西安则负责第三组的地下城试点建设,以及特种星空战士培养。

这次杜勇上将来到长沙,除了招揽李司卿等人入组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建立第三个综合性的南方研究基地。其中,一组的星光监测研究所设置在了国防科技大学,二组的太空飞船研究所,以及三组的地下城空间设计院和建筑工程队均设置在中南大学,特种星空战士训练依然在国防科大进行,而关于地下城生态圈方面的研究,则主要由湖南大学来承担。

※ ※ ※

两年半后,天梯城在建设过程中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意外事故。

在五月份的时候,100公里外的益阳地区突然遭遇百年难见的龙卷风侵袭,天梯城开始进行紧急预案。

此时,整个天梯城的建造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底端两个巨大的碟形飞艇已经安装完毕,第三个飞艇也升上了高空,正在准备对接。按照预计,对接完成后,余下的工作便只剩电磁弹射器以及电梯轿厢等系统之间的调试,再有不到一年时间,整个天梯城便可正式建成。

这次龙卷风给计划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根据气象部门监测,风暴路径将与天梯城擦肩而过,最近距离仅有7公里。

这个距离对于高空飞艇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灭顶之灾。

一时间,所有相关建设专家齐聚省科技厅,共同商讨避难计划。

由于时间紧迫,这次会议开展得十分干脆利落,所有专家在十分钟内全部到位,又经过五分钟的紧急讨论,最后众人一致决定,立即施行下降全部气球进行规避。

随后,远大工程师罗严开始迅速组织各人员陆续给三个飞艇放气。

此时,龙卷风已经在沅江区域正式成型,移动速度达到了70公里每小时,再有不到一个半小时便将抵达天梯城。

众人争分夺秒的展开了分工协作,经过50多分钟的努力,终于,最顶端的两个飞艇成功下降至地面,被收入到了仓库中。

现在,只剩下万米高空的第一个飞艇了,工程师们已经将一百多个蜂窝囊舱中的氦气释放了四分之一,但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此时,龙卷风已经来到了40公里开外,天梯城附近的风力达到了10米每秒,强大的气流吹动飞艇,使其失去平衡,导致数根钢缆纠缠到了一起,一时无法通过地面牵引装置快速回收飞艇。

罗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将情况报告了专家组,各专家们于是又在工地上紧急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

讨论过去了五分钟,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坐在下面的秦非言拧紧了拳头,眼见再没有人发言,他思索了片刻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猛的站起身来。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他。

“或许,我们可以用导弹来摧毁龙卷风!”

“开什么玩笑?”立刻就有人不暇思索的反驳了一句。

“我不是在开玩笑……早在上个世纪,美苏两国在冷战期间就有过通过□□在风暴眼爆炸,使台风或者龙卷风减弱甚至消失的案例。”秦非言飞快的说道。

之前驳斥的那个人顿时哑口无言,一旁,原本也有些质疑的人立时住了口,作为专家,他们当然知道事情的真实性。

“但是,那只不过是个别的案例,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消灭龙卷风。”一个姓肖的专家出声说道。

秦非言望了他一眼,丝毫没有退缩:“肖教授,我们现在是在抢险救灾,而不是在搞实验论证,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功率,也值得我们去试一试……要不,请问您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众人再次沉默了,大家都将目光望向了市长与刘副书记两人。

汪市长也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欧阳海教授,问道:“欧阳教授,您怎么看?”

欧阳海一直凝眉沉思着,此刻郑重的说道:“小言的提议也不是不行,不过,使用普通的导弹估计很难起到效果,至少也要使用搭载CL-20□□的长剑20□□,这款炸弹威力比俄国的FAB-5000还要强大,堪比小型核弹,对付龙卷风应该足够了……只是,不知道国家高层能不能通得过申请。另外,我们还应该尽快开展另一手准备,那就是立即组织大批特种直升机队伍赶赴高空排除钢缆故障,尽可能的抢在龙卷风到来之前收回飞艇。”

听了他的分析之后,刘副书记果断的拍板道:“已经没时间了,就按欧阳教授说的办……组织直升机队伍抢险那边由汪市长负责,我去联系国家军委申请□□支援。”

时间刻不容缓,众人丝毫没有犹豫的快速展开了行动。

负责前往高空排除钢缆故障的是省军区的一支特种部队,两年前随改组的南天门计划一起划入了国防科大的协作队伍,其成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特种部队杰出青年,被作为未来的星空战士培养。随着计划的定型,他们也有了一个正式的称号,叫做“天空骑士”,曾加入南天门计划的姬雨凌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骑士,并在这次任务中赶赴高空,负责剪断一根纠缠的钢缆。

数千米的高空中,十四名天空骑士身穿火箭飞行背包,两两一组从七架直升机中飞出,奔向临近的纠缠钢缆。在他们的身上各自还绑着一根长长的安全绳,那情景就如同十多条被捆缚的黑龙在天空里张牙舞爪的扭动,既让人紧张,又令观望的人们心中充满了震撼。

另一边,刘副书记将求助申请递交给了国家军部等高层领导。

鉴于事态的急迫性,军部用了五分钟紧急讨论,随后定下了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方案,决定派出两架轰20战略轰炸机各自携带2枚长剑20□□消除龙卷风威胁。

轰20从陕西阎良出发,距离洞庭湖大约650公里,开启加力飞行状态下,速度可达2马赫以上,最快将于15分钟后抵达。

经过十多分钟的抢险,纠缠的钢缆被成功清理了四根,但仍有四根来不及处理。

此时,高空中的风力已经接近八级,二十多公里外,龙卷风的巨大轮廓已经遥遥在望,天边云涌,仿佛黑夜降临。各骑士们依靠飞行背包再难以稳住他们的身形,一个个如同在数千米高空荡秋千一般,想要再继续执行任务几乎已经不可能。

在这危急之际,军部传来消息,轰20即将在三分钟后抵达目标空域,并发射长剑20□□,指挥团队于是迅速下令天空骑士撤离。

当七架直升机编队撤出天梯城附近五公里后,众人在高空中目睹了四枚□□划破黑云笼罩的天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如流星一般钻进了龙卷风的中心,随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那一瞬间,整个天地仿佛都颤动了一下,龙卷风的中心升起了一片赤亮的红云,如蘑菇一般剧烈翻滚扩散,随后将整个风卷吞没进了其中。直到过了两三分钟后,天空中的狂风开始变得紊乱,随后渐渐消退。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那团臃肿的巨大红云,以及被其吞噬的龙卷风。

见到这壮观的景象,所有人不由都欢呼了起来。

龙卷风危机解除后,天梯城的专家们又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重新论证了一番整体项目的安全性。最后,众人决定提升第一个飞艇的滞空高度至1.4万米,令其悬停于可能的风暴对流层之上,并大大加强第一段缆绳的强度和光滑抗风性以及拉伸韧性。对应的,第一个飞艇的直径也增加到了500米,大幅提高了冗余浮力,使缆绳在狂风中亦能绷紧而不太过摇摆,从而影响到上层结构。第二个飞艇滞空高度设置在了2.4万米,直径调整至830米,第三个飞艇滞空高度依然是3万米,直径缩减到了1150米。

经过修改设计后的天梯城,即使再遇到龙卷风也不会倒塌,但最终造价也大大超过了之前的700亿预算,加上本次危机期间下降气球释放氦气造成的损失,最后一共花了将近110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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