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下午我们去严家提起严展时,严局说了什么吗?”江序洲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提到了下午的事情。
阮明栖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的情景,一时之间不太明白江序洲的用意:“记得,怎么了?”
江序洲继续说道:“当你提到要和他们谈谈严展的情况时,严局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他立刻认为严展惹了麻烦,浪费了警力资源。”
此时,阮明栖才意识到江序洲的用意。
严信在遇到事情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的孩子有问题,甚至连阮明栖的话都没听完,就已经用肯定的语气下了结论。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透露出他对严展的不信任。
“或者说,在他的认知里,一旦离开了他的掌控,严展就一定会犯错。”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从这个角度来看,严局很可能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他要求严展不仅学习成绩出色,品行也要好,并且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进行。”
江序洲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一旦严展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对他而言,都像是引爆炸弹的火星。”
应时忽然想起他们带回来的证物:“严展房间里的防盗锁链,就是他无声的反抗,所以严局才会如此愤怒,几次暴力踹门,硬生生踹断了那条锁链。”
严展房间里的锁链,是他对父亲发起的一次无声反抗。
他试图用这条冰冷的铁链,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
锁链不仅锁住了房门,也锁住了他内心那渴望自由的一角。
阮明栖带着枪茧的手摩挲着手中的面巾纸,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老板端着放了三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的餐盘走了过来。
“小馄饨好了,趁热吃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谈话,大家都停下了话头,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那冒着热气的馄饨。
……
吃过晚饭,夜幕已深,江序洲在阮明栖的催促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会议室内,阮明栖紧盯着视频监控屏幕,看着显示屏上一帧帧跳动的画面,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视频组的成员们仍在紧张地排查案发周边的视频。
画面中,严展从小区走出后,上了一辆公交车。
然而,由于公交站点的监控画质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他到底乘坐的是哪一趟公交车。
几个同事正在对视频做处理,希望能从公交车上找到线索。
阮明栖看着监控,手中的记号笔在小黑板上写下出自己的线索分析。
尸块被抛弃在垃圾桶里,恶劣的环境让死亡时间变得难以判断。
仅凭现有的证据,他们无法确定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
更糟糕的是,他们在市内进行了失踪人口的全面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17岁左右青少年的失踪记录。
如果不是严培良担心严展独自一人在外,恰好又联系上了江序洲,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他们现在恐怕连受害人的身份都无法确认。
“阮队,游戏账号找到了。”技术组人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阮明栖迅速回过神来。
他快步走到另一台电脑前,眼前是几十个游戏存档视频。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在玩游戏,严展把游戏藏得很深,甚至还注册了好几个游戏账号。
在一堆乱七八糟、仿佛乱码般的数字中,阮明栖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严展的游戏账号和密码。
阮明栖伸手握住鼠标,随即点开了一个游戏视频。
这是一个枪战射击类游戏,百名玩家同时登陆地图,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就是胜利者。
游戏规则很简单,但严展玩得却是一塌糊涂。
他就像一个误入陌生领域的盲人,小心翼翼地移动,不敢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存在。
一旦面前出现了敌人,不出十秒,屏幕便会迅速变成一片灰暗。
“这也太惨了吧!孩子都被虐成这样了,还怎么去打电竞呢?”
一连看了七八个游戏视频,尽管游戏地图各不相同,但结局却如出一辙。
严展的游戏角色最长也只活了十分钟,几乎每次都早早出局。
“查一下游戏账号的登陆IP,定位一下地址。”
技术组人员立马应了一声:“好。”
阮明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以严展在游戏视频中的表现来看,玩游戏对他来说应该是毫无游戏体验感可言,怎么会冲动到想要退学?
“IP定位显示有两个常用的登录地点,一个是在莱阳小区,另一个是在离小区五百米的网吧。”技术人员一边说着,一边挪开身子,让阮明栖能更清楚地看到屏幕。
阮明栖盯着调查结果,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定位地址和游戏账号的登录时间,每周五晚上的十二点半。
上个周五恰巧是17号,严展从家里溜出去是为了去网吧上网?
“来个人,跟我走一趟。”阮明栖说,“我去网吧看看,要是还有什么消息打我电话。”
夜幕下的京海市,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街道上依然车流不息。
他们在赶往网吧的路上,还两次遇上了堵车。
“网管,一桶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加根肠,再来包烟。”
“马上!”
阮明栖一踏进网吧,扑鼻而来的二手烟和各种食物的混杂味道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烟雾缭绕,不知道还以为成仙了。
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仿佛每一下都要把键盘敲碎,时不时还有粗鲁的咒骂声刺耳地传来。
跟在阮明栖身后的警员林澄被呛的直咳嗽,网吧的门面看起来不小,但谁能想到里面的环境竟然如此糟糕。
网管刚给一个客人送完泡面,看到站在吧台前的阮明栖和林澄,熟练地打开电脑屏幕:“两台机器,上多久?”
阮明栖扫了一眼网吧内,看到不少明显未成年的孩子正埋头打游戏。
林澄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准备掏出警官证,却被阮明栖一把按住。
“队长?”
“让未成年进网吧上网是违规的。你掏出警官证,网管下一秒就得跑。等我们问完话,再给治安管理大队的兄弟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查。”
林澄听后,默默点了点头。
“你们俩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到底要不要上网?”网管见他们没有反应,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不耐烦。
阮明栖立刻转过身,脸上挂起一抹笑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柜台上,显得十分自来熟:“别急,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闻言,网管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透出一丝警惕:“什么事?”
阮明栖笑了笑,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也没啥大事,就是我那小混蛋侄子,最近老是逃课跑来你们网吧上网。”
“这孩子今年要高考了,家里供一个读书的不容易,不能让他走歪路啊。”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和焦虑。
阮明栖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长叹一口气:“我们做家长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听。兄弟,麻烦你下次这小子再来网吧的时候,给我通个气,我好过来逮他。”
阮明栖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浑身散发出一种市侩的随意。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见他这副模样,恐怕真会以为他是那种自己吊儿郎当,却总梦想着家里能飞出个金凤凰的操心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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