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合计,簪子头饰这些赚了一两银子,萝卜糕和酸辣萝卜条因着没啥本钱又卖的便宜,赚了二百文铜钱。
陈氏热情高涨,将家里头剩下的萝卜也都做了萝卜糕和酸辣萝卜条,这回量少便也不卖了,留着自家吃,谢龙在一旁喜的不行,不用谢芳草交代,便动手帮忙。
还别说,这回陈二婶做的酸辣萝卜条比周氏做的更加好吃,明明放的东西都一样,但就是香些味道好些,谢芳草这么一说,陈氏连连摆手。
“芳草这孩子,说话就是好听,这萝卜条子马上没了,等明年萝卜出来了,二婶再多做些你吃。”
周氏尝一尝,也觉比自己做的好吃,把个陈氏高兴的不知如何好了。
谢芳草觉得陈二婶有些做泡菜的潜质,加上十分想念泡椒凤爪,就提议,“二婶,萝卜马上没有了,要不做些酸黄瓜酸豆角酸辣椒?总归都是些菜,就费些盐和醋,咱们就试试呗。”
陈二婶一寻思,“我看墟集上没什么人卖这东西的,若是好吃,说不得可以长久的卖下去。”
说干就干,陈二婶也是个急性子,第二日便做得了,谢芳草觉得味道很是可以,但谢老爹谢老娘却是不爱吃这酸的,觉得卖不出去,陈二婶一时没了主意。
谢芳草看陈二婶还是想做这生意的,便说可以让大家试试菜,帮忙提提意见。
送了些给小伙伴许桂花和杜娟娘家,让她们给给建议,陈二婶也送了些给王大壮媳妇,让她也看看味道怎么样,毕竟要卖出去,总是要符合大众口味。
许桂花爱死了这酸辣的口感,尤其爱吃酸豆角,简直停不下来,还尝了酸辣椒,虽被辣的呲哈呲哈的,眼泪都流下来,但一会儿便就着馒头吃了个精光。
吃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望着谢芳草咯咯笑。
谢芳草每次见许桂花便会被她的纯真所感染,又想着自己马上要去杜秀才的私塾上学,便跟许桂花说了自己要去上学的事情。
许桂花羡慕的不行,待谢芳草家去了就问许老爹自己能不能也去上学。
许老娘一听就火来了,将许桂花臭骂了一顿,许二哥将将要相看人家,准备聘礼,家里再是没钱的。
许桂花被她娘骂一顿,十分委屈,眼泪掉下来,许老爹已是病的快起不来身,这会儿躺在床上,瞧着哭着的小闺女,也有些愧疚。
叹了口气道,“桂花,我身子不好,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也马上七岁了,以后要懂事些了。”
许桂花一愣,许老娘听着这话也掉下泪来,把许桂花搂到怀里,“桂花,咱家就这条件,咱不跟芳草比啊。”
许桂花一夜间长大,开始帮着家里做这做那,趁着许老爹还能挺一挺,许二哥也正式开始相看。
天刚刚亮,许二哥便穿上了整洁的长袍,戴着新编的头巾,准备去邻村相看人家。
整个人既紧张又期待,毕竟这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幸福。许老娘和媒人早已提早与女方家定好,今日就是双方见面的日子。
许老娘许二哥和媒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穿过田埂,来到了女方的村子。女方家也是村里的穷苦人家,家中爹娘健在,女子长得清秀,勤劳贤惠,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姑娘。
堂屋里,两家的父母和媒人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婚事的细节。
许二哥和张家姑娘则被安排在侧房相见。张姑娘单名一个月字,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裙,头上戴着简单的发簪,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显得羞涩而美丽。
许二哥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暗自满意,两人虽然话语不多,但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好感。
相看的过程并不算长,但足以让双方有个初步的了解。回到自己家中,许老娘便开始与媒人商量下一步的事宜,包括纳彩、纳币等传统礼仪。如果双方都满意,接下来就是选定吉日,准备婚事了。
村里人最爱热闹,也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事充满了期待,又都在议论着许二哥的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
随着婚期的临近,许二哥家的院子里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婚事的各种物品,制作喜饼,缝制喜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许二哥则在心中默默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晨雾还未散尽,许家灶房已飘出阵阵炊烟。许老娘将最后一把糙米倒进陶瓮,手指在瓮沿上摩挲半晌——瓮底结着层薄薄青苔,米缸见底已有三日了。
"娘,昨儿王屠户说能赊半扇猪头。"许二哥蹲在门槛上磨镰刀,刀刃在磨石上划出清亮的声响,"杜秀才家要的酸豆角,陈二婶说拿两坛子抵工钱。"
许老娘用葫芦瓢舀水的动作顿了顿。春寒料峭的晨光里,她望着院里新扎的竹篱笆,那是大儿子连夜砍了后山的毛竹编的。篱笆缝里还夹着几片青翠竹叶,在风里簌簌地抖。
"张家姑娘..."她忽然开口,又觉得喉头哽得慌,"昨儿托媒人捎话,说嫁妆里要添对描金漆盒。"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出去。许二哥手里的镰刀在磨石上重重一滑,指腹顿时沁出血珠。他浑不在意地在裤腿上抹了把,起身时带翻了脚边的竹篓,新采的荠菜撒了一地。
"我去墟集。"青年抓起墙角扁担,粗麻绳在掌心勒出深痕,"后山竹林里还有冬笋。"
许老娘望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弯腰捡起沾了尘土的荠菜。嫩生生的叶尖上凝着露水,在她布满老茧的掌心里颤巍巍地晃。这些日子总梦见二十年前,自己穿着褪色红袄坐在牛车上来许家的情形。牛铃叮当,车辙在黄泥路上碾出两道蜿蜒的痕。
村东头杜娟娘家正在晒霉豆腐。青石板上整整齐齐码着白生生的豆腐块,在春日暖阳里渐渐覆上层淡黄绒毛。杜娟娘见许二哥挑着担子路过,忙从竹筛里抓了把新炒的南瓜子。
"听陈二婶说你要用酸豆角换工钱?"她往许二哥衣兜里塞瓜子,"昨儿我家那口子去县里,见悦来酒楼在收泡菜。你要得急,我让当家的捎个话?"
许二哥道着谢,扁担两头沉甸甸的竹筐跟着晃。左边是陈二婶特意封坛的酸辣椒,红艳艳的泡椒在陶罐里载沉载浮;右边装着谢芳草送来的萝卜糕,用新鲜荷叶裹着,清香混着酸辣气直往鼻子里钻。
经过村口老槐树时,几个洗衣归来的妇人正凑在一处说闲话。许二哥听见"张家嫁妆"几个字眼,脚步不由得加快,草鞋踩在碎石路上硌得生疼。直到转进谢家院子,才敢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
"二哥来得正好!"谢芳草蹲在泡菜坛子旁冲他招手,发间别着新摘的野蔷薇,"陈二婶说酸豆角要配着嫩姜才够味,你尝尝这个。"少女指尖拈着块琥珀色的腌姜,日光透过指缝在她鼻尖洒下细碎金斑。
酸味激得许二哥眯起眼,喉结上下滚动。忽然想起那日相看,张月姑娘蓝布裙角绣着圈姜黄色小花,低头时发簪上的琉璃珠子轻轻摇晃,在土墙上投下粼粼波光。
"芳草妹子,"他咽下酸姜,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这是...这是月儿托人捎的绣样。"粗粝布角层层展开,露出方素白帕子,角上歪歪扭扭绣着对青头鸭。
谢芳草噗嗤笑出声,忙用沾着盐粒的手背掩住嘴:"月姐姐手真巧,这鸭子胖得多喜庆。"话音未落,陈二婶端着簸箕从灶房出来,瞧见帕子也笑:"当年我给老头子绣的鸳鸯,他非说是水鸭子打架。"
满院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许二哥耳根发烫,却也跟着咧嘴笑。春风裹着泡菜坛子里的醇香,将帕子上的青头鸭吹得微微颤动,仿佛真要扑棱着翅膀游进门前小溪里。
鸡鸣三遍时,杜娟娘家送来的红绸已裁成七尺见方的盖头。许老娘对着油灯穿针,线头在舌尖抿了又抿,终究没能穿过细如麦芒的针眼。檐下新糊的灯笼忽地一晃,谢芳草踮着脚从她手里接过针线,少女葱管似的指尖在红绸上游走,转眼间绣出朵并蒂莲。
"婶子瞧这花样可使得?"谢芳草将盖头迎着晨光抖开,金线勾的莲瓣竟似淌着露水,"月姐姐最爱莲藕,去年秋分还教我唱采莲谣呢。"
许老娘摩挲着细密针脚,喉头忽然涌上陈年艾草的苦味。当年她顶着的盖头是块褪色的粗麻布,赶集时用三捆柴禾换的。如今这红绸在掌中沉甸甸的,倒像捧着团将熄未熄的炭火,灼得人心口发烫。
灶房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许桂花攥着半块萝卜糕呆立当场,咸菜汤在泥地上漫成蜿蜒的溪流。陈二婶拎着腌到半途的白菜帮子冲进来,见状反倒笑了:"碎碎平安!这声响比爆竹还敞亮!"
女眷们的笑声惊动了檐下燕巢。许二哥蹲在屋顶补漏,瓦片间新糊的黄泥还泛着潮气。东南角特意留了道缝隙——昨夜张月托人捎话,说要从这缝里接第一缕晨光。青年工匠的凿子忽然偏了方向,在橡木梁上刻出道月牙似的痕。
日头攀上老槐树梢时,王屠户赊的半扇猪已炖成浓白的高汤。杜娟爹捧着算盘清点碗筷,木珠子打得噼啪响:"东头三桌用豁口的蓝边碗,新媳妇那桌务必凑齐八个描金盏..."
话音未落,村口忽然传来铜锣声。放牛娃跌跌撞撞冲进院门,草鞋跑丢了一只也不顾:"花轿!花轿到石桥头了!"
正给野蔷薇洒水的许二哥手一抖,木瓢"咚"地栽进水缸。谢芳草眼疾手快扯下晾衣绳上的红布,往他腰间胡乱一系:"快!月姐姐最爱的那丛芍药还没扎绸子!"
送亲队伍转过晒谷场时,整个许家院忽然静得出奇。百子千孙帐无风自动,缀着的铜钱叮叮咚咚奏起喜乐。许老爹扶着炕沿挣扎起身,浑浊的眼珠映着窗外漫天飞花——原是谢芳草领着孩童们抛撒野蔷薇瓣,粉白的花雨落进酒坛,惊起阵阵醉人的香。
张月蒙着红绸的脚尖点过门槛的刹那,灶房梁上突然坠下个陈年腊猪头。王屠户拍腿大笑:"好兆头!这就叫鸿运当头!"满院宾客哄笑着去抢吉祥物,谁也没瞧见新娘子盖头下漏出一声轻笑,惊得许二哥掌心沁出薄汗,将红绸另一端攥出深深褶皱。
"七月莲蓬八月藕...新嫁娘子...莫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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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许桂花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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