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章

——这是哪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

仿佛宿醉断片,近几日发生的事,朝彻子并无半点印象。

菜是疯症发作时烧的。

她不过浅睡了一觉,待再度睁开双眸,竟瞧见了最厌弃的那个人……

并非幻觉。

猛然间神智归位,白瓷盘、白瓷碗四分五裂的声音宛如敲冰戛玉。

换作以前,朝彻子大可掀翻整张桌,但现在她却只能将碗碟一一拂落。

方应看瞬间明白过来其中缘由,身形一闪,连退数步。

望向朝彻子的眼神,既含着一丝猎物在握的冷冽,又带着对不知天高地厚困兽的淡淡嘲讽。

——她“醒”了。

“姊姊竟然没将自己饿死。”

他大有闲心来点评她糟糕透顶的厨艺。

朝彻子的胃病是旧疾,经年未愈。他虽不知,但此前让御膳司克扣她的伙食,也算歪打正着拿捏住了痛点。

与“有桥集团”平时的酷烈残忍手段,这简直无关痛痒。

——不过是小侯爷随手开的一个玩笑。

然而就是这样的“玩笑”,惹朝彻子至深。

她永不能忘。

永不敢忘。

食色,食色。

吃饭才是人生头等大事,对她来说甚至是要排在“色”前的!

方应看慷慨赠她殿中四年冷菜馊饭。

礼尚往来,便是余腥残秽,他也别想尝到一口。

牵住脚腕的铁链哗哗作响。

朝彻子右手已起势,一掌正要劈出,四肢百骸却突然传来钻心剜骨的疼痛。

运功的脉络被切断了……

方应看的“血河指法”融会了“忍辱神功”,阴毒难防、消解不易,他趁朝彻子昏迷,在她体内留下多道指劲。

一但催动内力,便会发作。

之前在六龙塔莲花池畔,梁阿牛等人就是中了它的“血河指法”,以致任脉、神阙、华盖、璇玑都拢不住气,一聚便散,一散如冰针刺般疼,一疼就扩散到全身来,全身都似要散裂了。

穴位遍离,血脉逆走,连头维、本神、阳白也有刺痛感。

她双手比春泥还软烂,只觉周身乏力。

仿佛暮夏之末一只翩跹的玉腰奴,栩栩然扑了方应看满怀……

“姊姊究竟想让我杀你?还是好好疼你呢?”他将下颌搁在美人的颈窝,却迟迟徘徊不入,轻声问询。

“若都像姊姊这般投怀送抱,我可下不去手。”

犹如擦拭心爱的瓷器。

相比他的闲适隐忍,朝彻子才是那个不知道头顶铡刀何时落下的囚徒。

“你畜牲……!”因感不适,她崩溃唾骂。

却又在语调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哀婉。

——那又如何?

方应看闻言嗤笑:“姊姊说的对,我就是畜牲。”并不在乎她多逞两句口舌之快,身子一沉。

她愈生气,就愈发惹他心痒难耐。

软骨香肉,最是**。

闹到方巨侠的跟前,他也敢厚颜无耻地狡辩,声称朝彻子非但不厌恶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反而喜欢得紧。

哪怕她本人亲至,也得供认不讳。

——她讨厌的是他这个人,可不是他正在做的事。

“谁会来救你呢?杨无邪吗?不过就是个妓院小厮……”

听到那个名字,朝彻子长睫轻颤:“妓院小厮怎么了?!你还是个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

这话犹如将天惊破个窟窿,杀气风驰电掣。

虽然江湖都知晓他并非方巨侠的亲子,他也的确不清楚自己的亲爹是何方神圣,但何曾有人以如此不堪之语诋毁其身世?在朝在野,又有谁敢公然践踏他这位小侯爷的颜面?

被她这么一攻讦,方应看的神情也迅速冷了下去。

恨恨道:“你也不过是个……”

其实你爹是我爹。

二人互相揭短,多少有些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的荒谬。

朝彻子一时有些受不了被厮磨。

哽咽着打断他:“不劳烦你来开这个尊口!我是瓦舍乐伶,他是妓院小厮!天生一对、最为相配!”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修道以来,朝彻子一直这么狂,她的狂是天生的,刻进骨子里的。

她也并非理智尽失。

而是雁过留声,人过留踪。

真相早晚会暴露,她故意将身份线索往孤女野孩的方向引,为的就是要拖延时间。

短时间内被“有桥集团”翻出来的只会是“袭予”的过往,方应看便不能用她来要挟方巨侠,悄无声息死了倒也干净。

就这点而言,她与雷媚不愧是金兰姐妹,眼花缭乱的马甲套了一层又一层。

那真是好遥远的记忆……

飘泊孤零,她再也没听过“非非”这个乳名。

话说又回来,神通侯有什么了不起?

就算她真是瓦舍乐伶,毫无后台的孤女,也绝不会高看他!

方应看正心烦意乱之际,听得她怒骂:“你们‘有桥集团’暗中勾结各省县商贾,操纵天下油、米、盐、布、糖的交易,富可敌国又怎样?雷纯瞧不上你,天女也瞧不上你呢!”

“在追求真挚爱情的女子眼里,你的钱、权、脸一文不值!因为你又贱又脏!”

她趁热打铁抛出指控:“破板门后巷里的霪贼根本就是你吧!天女未出现前,汴京城里和雷纯表白失败、惦记到几欲死掉的只有你!不要脸扬言女人生来迟早是要任男人狎弄的也只有你!”

“白愁飞身上的是抓痕,但他本来就睡女人!办事被挠几下再正常不过,谁不知道他那张贱嘴爱赌气胡说,分明没杀温柔硬要骗一骗王小石人死了!而你,你背后有刀伤,文雪岸可没有!他干干净净!被温柔砍到的只怕就是你!”她并不在乎方应看在“名利圈”对自己的玩辱,一心可怜她那穿肠烂肚的师弟。

就是泥捏的人,遭此一番痛骂,恐怕也要被激出胸中三分火气。

方应看反倒奇异地平静下来,或者说发怔。

垂下双发金、发赤,妖艳狂乱的眼眸,辩白道:“姊姊,我着实冤枉。”

脏又如何?

她还不是吮了、舐了?受用的很?!

——不过,她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爱慕过雷纯的?

方小侯爷暗暗吃惊。

想当年他向雷纯表白被拒之事,并未在汴京掀起轩然大波,更未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或许就连苏梦枕也未曾耳闻,神通侯对其前未婚妻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这是否证明,那时起她就已经在看着他了吗……?

思及此,方应看心中怦然一跳。

竟分外怀念前几日和她缠绵悱恻、至死方休的相拥。

年轻公子的面容隐隐透出邪气:“刀伤是我年少时在边关从军留下的,今儿不妨告诉你——为得是讨我义父他老人家疼惜,从此不再疑我。”

他已陪她扯了太多素来瞧不起的蠢话,现在渴得厉害,只想接吻。

“至于那夜……我同你在一处,没碰过别人。”

这不就对了?这算什么理由?

见他死不肯认,朝彻子气到冷笑:“不正因我搅了你的好事,你才报复我!”

——时至此刻,他竟还要拖她下水?安排她来当证明他清白无辜的人证!

真是无耻!

那夜的细节,朝彻子大多忘了。

独记得“胭脂泪”的余劲尚在,寻常中药者连抬起眼皮都难,可她愣是四肢无力地回了宫,几乎走两步就跌一跤。

因为摔得惨、痛得狠,所以记得格外牢。

趁他熟睡,光是翻下榻席,披起道袍就耗去了浑身气力……

翠微殿偏在小山顶。

跌撞不知绊了多少次,浑身淤青、膝盖肿烂才避开人爬回去。

这事丢面子,她谁也没说,全一股脑烂在心底。

虽然本就有隐秘的好奇,到后来也晕乎了。

但谁又知初经男女事的她,内心其实也是有些慌、有些担惊受怕的呢?

她努力装作没事人,窝在香闺衾被里哄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学了点新鲜东西。

却又忍不住像蜗牛伸出触须一样地去想:若正经夫妻应当如何?红烛高照的**,丈夫会怀抱妻子温声细语,珍之重之让她莫怕吗?

可惜朝彻子永不得而知。

她再不可能经历如初尝**时那般惶恐的心境,也再没生出过希冀得到他人呵护的软弱念头。

何况方应看这样的人,只爱他自己、也只在乎他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此人压根不懂情。

男女之爱也好,孺慕之情也罢,他都像头未通人性的畜牲。

——众所周知:表白是宣布胜利的仪式,绝非冲锋的号角。

当年他一厢情愿单恋雷纯,连人家姑娘究竟爱不爱自己,都全然不关心、不在乎、分不清,单方面急不可耐地将满腔情意倾泻而出,被拒绝便生无可恋的想去死!

虽然,这其中不乏有雷纯缺德,故意将他当鱼钓缘故。

但愿者上钩。

——不恰恰说明他蠢、他不懂情吗?将一颗真心掏给不爱他的女子,更连累爱他的义母忧心忡忡、操劳而死!

失恋就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他在乎过母亲的感受吗?!

雷纯不爱他,他真的是因此而失意吗?

依朝彻子看。

——未必。

方小侯爷伤的大概是自尊,是“这个女人拒绝了我”,是“我的智计手段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不管用”。

他怎这么擅长洞察人心,怎么就偏巧忘了一件事呢?

——如果一个女人真心爱你,根本不必你来枉费心机。

只要见到你,她便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来……

再写感情线真的要死惹!好复杂好难盘。

本文的男女主就是其他文里狗咬狗一嘴毛的男女配,通常放在文章结尾遭报应给主角增加爽点的。举个例子,知否里的粱晗和墨兰,大如里的渣龙和胃炎丸,差不多这个定位。就是那种很经典的,男女配互相折磨的画风。

哦,吵完继续假恋,女主后半辈子脑子都时好时坏了,一受刺激就崩。

*

原著方应看也没有从军剧情,本文是因为克苏鲁级古神小师妹降临,导致原著世界发生扭曲。这么二创,是因为部分综武侠类作者写原著时用到了游戏设定,以游戏形象融合取代原著形象。

我写文喜欢百分百复刻当前综武侠运行综合环境,并非想aoe这块,纯粹乐子病发作。【从军】算是综武侠衍生文不常拿来用的方应看背景经历,美化用的更多是游戏版性格、外貌、三观,我挑【从军】也是为了防止误伤到具体写手。

另一个涉及游戏设定的点在毁诺城,略显黑色幽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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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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