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这么叫你是没错吧。”
纪钰凝声到人未到,等她撩开帘子时话已经到了尾音,这样的性子,尚霜真真地看不出这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江南养出来的姑娘大多都是温柔的,柔声细语,偏偏纪钰凝不是这样的性子,纪钰凝始终认定自己是跟尚霜学得,在没有遇到尚霜前,她自个可是温柔的小姑娘。
这锅尚霜可不想顶上,实在是太重了,她担不起,转头就将这事情告知了纪勋琨,“你家妹妹总是说我教坏了她,明明她自个性子野,找了借口将这赖到了旁人身上。”
“这...好吧,我好好鼓打她,别侮辱了你。”
事实上,纪勋琨很认同纪钰凝的想法,在江南一家子就一个女娃,又加上纪钰凝从小身子不好,以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都是常有的事情,舅舅们自然宠溺了些,这样成了纪钰凝娇蛮性子,后来大了,舅母压着她学规矩,可一到京城与尚霜厮混在一起,之前所学的规矩都吞到肚子里了,本性又暴露。
“没错没错。”
纪钰凝跨步移到了尚霜身边,一屁股在旁边的凳子上,端着一旁的水往嘴里送。
“你回余杭,你舅母不应当压着你学规矩吗?”尚霜打量着纪钰凝,“听勋琨哥说,你们的舅母压着你学规矩,一直学到了回来之前。”
纪钰凝气恼,嘟囔了一句,“哥哥怎么什么都和你说。”这在她这里算得上丑事了,“祖母给六哥找婚配,等六哥婚配完之后就是我了,舅母就怕我嫁不出去,嫁出去还被婆家的嫌...”
镇北侯适婚的人有好几个,纪勋琨之后还有个庶子也到了适婚年龄,比纪钰凝大,但是这个庶子已经有了好几个妾室了,妻子也大概有了人选,等之后就是纪钰凝,所以纪钰凝的舅母才会着急,偏偏纪钰凝还不上心,人跑了原本的规矩也跑了,回去之后,压着她好好学规矩,更不愿意放她出来和尚霜厮混在一起,没错,在舅舅舅母心中与尚霜一起那就是厮混,可一回想起学习规矩的日子,纪钰凝就觉得苦,每日天不亮就被嬷嬷们拉起来学规矩,这对她来说就是折磨。
“哼,我左右都是这样的,要是不喜欢,那便不是我的郎君。”纪钰凝嘟囔着嘴。
尚霜一脸汗颜,这话好像还是她脱口的话,怎么纪钰凝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加以用之,好像她真的将人给带坏了。
尚霜局促地抓了手挠了两下,幸好手在八角桌之下,旁人根本看不到,但是她的脸面着实是没地方放,之前那些话本是几句牢骚,随口一说的,被人听了,还用上了,这无疑表彰着是她带坏了人,一想心中更加亏心了,尚霜用指尖撇了撇自己的鼻子,眼睛都不敢看向纪钰凝了。
“话不能这么说的。”她赶紧补救,“夫妻都是要磨合的。”
她是因为受过后世的一夫一妻制教育,才会有这个念想,左右她可以养活自己不依靠别人,就算这世道再乱,也拿得起钱雇人护住自己,这是深思熟虑后的产物,可纪钰凝不同,她是这个时代的人,又年纪小,很多东西接收进来未必能够分辨出这是好是坏,很容易被蛊惑。
尚霜在之前的预想中要是未来有自己的孩子,她可能会想着让孩子接受自己的思想,可后来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她越是心惊,自己在这个时代是因为后世的手艺,才开了店铺,不然怎么活下去?而且哪怕她有这些手艺,刚开始开起来也不容易,没有人愿意将房屋租给姑娘家,一个个都嫌弃她是女子,能有什么大才干,直到她将自己的小库房给搬空了,人家才愿意松松口。
尚霜在刚开始的阶段不仅仅是遇到了这个问题,很多时候她看着这一方天地彻夜难眠,为了未来交心力瘁,好多时候想着就这样吧,也不想争什么了,可是之前的付出让她难以停歇,要是停歇下来,她之前投进去的精力与财力都打水漂了,所以她咬牙坚持下去了,好在到最后成功了,努力没白费。
她这条路太累了,她不愿意让孩子重复走,所以孩子还是教导成大家闺秀吧,未来没有她也能够好好的过下去,遵守这个世界的准则。
“那你愿意磨合?”
纪钰凝突然看向尚霜来了这么一句,这让尚霜一怔,她这劝说的没上心,纪钰凝反而是上心了。
尚霜低着头摩挲衣裳,“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纪钰凝摇头,“你是不愿意的,表姐,要是愿意就和六哥在一起了,六哥这人也不差。”
她被舅母打压着性子学习,学到的东西是实打实得,舅舅舅母是商贾,可他们早早考虑到了她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家,有心为她打点,该要知道的事情都塞到了她的脑海中,生怕她未来在哪里吃了亏。
六哥乃至他们家的条件是顶好的世家,当下虽然在风尖浪口,却对一些人来说那就是可口的肉,诱惑十足,不少人当然愿意将女儿奉献出来,这足以见得镇北侯在朝中的地位,可尚霜却还要退了亲事,外人不知情,知情者瞧着这些时日只当是尚霜病了,迷了眼睛。
她同样也不知道尚霜退亲的缘由,直觉告诉她或许是六哥不对,她跟尚霜没相处多久,但她们的关系哪能够用时间来衡量的,尚霜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没听过,可每每听到尚霜那张嘴张开闭合将所有的想法徐徐道来,她就逐渐沉迷在尚霜其妙的思绪中,有些思想甚至颠覆她过往的印象,可她却在一条条思绪中,逐渐得屈服了,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好的,她了解了她,她不相信尚霜是无理取闹的人。
“你......”尚霜笑着摇头,“你啊。”
她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会出现一个纪钰凝,思想会被她感化,未来的路未必好走,她想要不婚嫁,顶上必须有一个开明的掌权人,纪勋琨是个开明的掌权人没错,但很多时候不仅仅是看纪勋琨,还有看各方势力,如果纪钰凝到最后都没有合适的人,没有嫁人,那流言蜚语肯定多,指不定有多少口舌在背后嚼着,哪怕纪钰凝再怎么开朗的人,听到这些言语都会阴霾。
“我怎么了!我就是如此觉得,表姐可别想劝我了。”纪钰凝嘟着嘴巴,“你只是传达,并没有影响我什么。”
自个母亲和舅舅舅母怎么说尚霜的,纪钰凝哪儿不清楚,尚霜真的带坏她了吗?岂其然乎?要是无关紧要的人说,她定然是几口否认,她真不觉得尚霜带坏了她,她确实是认同尚霜的观念的,之前尚霜没说的时候,她心里是隐隐有感觉了,这个想法不能说,谁家姑娘是这样的?她们坚信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所以女人这辈子不出嫁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会好些,不至于将这个观念奉为旨意,可大差不差。
如今有一个完美的答案呈现在她面前,她不能借鉴吗?当然可以,她想遵从本心。
“小姐,崔小姐过来了?”
“赶出去。”
“小姐,那是崔家小姐,崔心怡。”
崔心怡?尚霜转了一个弯终于想起了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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