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焉被尚霜给关到了柴房的第二日,纪长安就上门了,身后还跟着纪林辰,两人脚步极快的进来。
“霜儿,你把碧焉关起来了?”纪长安手一挥,尚霜身边的人,他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屋内就只有三人,“我知道霜儿对我收了碧焉你难过,但是霜儿,我只能收了碧焉,才能够为我们未来谋划。”
纪长安开启了他的表演,他的口水四溢,对着尚霜输送了自己的观点,他不断输入碧焉的重要性。
碧焉是皇帝的人,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随便发卖了,想要她走开,寻常路线是没办法脱离的,除非是皇帝突发奇召回碧焉,但这不可能,皇帝让碧焉来就是监视尚霜,这事情大家有目共睹,碧焉开始掌控了尚霜的行为举止,尚霜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碧焉都会在背后提醒着,好几次尚霜要说什么,都被碧焉一拉扯止住,甚至有人看到碧焉站在尚霜背后,那手指微微挪到了尚霜的腰间,如果没看错,那是掐住了尚霜的腰间肉。
这事情不是一个人看到,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些下人都看到了尚霜扭曲的脸,一瞬间脸都白了,这也间接认定了碧焉不是一般人,没有人敢惹碧焉,尤其是风言风语流传一段时间,老夫人都没有收拾这丫鬟。
碧焉是个丫鬟,教养嬷嬷是个嬷嬷,按理来说教养嬷嬷比碧焉高出不上,为什么老夫人就单单收拾了教养嬷嬷?
既然老夫人不出头,碧焉便隐隐成了丫鬟间的大丫鬟,没有人敢反驳或者忤逆了她,她说什么其他人都会尽快送到手。
这样的丫鬟对于主子来说是一个隐患,没人想要。
“我帮你收拾了她。”
“对啊,表妹,碧焉不是什么好东西,四哥为了你,将这样的人收拾了,他得罪的可是皇帝。”纪林辰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尚霜面前大吹纪长安,“以后要是皇帝生了怒意,四哥命都没了,表妹,诶!四哥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他的语气完全是怨气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那调调又长又短地拖着,让旁人觉得自己要是不感恩,罪孽过大了。
当然要顺意思啊,“多谢四表哥了,我还以为四表哥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这个词汇轻而易举的在尚霜口中吐出,这个情当然是纪长安与她,纪长安这些时间时常与她亲近,在她面前刷刷存在,献殷勤,日日如此,感情也日渐增长。
不过这事情还是瞒着老夫人的,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他们绝对会被棒打鸳鸯,正是因为这样,纪长安总是哄着他,什么“祖母心中只有嫡子,看不得庶子好”,“他们这些庶子以后是要为嫡子战死的,当嫡子的替罪羊”等等。
这些话一直洗脑尚霜,不断说不断说,尚霜曾在半夜梦到了纪勋琨是那样的人,将家中老小都给杀了,她是半夜惊醒的,梦中的纪勋琨的铠甲是银白色的,铠甲之上沾了血,红与白镶嵌格外显眼,让纪勋琨身上多了一丝戾气,梦中的后半截是纪勋琨追杀她,刀临近时她就惊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后半夜她没办法入睡,那梦太有真实感,醒来时她是在床上划着腿,她坐起来抱着被子看四周,在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潜滋暗长,都牢牢地盯着她,她不害怕纪勋琨,可那样的噩梦还是让她生出了阴影,生怕在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结束了她的性命。
那日是熬到天亮的,到了第二天看到纪勋琨就躲,哪怕她知道纪勋琨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在印象中,纪勋琨算得上是个好人,骨子里的恶劣最多是小打小闹,他最在乎家族荣耀,只是梦中那印象太深了,她总觉得纪勋琨是这么一个人,将士,身上沾血不沾泪,有血腥也属常事。
刻意的躲让让纪勋琨察觉到,尚霜在调整了几日后恢复了正常,碰到纪勋琨能够谈笑,如正常无意,但是纪勋琨还是问出口了。
“我有什么奇怪的?”
此话让尚霜愣住了,纪勋琨对她太了解了,她明明装得很正常了,怎么还被人发觉了?
纪勋琨透过茶水袅袅冒起来的蒸汽看向尚霜,好一会才笑着,“每次我都能看到你衣裙的残影,这些时日每次都如此,你装得很自然,可我还是看到了你迈步的慌张。”
好几次尚霜转身匆匆忙忙,裙摆被甩得荡漾起来,这完全不符合皇帝的要求,皇帝派人盯着尚霜,不可能让她这么大哈哈地走路,在寻常贵族子女当中,走路是标准之一,走路时钗环不能晃动,裙摆更是不行,尚霜虽然极力稳住,可是比起往日那动作粗鲁了很多。
“尚霜,你我虽然退亲了,但是表哥依旧是表哥,没必要这么见外。”
纪勋琨不了解是由,他只当是因为退亲避嫌的缘故,可如今避嫌避得太过了。
尚霜一愣,突然就会意到了,她尴尬地用手帕擦了擦鼻尖,心虚,“不是,我知道了勋琨哥,这段时间...”
她想了一下纪勋琨一身银甲模样,好像也不错,可刹那间记忆翻涌,脑子里闪现了一幅画面,朦胧的记忆中英俊挺拔地男人高高坐在马上,冷眼睥睨,银铠甲,银甲,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一串记忆涌进她的记忆中,夜晚、马匹、银甲、血、纪勋琨,一切都有了源头,怪不得纪勋琨会一这幅形象入梦。
“这几日...四表哥一直在说你的坏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了你要杀我。”
尚霜坦诚地将自己做梦的事情说了出来,纪勋琨听了以后脸色越来越来,好一会咬牙切齿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卑鄙小人?”
纪长安那厮一直在尚霜耳边嘀咕,这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以为尚霜不会伸出什么不一样的思绪,就没有管了,让纪长安那厮去嘀咕诋毁吧,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尚霜居然梦到了他,他在尚霜的梦中还是这样的形象?
尚霜被纪长安给影响了。
“不是!”尚霜赶紧摆手,“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可是很正直的,绝对不是小人。”
她皱眉想了好一会,“我总觉得我身边不对劲。”
纪勋琨与她的关系还不错,虽然这些时日闹了些矛盾,可也没有到怀疑纪勋琨人品的地步,纪勋琨是尚初信任的人,尚初的性子她多少有些了解,他既然信任纪勋琨,那么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恶人,可对纪勋琨做噩梦也是真的。
“什么不对劲?”纪勋琨凑近尚霜,他上下将尚霜打量个一遍,至少外表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纪长安一直不服我,他身后有个狗头军师,纪林辰...脑子好用,歪心思重,倒是对纪长安是个忠心的。”
纪林辰的生母是个丫鬟,长相无盐,她想要存活只能依靠别人,纪长安母子就成了现成的树木,从小到大这两人都是抱团的,小的时候纪长安欺负其他人,他递石头,长大后,纪长安欺辱丫鬟,他望风,这样的事情无数,纪勋琨是嫡子,向来看不起这对狼狈。
纪林辰是个阴狠之人,对人下狠手不少,小时候有人得罪纪林辰,纪林辰一般都是当场报仇,当场报不了的仇,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背后会伺机报仇,以前他都被纪林辰报仇过,那时候他年纪小,才两三岁,当时他在祖父跟前背书,背得刚好是纪林辰卡卡顿的那一篇,因此也记恨上了。
当时他与纪林辰不只是这点仇恨,纪林辰还暗暗仇恨他吸引了祖父祖母以及父亲的目光,这事情一直积压在纪林辰心中,那时候纪林辰年纪也不大,也不如现在会装,妒恨的表情容易露馅,他每次看向纪勋琨的时候都暗藏愤恨与嫉妒。
这个嫉妒最终在祖父的谴责下爆发了,他暗暗排挤纪勋琨,设计小谋算让他在祖父跟前丢脸,当时的纪勋琨傲气,不愿意跟纪林辰计较这些,等发现背后之主是纪林辰的时候,他招人直接招呼过去了,将纪林辰打了一顿,这事情刚好让纪林辰在祖母祖父跟前卖惨。
现在纪林辰很想让尚霜和纪长安事成,也许......只是纪长安和尚霜,为什么凑这对呢?纪林辰要是选择凑自己与尚霜,可比凑纪长安好多了。
“我每日夜里都会有做噩梦。”尚霜想了好一会,“都是有关于你的。”
狰狞的,恐怖的都有,可为什么呢?
纪勋琨对此还是有些经验的,小时候他经常进宫,时常看着宫中妃子斗来斗去,出事了第一事件去查看自己的手底下,他招呼人去尚霜的院子一番查看,那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整个府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有一群人涌进了尚霜的院子。
尚霜与纪勋琨在院子里摆了吃食与躺椅,边说边聊。
“这两人到底是那些居心妥测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心思不善,跟女人一样,断然会用女人的手段,这些人不堪大用。”
尚霜想了一下纪长安与纪林辰的行为,好像确实是不堪大用,只会用小手段。
她道,“怪不得纪长安纪林辰总说你看不起他们,你这神情确实是有些。”
“他们你看得起吗?”
纪勋琨的反问让尚霜噎住了,确实,纪长安纪林辰的小手段她也看不起,着实放不到台面上。
“诶!”
尚霜闭着眼睛想,“他们总是给我带点小玩意,为了取他们的信任,我也吃了。”
刚开始是小糕点,后面是鸭爪什么的,各种各样的,味道还不错,尚霜几乎是全盘接收,只是那些东西尚霜只当是讨好的产物,所以并没有多上心。
“还有东西吗?”
“没了,基本上吃了。”尚霜缓缓叹息。
两人一时间无言,好一会,纪勋琨才道,“那你...等下次收着点,别吃了。”
他倒是想直接掀翻了纪长安与纪林辰的屋子,直接找东西,只是没有证据,直接去掀人家的院子,父亲会怒,哪怕父亲如今是纸老虎,纪勋琨作为好儿子,还是愿意给个体面的,保全了父亲为做镇北侯的体面,至少父亲靠着祖母在战场上没有出错,没有给他们镇北侯丢脸,这点脸面他是肯给。
至于什么灾祸,等事发了再将这皮给掀了,只是苦了尚霜这你尔我诈,在这两兄弟跟前装和善,但是这也是尚霜自作自受,她非得要和着两兄弟玩,非得阻止他和祖母的干涉,那就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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