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尚霜刚踏进门,就被老夫人那头的人拉走了,老夫人一刻钟都等不了,她想要知道纪勋的情况,上双格外的苦恼,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解答。
在皇帝那面,她是一句都没有为纪勋琨提,或者说她本就没有打算提,这次皇帝对纪勋琨的态度可以说是不好,不,完全是恶劣,皇帝是一心想要将纪勋琨的财产给拿下来,她求情,掉脑袋的就是她了,这口绝对不能开,也不能从她口中开。
只是这次她百般拒绝,之后皇帝对她绝对警惕了,哪怕是太子兜底。
尚霜犯愁啊,她恨不得回到自己见陛下的时候,那时候她回答的太差了,要是回答好些,那也许可以扭转乾坤。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了,尚霜只盼着自己之前安排的线能够安稳对抗,对于纪勋琨能不能出来,这事情尚霜不知道,但是她和太子联合在一起,不过与其说是联合,还不如说是太子主导,单方面告诉她,别出来坏事,这段时间别见皇帝,钱财牢牢守住,护住老夫人纪夫人和张老爷。
太子愿意相信她,是因为纪勋琨。
“小姐,小姐,不好了。”
报信的是雪兰,她给尚霜带来了最差的消息,一度尚霜的耳朵隐隐作响,脑子发昏,身子几乎是靠着椅背,这才得以支撑。
她听到,“老夫人薨了。”
什么?尚霜手中书信落地,她站起来,往雪兰那处去,动动嘴皮子,才发出了极其颤抖的声音,“什么?”
她因为生意,所以留在府中,本来她该是陪着外祖母和纪夫人以及张老爷的。
雪兰跪下去,满脸愁容与哀伤,“老夫人薨了。”
尚霜的身躯如同又沉又重的死物,啪嗒地摔在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手指牢牢地扣着扶手。
她这样的状态好一会缓过来,仓促地起身往外走,却在平地摔了一个跟头,身后的嬷嬷丫鬟赶紧上来扶,却被尚霜给推开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外冲,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摔,到了马车上,衣服脏了,手也破皮了,石砬子嵌入手掌心,出了血,她却如同无感觉,双手紧握,按压着伤口,直到嬷嬷将她的手拉开。
尚霜任由她们折腾,一声不吭,不知道痛觉,连旁人说话都没有反应,下人们也有眼力见,都不吭声了,只有陈嬷嬷和张嬷嬷安慰了两句。
尚霜的心从炽热到了冷,一点点的冷淡下来,到车停下来,她也冷静下来了。
老夫人死了,她得要给个交代。
别庄已经被下人装扮了,红灯笼撤下了,都成了白灯笼,白布从门梁垂下,洋洋洒洒的从上而下,下人们腰间都别了一根白布,脑袋扎着白缎子,个个都是哀伤声,看到尚霜,先是一滞,再行礼。
在尚霜的注视之下,他们居然跪下了,一个个都呜呜地哭了起来。
尚霜安安静静,不说话,就站在那儿,没一会别庄的管事出来了,哈着腰行礼。
“小姐,是老奴对不住你。”
这些人都是尚初给尚霜的人,尚霜将老夫人和纪夫人以及张老爷托付给了他们,护着这几个主子的性命。
其他两人倒也还好,身强体壮,老夫人的身子弱,几乎是吊着半口气。
他们这些下人不仅仅是要忧心有人迫害,还要忧心老夫人熬的下去熬不下去,药几乎是伺候的嬷嬷灌下去的。
老夫人后来几日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多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嘴里嚷嚷着六公子的名字,清醒的时候便是无尽的沉默,唯一一次开口是,“苦了那孩子了。”
那个孩子到底是哪个孩子,是小镇北侯,还是他们小姐。
这些下人都是尚初送的,心自然向着尚霜,他们是为尚霜打抱不平,听到了这样的话后,他们不经意之间透露出小姐护住老夫人的费心。
老夫人听了这些精神了不少,拉着嬷嬷询问了不少尚霜的事情,嬷嬷是原本就伺候老夫人的,对老夫人现下的状态很心痛,她避重说轻,轻描淡写地说。
偏偏老夫人不信服,将嬷嬷叫了下去,亲自问了庄子的人,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让老夫人呕血的,哪儿知道尚霜经历了这么多了,而她也被尚霜给弄到了这里,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状态还好。
但这事情尚霜知道了,但是后来才想明白她让老夫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因为老夫人猜到了,她做了后手打算,根本没有想过怎么救出纪勋琨,因为这事情,老夫人表面好好的,可是身子**在这一刻打好了基础。
只是这些嚼舌根的人她还是心软了,这些人是为她着想,她狠不下心,只是打了板子,赶到了别处去伺候。
而直到尚霜作为的那段时间,老夫人身体居然硬朗了不少,能够自己吃饭散步了,不少人在想这是回光返照还是身体被纪勋琨与尚霜给刺激着了,居然硬朗了起来,这事情无从探究。
之后的时日,老夫人的状态很好,直到有刺客来刺杀他们,没错,那刺客就是皇帝送来的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可为了这次刺杀事情顺利,皇帝派了一个标志性脸熟的人,这人是皇帝的贴身暗卫,身形太过于明显了,一眼就能瞧出来。
当然,这都是疑点,真正是皇帝为了让老夫人屈服,他自爆了,将自己对纪勋琨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气得老夫人当场吐血,血溅了一地,身边的嬷嬷身上都沾染了血。
老夫人要倒下去,是老嬷嬷死命地撑住的,老嬷嬷的双手青筋凸起,双腿打颤,一前一后地立着,立在前面的左腿几乎承受了大半的重量,她不得不脚趾都卷缩起来,用力地扣在地上。
此刻到底说了什么了?
他说,“纪伯山、纪云廷都是咱们陛下容不下的人物,他们上战场在快打赢了胜仗的时候,陛下便让人抢了功劳,不给补给,这些人是活活饿死冻死的,你和镇北侯是好运气的,活下来了。”
纪伯山是纪勋琨的大兄,老夫人的大孙子,纪云廷是纪勋琨的三兄,老夫人的两个孙子,两人皆是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对当年的镇北侯府来说是一件大打击。
谁也没有料到,这两个精彩绝伦的少年郎,居然是这么死的。
老夫人张张嘴,满目沧桑地说道,“外敌我们防住了,内贼却没防住,大郎三郎,你们死的好冤啊。”
刺客不在意老夫人说皇帝是内贼,毕竟在他眼中,老夫人是将死之人,不,这院子的人,都是要死的。
他接着道,“老夫人怕是不知道老侯爷怎么死的吧,老侯爷是个聪明人,自知道陛下要抛弃他了,居然在战场毫无反抗地被敌人给捅死了。”
他是皇帝的暗卫,可也佩服老侯爷的,老侯爷自知皇帝要致他死地,他不死,全府死,舍一人救了全府,是大智慧,也是愚忠。
可不得不感叹,老镇北侯与镇北侯府的嫡子们都是有傲骨生着的,这些人宁可死,也不愿意背负叛国的名号,当初...纪伯山和纪云延是有机会选择的,他们能够和匈奴达成交易,而且当初他们曾设计纪伯山叛国,可那证据刚被传到京城,纪伯山就徒手击杀了敌方的将军,自刎沙场。
这样的傲骨,谁不敬佩,可惜他是皇帝的暗卫,也只能是敬佩。
刺客有些不忍心,可有时候告知真相也是一种敬重。
“小镇北侯这次活着,是个奇迹。”
皇帝设局,与外敌联合在一起,将纪勋琨包围击杀,这里面自然是有自己人透露消息的,这场局基本上是万无一失,‘自己人’将纪勋琨引到了两山抱环的峡谷,那峡谷很小,也就五十尺,空间不大,一个人来说,那是空旷,可一百人,一千人就不这么认为。
那是必死的局面,一对十,根本没有胜算,等小镇北侯死了,那一切都好操办了,这一次是皇帝请人击杀的,总是要给点小的报酬,至于怎么分,那是他们的事情了。
本以为死的人,哪成想居然又活着回来,还回了京城。
只是,小镇北侯注定是要死的,现在老夫人以及这别庄的人,都要死,要是小镇北侯不回来,那这里的人根本不用死了。
老夫人喷出了一大口血,血溅了四处都是,站在老夫人跟前的刺客遭了殃,老夫人一口鲜血喷到了他脸上,鼻子隔着黑布都闻到了熏臭的血腥,他是皇帝手上的刀,常年替皇帝处理了人,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
可是,处理了这么多人,这个是唯一一个真正不忍心下手的,以前哪怕是那些忠义的人家,他都能一刀解决,可是如今这个忠义不仅仅是忠义,而是大义,满门的忠烈。
尚霜派来的护卫被刺客们解决了,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只有几个还在倔强地活着,他们自行挡在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吞了两颗丹药气息居然奇迹般地平息下来了,她推开嬷嬷,靠着自己走了两步,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刀。
“镇北侯是这样的命运,死是我们的结局。”老镇北侯夫人仰望着天空,“老身少时跟着老将军,明白老将军最看重什么。”
“镇北侯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所有人...却得这样的结局。”
“这些年,镇北侯拖着陛下够累了,好好休息了,该要好好休息了,陛下,老身和老将军在地底下候着了,等候陛下...”
她的身躯拖着剑,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那把剑是老夫人年轻时候用的,重量并不轻,到了老年,她每次拿起来,都十分的费力,前段时间病了,力气小了,根本拿不动,如今居然拖动了,到了刺客跟前,举起了剑挥过去。
刺客几乎是本能反应,在老夫人抬手的瞬间,将老夫人刺穿了。
老夫人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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