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最近有点异常，他沐浴过后站着鱼缸前打开一瓶青柠苏打水，仰头灌了一大口。
绿泡软件发来消息，是刚通过的好友发消息来了——抱歉，最近几天休息呢。他熄灭屏幕，继续观察着两条黑兰寿，只见身形较大且鱼鳍更大的那条小狮子一直追着短鳍的小草莓跑，鱼嘴不时地顶着小草莓的腹部，大片的鱼鳍在水里翻飞颇有几分急躁，不是刚喂了红虫和鱼肉吗？是吃饱了撑着呢？这是属狗的吧？
这时屏幕又亮起了，是另一家花鸟店的老板发来消息，是一张照片，左手大拇指戴着一个玉扳指，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盒，上面印有金鲁素灯几个大字——小伙子，你定的这个灯到货了，明天可以过来拿。
第二天早上，林嘉吃过早餐，来到花鸟店，他还顺便看了眼旁边季郎经常光顾的风哥花鸟鱼店，大门贴着“东主有喜，休息一周”，之前他都是直接过来，前两天没看到开门加了微信，鱼没有吃的了便来了旁边这家。两家店的风格明显，风哥花鸟鱼店就小许多，只有他的一半，东西摆得密密麻麻杂乱无章，这家风调雨顺花鸟店就在门口放了个巨大的关二哥，旁边展示架高低错落摆了不少看着价格不菲的木雕，就连鸟笼子都看起来精致繁复，入门一块山水玉石屏风。
“五百？”刚走过一辆自行车打着铃铛，他不确信地重复。
“对啊，小伙子，这个灯光是模拟太阳光的光谱的呢，你家的金鱼不晒太阳不行的啦，这个还可以杀菌消毒，相当于那个紫外线的嘞。”
“是不是有点贵了，老板。”林嘉站在收银台，灰色的休闲T恤加黑色的运动裤，白色的球鞋一只前端有半个脚印另一个有脏污的水迹，他一手拿着红色塑料袋装好的灯，一手拿着手机，手机页面是未输入数字的转账页面。
站在收银台后的老板悠哉地倒了两杯茶，拇指和食指捏起其中一杯，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脸上带着不及眼底的浅笑，“喝不？小伙子，高山乌龙，好茶来的咧。”
林嘉摇摇头。
他抻了抻暗红色的绸缎唐装下摆，叹了口气坐下，又语重心长摆摆手道：“真不贵咯，我这是厂家直接拿货的正品呢，而且这个可以用好久的，我有一个老顾客，都换了五个缸的鱼了，灯还好好的呢。”他戴在手上的木头串子和石头串子随着话语叮叮当当地作响。
林嘉想起前两天才在这里买了不少喂金鱼的，一样一点也是花了大几百了，结果这个灯还要五百，果然男人的爱好都是费钱的，他又拉不下面子讲价，咬咬牙正要同意，店里来了另一个顾客，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嘴里喊着“郑老板”，然后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鸟笼前讲价。只见老板转头瞥了眼，用右手尾指的长指甲刮了刮大光头，转过头又笑嘻嘻地拍了拍林嘉的肩膀“你先看看还有别的需要没，我稍后来哈。”
他刚输完密码，正好那个顾客也给钱走人了。林嘉想起金鱼的异常，开口问道：“郑老板，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下，”他还未说完，光头老板摸了摸左手盘得发亮的红色木手串，酒槽鼻冒着油光，热情接着话“有啥问题都可以问哈，这有啥的，甭客气。”
林嘉酝酿着话语，他第一次接触，也不太懂，就说一条金鱼一直追着另一条，在缸里跑来跑去。
“哦这个啊，没多大事儿，你这一两天可以手动帮忙一下就行了。”手动帮忙？不等林嘉疑惑，老板又拿着塑料袋捡了一些东西，“这些你拿走，换下水，然后摆放一下进去行了。”
他打开低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是一些碎石头水苔水草和一个，屋子？
郑老板接了一个电话点头哈腰的，“抱歉啦小伙子，我要去接老婆了。”麻溜说完，眼神不带一丝停留在他身上，风风火火地收拾门外物品，林嘉只得踏上回家的路程，想着加了微信实在不懂也可以问。
电梯里，在市场转悠了一圈回到空调环境里，热浪透过衣物依旧停留在他的皮肤表层、发丝间，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白色鞋子上的半个脚印，看起来是男人的拖鞋印子。距离季郎说的几天，已经过去了四天了，自己是否对这两条鱼过于重视了？他有些泄气地叹口气，想起停车场里发生的那一幕心里乱糟糟的。
电梯到达十八楼停下，他出门之际看到了一个停电通知，电梯里另有一个为了防晒而“全副武装”的粉红女郎要上二十楼，他只匆匆扫了一眼，是由于正值夏季电力需求较大需要整改电线，消除电力隐患为动机而停电的通知。
吃过晚饭，林嘉关掉鱼缸电源，将两条金鱼小心翼翼地捞出换水，放在手里掂了掂手感厚实滑溜，鱼嘴张开成一个小圆，圆润的鱼鳃盖一张一合的露出里面猩红的鱼鳃，鱼鳍离开了水失去飘逸扒拉在手上，这时林嘉才发现它们的腹部中间的鱼鳞原来是金色的。
他蹙着眉将发绿的鱼缸刷洗着，没过两分钟他取了个口罩戴上，不由感叹鱼缸的味道是这样腥臭熏人。洗净鱼缸，他依次摆放好底部的碎石、水苔、水草，红顶白墙的屋子是石头做的还有一个小烟囱，他将红房子摆在水草旁，靠近鱼缸的右边。待摆放整齐，接着一条水管沿着玻璃慢慢注水，一个干净整洁的新鱼缸逐渐成型。
他接上电源，氧气泵工作，缸底升腾起芝麻到黄豆范围大小的氧气泡，除了缸角原本的一个白蓝光线的LED灯，夹上新配置的浅黄色光线的卤素灯后，水缸变成了流动的水世界。小鱼儿放入水中，大展飘逸身姿，流动的水世界拥有了生动的生命。
林嘉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液，瞪大了双眼，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看着两条鱼儿先是聚在气泡旁蜉蝣，后欢腾地追逐嬉戏，其中小草莓还溜到了小房子里，鱼嘴正好对着林嘉，而小狮子则候在屋子旁的水草边上，就这样林嘉观察并排的两条鱼两分钟，看起来相安无事冷静下来了，推断出它们对新家定是很满意的。
这种满意的定义到了晚上的十一点，林嘉此时正整理着要发表的咖啡专题，看着手机绿泡泡的郑老板来消息——小伙子，那个灯，晚上记得关掉，白天开五六个小时可以了，不然鱼没法睡觉。
鱼也会失眠？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黑眼圈出现在鱼脸上的画面，然后一骨碌起床，一打开房门就听到了水流哗啦的声音，他走近鱼缸发现是小狮子在水面划拉着的水声，可能是看到有人又钻进水里，快速游动，将水草都快要掀翻了，而小草莓还是躲在鱼屋。林嘉盯着它的鱼嘴，不由得怀疑它躲在里面已经几个小时了。
这是在抢房子？
他伸手将小房子稍微晃动下，小草莓不得不离开房子，收回手，就见小狮子追上小草莓，先是环绕地转了几圈接着不停地顶撞它的腹部，力度之大让小草莓都歪倒了几下才艰难控制住平衡，甚至是撕扯下了一块鱼鳞。林嘉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不是出什么毛病了吧?
他先是关掉卤素灯，这会儿又想起郑老板说的手动帮忙，实在是着急了，林嘉快速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郑老板，结果等到快十二点也不见有回复。
最后，他还是打给了鱼儿的主人。
语音电话很快接通，没有个性的铃声，就是默认的系统拨通声。
“喂。”
林嘉听到对面有水声，说话有一点回音，“嗯，我，你现在有空吗？”
对面沉默三秒。“等几分钟可以吗？”
“好，五分钟后打你。”
虽说是五分钟，林嘉还是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才回拨过去，他想了想拨打了视频通话。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看起来是酒店房间的背景，人没有入镜。他将镜头切到后置视线也看向鱼缸，一边拍着一边说：“你的两条鱼，最近不太正常，你看下。”
“我白天问了花鸟店的老板，他说叫我手动帮忙，我不太懂，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林嘉看着小草莓被追烦了又躲到鱼屋里了，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让它出来了。
“手动帮忙？不可能啊。”对面看起来知道怎么帮忙，但是确没有说下去。林嘉低头撇了眼视频页面，只见视频的右上方的小窗格里，头发湿漉漉的男人刚坐好，脖颈间搭了一条白色的毛巾。
“你帮我看下鱼鳍上有没有追星？”
“‘追星’？是什么？”
“公鱼左右两边前鳍的硬骨上，有几个小白点吗？”
林嘉尽力忽略着小窗格打赤膊的人，自我告诫不要想太多，要有年长几岁的理智。他凑近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有，他看到两条鱼都有，小草莓的只有一两个，小狮子的明显很多，有五六个。
“有，看到了。这是皮肤病？”
对面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沉默一会儿，脸上表情莫测。“不是皮肤病。公鱼发情会有。”
“什、么?”
什么意思？鱼也会发情?等等，还是两条公鱼。林嘉的脑海里各种画面涌现，血液迅速流通来到脑子解决一些暂时难以解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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