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几十万两银子,已经很有诚意了,也出乎裴东锦的预料,他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挣了不知情乡绅小官和豪富妄想做国丈贿赂的银钱,还有朝廷后宫选人支出,也是为了安插人入官家身边,里外里的银子有百余万,没有想到---他们是一箭三雕。每隔三年一大笔进项---恶毒的进项,这银钱最后的流向不言自明。
“我十四岁,她们---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的十二岁,花一样的年纪,花儿一样的样貌,他先挑的,挑中了三个,其余---其余都死了。”
妇人也没有停留在银钱话题上,一掠而过,她陷入过去,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本以为是天大的幸运,从一个妾室当家的混乱家族中,被带入那样一个简直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锦衣玉食的贵家姑娘待遇,只有几个月,蜂蜜南瓜酥的味道,羽丝银鳞缙的奢华,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还来就是那个少了一颗门牙的恶心男人,她一想到他,不禁颤抖,他松垮的鸡皮肤,明明无能为力却死命压住自己,她现在又要---明明他们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以自己的美貌,竟然能站在那万人之上,让宠妾灭妻那个的父亲看一下,自己比那个庶出的妹妹有出息的多,明明自己可以摆脱那个穷书生的婚约,明明……
“他无论是谁?现在你认了命,成了帮凶——和你的孩子一起?”
他到底是不是人,每一步都能猜到,女子思绪被打断,一身轻松,也露出缝隙。怪不得来到杭州没几天,就搅得武将军不得不败下阵来,整个城里不得安宁。
“我没有,我是被迫的!不然----”
她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收住,却被裴东锦紧追不舍,一句接着一句不让她思考,她,还跪着。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杀人灭口?你合该报官才是。”
裴东锦嘴角上翘,讥讽的看着这女子,他不相信他们就给自己送来一个这样的大礼。
“大人这话……”女子的为难都写在脸上。
“而且你见我的方式不该是求见。而是应该被追杀,或者是身上受点伤,将死不死的时候可怜楚楚的,恰巧让我遇到,才会不凸兀。”
这个还用教?他们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他受了伤也不出门呀,女子在心中暗叹他的难缠,在那群被选中的他的女人中,无论小姐还是丫头,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并且活的好的。眼前男子---这么难对付,自己学的装可怜示弱种种,对他毫无用处。
“或者你可以说一下,他们要你做什么或者是以什么威胁你?换个别的方式或者是人交易,你能得到更多也说不定……我说的是,你们母子俩。”
裴东锦顿了顿继续,紧迫的追着妇人不能思考,她的手段在后宅,怎么对方裴东锦两世为人又身付大仇的官员。
“来人,把这位---先,呃,先生和小公子带下去。”
妇人再无招数,连忙求饶。
“大人,小妇人错了,求大人救小妇人,大人只管问,奴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这句话,裴东锦还真是没法相信。
“知无不言?你一个棋子又能知道什么?银钱---最后流向哪里了?”
这鄙视**裸,女子的所有心思好像都无所遁形一样。不过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能做决定,孩子族人甚至……他要活,孩子要活,荣华富贵也等着自己,甚至把唇咬出了血,她不能被拖出去,他不能被送回到那个家里,不能被嘲笑,被虐待——和孩子一起。可是,要怎么办呢?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我是被骗的,我偷偷的打听了不少……我都知道的……他们就是想让我北上,我不是第一批,像我这样的从10年前就送进去了……我……我能提供蛛丝马迹,银钱---或者大人能自己找到流向。”
周先生手里摆弄着他那些宝贝机巧玩意儿,正试图把那个类似于两只鸟相对的机扩打开,每次按下一个凸起木块,好像能解开,但是总会卡住另外一个,怎么这么难?他手里不停也不影响他边走边说话。
“呵,龌龊!”
吓了裴东锦一跳,要是不看他无所谓的表情,以为他在说自己呢。
“这个时间还有功夫在这里拆鱼头,还是没什么肉的鱼头,你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不过在看透人心这上面,唉,随了你的大伯,不能这样说你,老头子,我又何尝不是糊涂了一辈子?”
周先生叹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声。
“他们的龌龊心思,知道那么多也是细枝末节,没有用。”
裴东锦抬手制止了小厮的动作,想站起来行个礼,被周先生制止,接着说下去:
“坐在上面的那位纳了个已经生育过子女的再婚妇人,有碍着礼法,不肯明言心倾于对方,而是找那许多的理由,让王氏进后宫变得顺理成章,给她的德行镶金嵌玉,还不能夸出花来,一面说着皇室正统,明示暗示着要降大任于嫡子,一方面又宠着惯着庶子,给他无限的权力,让他生出无限的**,以至于上行下效,哼,蠢!”
如此大胆的话,说出去能灭九族的话,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唉,他也不怕什么九族,他无妻无子,活的肆意。裴东锦只是乖乖的听着,周先生太像发泄个人情绪了,刚刚自己问到银钱关键处,他不会因为发泄情绪就打断。
“他纵的这天下人,生出了妄心来,有的想成为第2个王氏,有的想成为第2个王家,更有甚者,还妄想混淆皇室血脉,做吕不韦之流,上行下效,大周大厦将倾……哼,我们让这样一个蠢货为所欲为,他们利用对他的了解,掌控着这个蠢货,借着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掌控着整个天下,没救了。”
周老头自顾自的说着,仿佛那个妇人和孩子不存在,裴东锦仅只是怔了半瞬,就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而那个妇人在听见一声龌龊的评价之后,仿佛被戳穿了所有,仍在苦苦支撑,垂着头,按着孩子的手,一动不敢动,仅仅过了几息,她就劝服了自己,龌龊的是他们不是自己,她只想活得好一些,对,就是这样。
“此刻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所有的一切据实上报,而这里……”
他扫了一眼假妇人,打断了对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假镇定。
“死活是他们的命,你救不了整个大周的苦难人,更成全不了谁的野心。”
这话裴东锦也明白,可是直白的被周老头说出来,让他有些尴尬,这大周千层屋宇,自己可是其中一根木梙子。
裴东锦看着他那张丑脸,竟然没有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正事上,心思飘远了,哪怕他曾经贵为帝师,现在无家无室,真是他的怪性格使然吗,怕不是只因为长得丑吧,他竟然不合时宜的想笑。
“行了,别问她了,细枝末节的东西,只有骨头没有肉,我有事和你说。”
裴东锦挥挥手,不再迟疑的让人带下假妇人,至始至终,小厮除了刚才听到周先生的话,有了片刻的面容扭曲之外,就像个会动的木头桩子。周老头点了点头——这个小子,也不是全无好处,就驭下这一块,比自己强。
他终于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你回京去吧,就现在!银钱流向有三处也罢,十处也好---自有柴小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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