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真正的秘密,只是知道的深入和浅出罢了,这么一桩大案,绍先生也猜测了过,到底是谁所为?到现在也没有确定的答案,一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直不发一言只在旁边伺候茶水的胡内监上前半步,不想让裴七继续下去,到底是年轻不知轻重,这事儿能是他能说的?
“老奴虽然不在朝堂,我们王爷也是闲散多年,但是也要多劝说一句,皇家之事不是你一个六品小主事可以妄议的。你自己引火上身,危害有限,可这回你作为副使要是连累了王爷,王府也是断断不允许的。”
裴七倒是没有被他的喝止吓住,反倒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胡大伴莫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杭州起的事由,总要查上一查,查清楚了,也自然要报给官家知道。至于说皇家之事……再往下说就是我一个六品小官能说的了,刚才不算。”
他笑的狡猾而不掩饰,胡内监就知道自己刚刚话说快说多了。尤其是裴七斜眼望过来的眼神,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心中监警铃大作,不行!必须要马上找个借口出去传信。
“大伴所言甚是,我看是裴大人伤还没有好,大约有些糊涂了,国家让我们办的是杭州市舶司贪腐案,要抓的是劳德章,他现在随时有可能带兵哗变,不如……”
绍先生听着这对话,要是不明白他就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幕僚,选良家女入宫和散布朝堂府内之事,难道和主子有关?可是如果真的是主子的手笔,这些年来,他们从各府各院中得到的消息为什么这么少呢?主子为什么瞒着自己?
“劳德章的罪证,下官已经全然掌握,绍先生和胡大伴不必忧心,功劳这个事情吧,多多益善,王爷,您说是不是?”
景福王现在心里有着委屈不解和愤怒,他果然是个傻子,至始至终大事小事都瞒着他,或者,自己府里也有他们安插的眼线也说不定。听到话锋裴东锦转向他,他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前者则顺杆子爬。
“二位看,王爷也认可下官的话。即使如此,裴某就接着往下说了。”
绍先生和景福王想听一听真相,现在着急的,大约只有胡内监了。
“到了当今,陛下深情极似先帝,周颐先生不许入朝堂,陛下至孝,当然不肯违背,可是他的学生极其拥趸,极力劝谏,官家是能听得进人言的,这些年后宫的娘娘,虽然不多,也陆陆续续进了30多位,能留下来的也有十几位了。”
这里边就有自己的玩伴儿朱泊淳,裴家出事之后,他上蹿下跳,不只为自己谋多了不低的官位,更扯着他们的父子夫妻君臣的三纲五常,以及存天理灭人欲等与人性相悖的理论,为自己那个小集团谋利,嘴里说着君子不党,却形成了势力极大的所谓清流一派。
“文人的事儿嘛,哈哈,总能说出一些道理,想把女儿妹妹放进宫里,为自己的家族增加助力,这铺垫挺长,听起来貌似也有理,要么说这些清流,沽名钓誉呢。”
裴东锦有意把话头引出一丝丝,绍先生和景福王都想到了这一点儿,难道,是王贵妃的手笔?现在的清流一派,那些文人大儒,可都是聚集在号称贤能的三皇子身边。他们倒是放松了,可胡内监现在想做的就是溜出去传信——出了塌天的大事了。
“裴大人颇有感慨,我怎么听说,王家的宴会诗会,你也去过,还有不少佳作流出呢。”
这就是想试探他有没有倒向哪一方了,裴七当然不会接这个话,不过让他们继续这样认为,也不失为一个迷惑军心的好路子。
“二皇子只要邀约,裴某也是不会拒绝的,胡大伴刚才也说了,我是一个六品小官,哪里轮得到我愿和不愿呢。”
“裴大人的话真是滴水不漏呀。”
胡内监再被点一句,反而比刚才震静了,自己着什么急,裴七身在下位,要不是有了这回钦差的差事,直接上书的资格都没有,要论递消息还能快过自己了。除非——他已经依附了谁,可照目前看,这小子过于自负了,单打独斗?要是不靠过来,就单看他怎么死的。
胡内监这一句话插进来,裴七已经确定,景福王上一回得到皇位不是偶然,这一回,秀女事件,十成十就是他们,那,还有谁,或者说,背后是谁操控着这一切?
即使是他现在极力的稳住情绪,脸颊的肉还是不免颤抖了两下。他连忙背过身去,不让任何人看到……父亲的死,前世今生,呵呵,他裴七自诩聪明,怎么就没有想透,受益的那人出手才合理。
父亲知道的太早太多了……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泪,他转过身来。
“这个故事很长,办出来功劳却不小,王爷,要听听吗?”
他不知道他的声音有没有压制住颤抖,但是,今天事了,他要喝一杯,最烈的那种酒。
景福王思绪也很乱,难道胡内侍是王家的人,怎么可能?那是娘娘给自己安排的,今天他的话太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七郎说来听听,多一份功劳回京交差,总是好的。”
绍先生也想不出该怎么应对,干脆不说话,看裴七如何出牌。
“具有微臣所知,他们最早谋划大约已经是在20年前了,可,某能查到的,是12年前。”
12年前自己还懵懵懂懂,对于这一回,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他根本完全没有察觉,父亲裴淊阳在商道上,也许是偶然中了解了这个阴谋的蛛丝马迹,凶虬还并不是首领,其实听命的,也并非是当时不入流的劳德章,更别提蛇鼠一样的洛家,这些都是疑兵,裴七再次看向胡内监。”
“自杭州府开始遴选各专家以及大商家14~16岁女子,对外说的是要送进宫去做娘娘。”
或者是他们为了钱财找到了父亲……撞到了父亲合作的商户吧,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总之,景福王以及背后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确有其事,后来也确有不少贤良淑德的官宦女子入了宫,当时王贵妃还因为这个大闹了一场,原来是在演戏,不得不说,演技精湛。”
景福王宁可相信就是王家,种种证据,指向,也是。他有点想通了,胡内侍之所以紧张和口不择言,大约是娘娘为了搅浑水在中间添了话,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动作——他们也太谨慎了些,这些裴七就算想破了天也查不进宫里去。
王爷明显放松了,甚至喝起了茶。绍先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还斜了一眼仍然紧张的胡内侍,没了下边那家伙,就是撑不住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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