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沈朝是在失重感中苏醒的,临醒前他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内容不大记得,只记得梦里寒风冷峭,有谁一直在他耳边重复呼唤着他的名字——

“沈朝。”

“沈朝。”

“沈朝,回来吧。”

沈朝醒来了。

外面的鸟雀声叽叽喳喳地在叫,清晨的明媚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洒到他脸上,晒的那块皮肤都变得暖洋洋。

沈朝从睡梦中清醒,眨了眨眼,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从噩梦中逃脱。

这是陌生的地方,但沈朝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挣脱感。

陡然清醒,沈朝翻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扣子也没有解开一颗,只身上盖了层被。

头宿醉般地痛起来,沈朝勉力回忆,想起自己昨天意欲酒壮怂人胆,来使他与傅斯言的关系更近一步...

但脑海中有什么记忆断了片,沈朝什么也记不得。

从床尾扒拉出衣服,进了房间里浴室简单洗漱后,沈朝才推开门出去。

推开门才发现他所处的是一套二层别墅,挑顶做得极高又别具特色,出了房间首先看见的便是从拱顶上垂下的巨大吊灯。

虽是白天也照常开着,明亮的灯光挟着日光铺满整幢屋子。他顺着吊灯往下看,主厅的长桌上,有人正在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是傅斯言。

他放下心,从楼梯口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呼唤,傅斯言回头冲他微微一笑,年轻男人眼瞳很黑:“楚先生,早上好。”

原来没有更近关系吗?心慌被稍稍按下一些,沈朝坐上男人旁边的位置。

厨娘给他端上早餐,是清淡的肉粥。再一看傅斯言碗中,分明一点肉丝油水也见不到,只飘着白色的粥粒。

傅斯言神色如常地继续喝了些粥,直到空间里寂静得太过诡异,男人才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沈朝。

“楚朝,司机一会可能来不及先送你,我学校有上午第一节课。”

“哦、哦,好的,”沈朝毫无异议地点头,想起那日与他们约定要去旁听傅老师课程一事,索性飞快补充:“那我可以去听吗?”

说完,青年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具身体是文盲,是连学都没上过几节的,此时居然要去听课,想想都觉得很可笑。

沈朝心里宽慰自己,还好他不是真的文盲。

那傅斯言会答应他吗?说起来,沈朝也格外怀念大学生活。

坐他身旁的青年坐姿不够端庄,甚至算得上是随意的,傅斯言眼神转下,看见沈朝正轻轻踮地的脚尖。

他把目光抬上去,又对上沈朝的脸,青年才刚起床洗漱没一会儿,额前、颊边的碎发还有些湿,正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眼皮又粉扑扑,无端让他有一种眼前的人很可怜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想呢?

傅斯言看了看他,按耐住再如昨晚那样去捏一把青年颊边软肉的冲动,“好,你同我一道。”

傅斯言换了一身衣服,穿上灰色的笔挺大衣,内里搭了一件同色系西服。

但令沈朝没想到的是,到校园门口时,男人撇下了他。

“我的课有些无聊,你可能听不惯。”

沈朝还想再争取一下,但司机车离开的很快。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要去给楚琅告状,却反应过来楚琅本就不赞成他们的预备结合,这样一告状,哥哥怕是会铁了心去阻挠他。

可是沈朝真的觉得没什么关系,那些年当日复一日做舔狗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婚后一段没有感情的的生活其实算不了什么,因为他的确对傅斯言没有什么期待。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沈朝又把手机平静放了回去,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早上傅斯言助理给他送来的新衣服,尺码同他身形很合,料子也十分舒适,不过吊牌被去了下去,沈朝算不出衣服的价格。

但应该很贵吧。

周遭人声鼎沸,被丢在大学校园里,看着形容忙碌准备上早八的大学生们,沈朝似乎也被感染,居然有一种难得的轻松。

走走也不错,昨天秦岸清还给他发了消息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沈朝当时斟酌着回复【后天见】。

那就是明日去寺庙再做义工,今天可以放松一下,心中阴霾一扫而光,沈朝慢悠悠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去。

他是一个不够有趣的人,与初恋在大学时,两人便常常会纠结午餐吃什么的这种小事上。

初恋则很有趣,喜欢拿着他的手随意一点,点上哪位路过同学,这对无聊的小情侣便会跟踪上去,试图复制对方中午的点餐。

有时会遇上合心的餐,但有时也会遇上讨厌的餐——

那就换!

那时沈朝从不为难自己,后来却较劲成那样...搞成那样子也的确不够好看,沈朝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但一切都过去了,他有崭新的一切。

他这次跟踪的同学上课的教学楼是一栋回形楼,中间有很长一段走廊气息阴冷,照不到分毫太阳。

沈朝不识路,走两圈后随着上课铃响,便见不到几个人影了,只有几个迟到的学生正往着各自的教室赶。

他顺着步梯下楼,从七楼下到二楼。

二楼是傅斯言助理曾同他说起过的学院,目光触及学院挂牌,沈朝脚步未有一丝阻滞地往里走去。

他找了几间教室,在另一边楼梯口的出口处,不意外地看到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找到了。

沈朝心里有股恶作剧成功的愉悦,他悄悄在窗外拍了张照,发送给讲台上的男人。

讲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不过傅斯言没有理会。

他没有注意到讲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也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人影,沈朝听到了男人平缓却温和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

大屏上的演示PPT打出来的冷光扑在男人脸上,笼罩住一种似玉又似病容的通透和疏离感。

但下一秒,两人眼神忽然对上。

那双眼很淡,很轻,凉薄而冷淡,只安静地看着他。

傅斯言对他做出了一个口型,沈朝看懂了,他在让他进来。

其实与那个人并不相像的。

推开教室后门进入时,沈朝这么想着,他忽略同桌男生悄悄管他要联系方式的动作,笑着指了一下台上的人:“这个老师怎么样?”

“...”被拒绝的男生表情噎了一下,很快又回答,“傅老师大家知道的都很少,只是好像身体不好,有时候会请假去医院吧。”

沈朝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问:“那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老师是他吗?”

年轻男孩拧起眉,犹豫着点头,又摇头:“学校里应该是,但据说商学院今天演讲,请了一位大佬,那个大佬可受欢迎,平时大家都不去看讲座的,但这次那位大佬的讲座据说人都约满了。”

沈朝偏了偏头,又听那男生说:“那个大佬也不是全靠脸吧,名声也很响亮,叫宴雪然,你听过吧!巨头头!”

翘着的唇角拉平了。

或许是周身情绪的变化太过明显,年轻男生原先还有很多话的诉说欲一下止住,怔怔地问怎么了。

“我和宴雪然认识,”沈朝余光瞄着讲台上的男人,语气很轻,“他性格不大好。”

男生愣了两秒,而后似乎是被他逗到,忍不住笑起来:“你好可爱啊,讲这话的时候表情把我都给骗到了。”

“是吗?”

“对呀,”男生说,“宴总是很传奇的一个人物,我们虽然学校这么厉害,但怎么会那么容易认识到他呢?”

沈朝点头:“是啊,而且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

他指了指台上的人:“我觉得傅老师就很好。”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一哄而散,只有零星几个留下来问问题的,沈朝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与学生交谈的傅斯言,眼神虚虚看向墙角边的绿植。

几天之后是他的生日,楚朝也与他同一天——

要不要去拜一下自己呢?

沈朝觉得现实很残忍,每当他觉得心情稍稍轻松欢快一些时,便会迎来当头一棒。

先是白瑜年,又是宴雪然,他是重生回来后连自己死讯也不去搜索一下的,却被迫听到这些。

沈朝觉得有一些晦气。

他总算理解之前旁人怎么认为的他…阴魂不散,是不是?

唉,也算是一种报应,那时候他纠缠着别人,现在换到自己身上便觉得不痛快,人总是这样的,刀子戳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说起来,刀子戳到身上的确很疼…

揉着额角,沈朝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拜一拜,明天做完义工就去吧,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只野魂。

但即便这样拼命思索着,有关那一人的出神气泡又从心口咕噜咕噜地浮了上来。

怎么会再次听到那个名字呢?沈朝甚至有一些害怕。

他真的不敢了。

不敢再去喜欢宴雪然。

所以,请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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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成为主角的舔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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