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拿到的任务很简单,是一个小女孩发起的求助,说是最近家里的下水管道总有婴儿哭泣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谁家虐待小孩,声音顺着管道传到她所在的三楼,可是她大着胆子在同学的陪伴下问遍了楼上楼下,却发现她所在的楼里压根就没有新生儿。
被这个声音吵到神经衰弱的她果断报了警,警察来了判定出管道里有污染物的存在。即便警方很快就将这次案件转到异情局那边,但更加害怕的女孩还是私底下找到了诺言号公司寻求帮助。
“所以我们得比异情局快,不然拿不到报酬,还卖不出去货。”
秋天总结道。
公司给他们配的产品是一个管道疏通迷你机器人,放到管道里会帮忙检测下水道里是否有污染物的出现,如果检测到就会立即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烟雾报警器改装来的。
罗晓宁看着秋天手里那个圆圆的白色机器人,头疼的想,也不知道公司和警方那边的关系怎么这么差。
其实他们有几次是差点能卖出去的,但每当他们处理完那些恶心的奇形怪状的污染物后,刚拿出那些更加乱七八糟价格昂贵的科技产品时,警方的人就会立刻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冒出来,阻止他们的推销行为。
“说实在话,你们除了在垃圾上加报警器外,还会研究一下别的东西吗?”
这是那些人的原话,同时还会当着他们的面,送给那些还在后怕的客户一些简易的防护装置。
确实要比公司的东西良心多了,不愧是官方。罗晓宁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出不了单倒霉的是他们啊!
“我打探过了,那个女孩家很有钱,住的是高级公寓,我们这次上门先推销再干活。”
秋天给他们出谋划策,他把任务内容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看着秋天崭新锃亮的新衣服,还有明显刚做完护理的皮肤,罗晓宁也在心里坚定,不管能不能出单,剩下的钱可不能被这个仿生人再哄走了,什么最新款能源,仿生人必备的三种皮肤亮度之类的,她不会再为讨好秋天而花一分钱。
*
黎静今年刚上高二,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全家从别的城市搬到这里。更令她焦虑的是,新学校还没适应好,父母就又去出差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生活。
所以一开始黎静听到那个声音时以为是自己的焦虑症犯了,她熟练地掏出一大把药丸吃下去,又喷了点稳定情绪的药剂,在这一切做完之后她就戴上眼罩沉沉的睡去。
可是到了半夜之后,家里养的小狗开始狂叫。
“圆圆别叫了!”
黎静被突然的狗叫惊起,她一身冷汗的慌乱做起来,她越想看看圆圆在对着什么叫,越扯不下去脸上的眼罩,明明只是套在头上的眼罩却不知什么时候跟头发纠缠在一起,连着拽掉一大把头发,眼罩才被强行摘下来。
这个时候,圆圆却不叫了,房间里只有黎静头发凌乱的坐在床上,重重的喘息。
“圆圆?圆圆?”
黎静拽紧了床单,小声呼唤着自家的小狗。
“呜——哼哧——”
好在没一会小狗就哼唧唧的顶开房间门进来了,是一只肥嘟嘟的博美,黎静没有下床,只是在那盯着狗。
“圆圆?”
黎静对上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又叫了一声。
“汪!”
圆圆应了一声,摇着尾巴跳上床冲她撒娇。
熟悉的热乎乎的身体在黎静怀里打滚撒娇,这让她泛着恐慌的情绪短暂的安宁了。
她抱着狗钻进被窝里,重新准备入睡,但就在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白天听到婴儿啼哭声又似有似无的在房间里响起。
圆圆在她怀里没有冲出去,只是呲着牙冲着外面,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黎静浑身都是湿冷的汗意,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就这样等到天亮。
“但是天亮之后,这个哭声就不见了。”
黑眼圈很重的女孩满脸憔悴的对秋天说道,她一看就是家教很好,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忘给罗晓宁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就连秋天面前都有一块仿生人里最流行的能源块。
“那这个声音出现多久了?”郁博问道,他的年纪是队里最小的,进来前也就刚高考完,看起来和黎静年纪相仿,在刚刚短暂的交谈里,黎静也更偏向于回答郁博的问题。
“一个月左右吧,刚开始是晚上有,一个星期大概三四次的样子。后面越来越频繁,白天也有。”
“所以一开始你觉得是幻觉,狗开始对着声音来源叫唤之后你才觉得这有可能不是幻觉。”郁博判断道,虽然他问的很直接,但可能年纪相仿占了优势,黎静对这种直来直去的提问没有表现的太反感。
“对,圆圆对着卫生间叫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可能不是幻觉,这声音太渗人了,和普通婴儿的哭叫声压根不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把这种叫声当作是婴儿的哭叫声,但是……但是……”
黎静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纠结,手攥成拳头,紧紧握住膝盖上薄薄的布料,她陷入了记忆里那种叫声,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好在罗晓宁看不下去及时出声。
“但只要是人听见这种叫声,就会认为是婴儿在哭,这可能是这类污染物的特性。”
罗晓宁指导着黎静放轻松,“来,先放松一下,不要回想当时的情景,深呼吸,先吸气——”
温柔的女声将黎静从当时的场景里拉出来,她拿纸摸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去厨房端了些家政机器人刚做好的茶点。
“所以都怕成这样了,她怎么还不跟父母说一声,搬个家呢?”
沈龙哲坐在秋天旁边,陷入思考。刘威也很赞同他的话,附和的点点头,黑框眼镜顿时滑到鼻翼处。
秋天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按理来说仿生人的观察能力比人类要强一些,说不定他还真有什么发现。沈龙哲期待地看着秋天,就在他真的以为秋天会说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时,却见他歪了下脑袋,一脸认真地询问从厨房出来摆放茶点的少女。
“那你为什么不搬家呢?你家那么有钱,换套房子不就完了。”
真无语,不知道无语什么总之就是很无语,沈龙哲总感觉这个仿生人有意无意地在逗弄自己,他郁闷地很咬了一口茶点。
“他们失踪了。”黎静沉默了一会,脸色更加苍白忧伤。
客厅里陷入沉默,罗晓宁同情的看着眼前的npc少女,遭遇污染物,双亲失踪,现在手里的钱够不够以后的生活都难说,更别说换一套房子。
拿着改装版烟雾报警器的王菲妮有些坐立不安,她长得和善可爱便被安排做队里推销的活,现在听了黎静父母失踪的事,她就很难把包里价格昂贵的报警器拿出来。
“不如这样。”秋天神色自若,绕过郁博把王菲妮包里的报警器拿出来。
“这是我们公司针对这种喜欢藏在下水管道污染物研发出的报警器,虽然我们这次来帮你清除掉,但保不准这些污染物会不会再次滋生,毕竟现在还没有研究出到底是什么会导致污染物的出现。”
秋天很是专业,他穿着带有公司标志的黑白制服,修建妥当的碎发只遮盖住一小部分的额头,和人类不同的几乎是完美无暇的皮肤,在阳光正好的客厅内显得格外让人信服。
就连那个摆在黑色盒子里很普通的白色机器人,此时被秋天那双修长贵气的双手一衬,就好像它的作用不只是报警,还可以爆炸捣毁一切让人不安的污染物一样。
“我要了。”黎静果然不带一丝犹豫,抬手就扫过面容密码支付成功,那一大笔钱足够普通人宽裕生活半年了。
太好了!罗晓宁内心激动坏了,刚刚那点同情转眼就不见了,她凑过去把白色机器人原装回去,殷切地说道:“清除完污染物后,我们会给您一次性安装好,诺言号公司永远为您提供上门报修服务哦~”
心头大患解决,罗晓宁几人顿时松懈下来。
至于女孩口中的污染物,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从他们一开始穿越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见过这个副本里所说的污染物,前几次任务都是去除那些东西的残留物,说实话,跟清洁工人没什么区别,
但在他们的世界里也有不少小说漫画提过这种设定,估计就是多长了几个眼睛嘴巴之类的。尚且不知险恶的几只菜鸟,很自信地掏出背包里携带的工具。
秋天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准备,先是一层防护服,然后是小型切割机加上一些常用的掏下水的工具。
几张稚嫩的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秋天转动着黎静给他准备的待客能源,小小的正方体在十指间绕来绕去,直到突兀的碎成无数黑块,然后变成粉末洒在地毯上,手的主人却若无其事的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加入他们,仅仅是观察。
“你之前了解过污染物吗?”看着那群人热火朝天的一窝蜂涌进卫生间,落在最后的秋天小声询问女孩。
他的眼睛深邃又温柔,看久了就想把所有他想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他,但黎静却握紧了拳头,摇摇头说道:“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是吗?”秋天淡淡的说道,“其实污染物也有大致的分类,像你家这种,我们一般都叫它婴儿的眼睛。”
秋天传给罗晓宁等人的只有一份任务内容,这群傲慢的菜鸟不知道自己缺失了最重要的污染物介绍。
污染物:婴儿的眼睛
特点:高聚集,高繁殖,长期污染宿主的精神,待宿主崩溃无法分清现实与幻听后,会爬入宿主的眼睛内代替真正的眼睛。
去除办法:找到繁殖源头,母体一般为拳头大小的黑红色石头,石头内可见一只闭合的眼睛,砸掉后即可清除其繁殖体。如果无法清除母体,只清除繁殖体无用,一个星期后在原地重新出现。
寄生方式:不明,目前主流看法是依据人的意志力,意志力薄弱的人容易被该污染物寄生。
秋天靠在门边,女孩乌黑清亮的双眼紧紧盯着拆卸下水道口的几人,那双眼睛明明看着前方,但细看漆黑的眼瞳里没有反射出任何东西,像一滩糊上去的淤泥,将所有的光亮全部吸走。
秋天静静地看着,在这样的注视下谁都会感到不自在,可黎静却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一只浅褐色的眼睛从她的眼尾处滑出来,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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