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智脑的各个分部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扎根在不同城市，苏榕所在的安市分部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说智脑分部的作用是负责仿生人的出售、公关和分析维修，那么智脑总部则是整个智脑公司的研究中心和高层管理中心。
苏榕搬家来到了距离安市两百公里以上的江市，也就是智脑总部所在的城市。苏榕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看着这个三年前她曾来过的城市，夜晚的霓虹在闪烁，晚归的人们步履匆匆，街道上的仿生人也停止工作回到公用充电区。苏榕本以为自己会在安市待一辈子，却没想到命运的转盘还是将她带回了一切的起点。
清晨的闹钟响起，苏榕从床上起身，习惯性地摸了摸脖间的项链。洗漱、整理、换好衣服出门。她走到智脑总部大楼的门口，发现时静已经在等着她了。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苏榕点点头，发现时静的眼神落在了她颈间的项链上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静帮苏榕扫描好信息，带着她来到了智脑总部大厦的高层。时静扫描瞳孔后，大门打开，宽阔的实验室映入眼帘，尽管苏榕之前在华大上学时也曾跟着吴教授见识过不少场面，但还是被此处的场景所震慑到了。
一应俱全的实验设备，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行走其间的研究人员，还有散落在各处的仿生人机械躯体。时静带着苏榕走过人群，穿过大厅的走廊，来到了一处机械门前。
“这就是你们团队的实验室了”
时静示意苏榕向前一步，仿生眼迅速扫描两人后，门打开了。实验室的全貌映入眼帘，其中控制总台坐落在场地中间，再往前看有五个投影着个人工作室的房间，还有一间投影着训练室的最大的房间坐落在场地的最右侧。进门左手边有一个长得胖胖的男人正在鼓捣着什么东西，胖男人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静姐”
胖男人朝时静问候完后便看向苏榕，他有些随意的朝着实验服两侧擦了擦手上的机油，冲着苏榕略带腼腆地笑了一下，边伸手边说道：“余问，你就是苏榕吧，欢迎你的加入。”
苏榕也露出了一个回应的微笑，伸出手与余问回握了一下。
“米谢尔、里亚诺、塔莉，新人来了，快出来迎接一下！”时静边敲着个人工作室的门，边中气十足地喊道。
“我听说这次实验体的原型是你男朋友。”这边的余问好奇地看向苏榕，想要得到肯定的信息。
苏榕感觉自己刚维持住的笑容僵在嘴角，她稳住思绪认真思考一会后回答道：“理论上是的，但我不认为仿生人能够完全转移承接人类的思想。或者与其说意识转移，我更认为它们是人类的复制品，一种通过程序和学习训练去预测真实人类反应的复制品。”
余问像是觉察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对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之前几次实验都失败了，所以这次有了你的加入成功率也许会提高些……”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清丽的女声打断。
“既然你认为我们的实验注定会失败，又为什么要加入呢？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女生走向苏榕，脸上挂着高傲而挑衅的笑容。
“塔莉，苏榕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更何况我们之前的实验本来就失败了，她说的其实也没错……”
“闭嘴！”塔莉坐在旁边的总控台上，瞪了余问一眼。
“好了好了，新人第一次来，不要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以后还要一起并肩作战呢。”一个男人了过来，轻拍了一下塔莉的肩膀。
“你好，米谢尔。”男人看向苏榕，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并没有走向苏榕，而是隔着距离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哼，别想让我轻易接纳你。”塔莉继续高傲地看着苏榕，就像是要在她脸上挖掘什么信息。
苏榕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今天洗漱的很干净。她短暂思考了一下，略显茫然地看向塔莉。
“你很漂亮。”这是苏榕最后得出的结论。
苏榕看到这个叫做塔莉的漂亮女人的脸瞬间红了，然后就像是负气和掩饰般地跳下操作台，直接走回自己的工作室。眯眯眼男人看到后也紧随其后，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苏榕有些疑惑，但很快将其抛掷脑后，迅速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胖男人、漂亮女人，眯眯眼男人，怎么感觉还少了一个人呢？就在苏榕认真思考时，一个黑发碧眼的男人向她走来。男人迅速握了一下苏榕的手，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这是里亚诺，别管他，他总是这样。”余问边朝着苏榕解释，边继续坐在地上研究自己刚才鼓捣的东西。
时静看着走回自己工作室的三人，表情有些无奈。
“他们其实都挺好相处的，你们慢慢磨合。紧挨着训练室的那个房间就是你的工作室，余问，一会你带着苏榕去录入一下工作室信息，再带着她去训练室熟悉熟悉。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时静雷厉风行做好安排，走出实验室。
胖男人余问叹了口气，重新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工作服两侧擦了擦手上的机油。他先带着苏榕在训练室旁边的工作室里录好了信息，然后不抱着什么期待地打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提示一下，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咱们总部仿生人的做工还是很逼真的。既然实验体仿生人的原型是你男友，我还是建议你提前做下心理准备。”
苏榕面上答应，但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之前在安市分部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新款仿生人，这些仿生人的卖点在于功能的多样复杂性，至于容貌方面和真实人类还是差很多的。而且流水线生产导致仿生人面容模板化严重，五官精致度也不够。因此她并不认为训练室里的仿生人能有多像苏一本人。
“对了，你可以先阅读一下基础训练准则，等进去了随便测试看看。”训练室大门缓缓打开，余问拿起门口摆放的基础手册刚想朝着苏榕递过去，就看到了她愣住的神情。
他疑惑地朝着训练室里的仿生人看去，却见识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他看到原本机械且毫无生机的仿生人苏一此时就像一个真实的人类，神情地望着苏榕，甚至还有要朝着训练室门口走来的趋势。
仿生人苏一本就建模的十分精细，现在这样就像借尸还魂一样，着实吓到了余问。
“鬼！鬼啊！！！！！！！！”
*
十分钟后，实验室的总控制台上重复播放着余问被吓倒瘫坐在地上的视频。众人面色凝重地盯紧仿生人苏一的行动，只见他刚要朝着训练室门口走来，却突然间像短路一样直接卡住，随后便很快恢复了同往常一样毫无生气的待机状态。
虽然视频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却让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呼吸。要知道，往常实验体都只是按照指令行动。换言之，的确像苏榕所说，实验体一切的表现都只是程序的训练和优化而已。他们之前的两个实验体都训练失败了，每次耗费巨大精力后也只能培养出来一个更聪明些的机器人而已。甚至苏榕来之前，仿生人苏一的表现也如同前面的实验体一样，连什么突破进展都没有。
“喂，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难道是什么玄学力量？或者说爱能超越一切吗？”
塔莉看向苏榕，这次没有高傲和嘲讽，只有认真探求的目光。苏榕摇摇头，觉着眼前漂亮女人的想法有些过于不切实际。她承认，刚才她的确被仿生人苏一的行为震慑住了，但仔细思考一下也能往合理的方向推导。已知仿生人苏一已经被训练过一段时间，那么对她的反应也可能只是训练的结果而已。这很好，按这个进展趋势，利用仿生人的推理寻找苏一线索指日可待。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如果他们知道了苏榕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觉着苏榕更加不切实际。他们的确给仿生人苏一输入了很多信息，但测试结果却常常不尽人意。仿生人苏一刚才的表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诡异了，也不怪塔莉能往玄学因素上去想。
“以仿生人苏一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的机械躯体性能大概率无法跟上思维神经学习。看来咱们还要着重提高仿生人苏一的运行效率，这样才能更快进行训练与更新迭代。”苏榕总结了一下她脑中的结论，指明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众人无法接受苏榕能够这么快适应仿生人苏一的进化节奏，她不是刚才还笃定仿生人只是执行固定程序的复制品吗！！！
眯眯眼米谢尔嘴角温柔的笑意不复存在，他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漂亮女人塔莉注视着苏榕，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敌对排斥，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胖男人余问好似才平复了受惊的心情，听到苏榕的话后脸上又一次露出受到惊吓的神情；黑发碧眼男人里亚诺不再沉默，而是看向苏榕，似乎想要弄明白更多的信息和原理……
*
苏榕结束了一天工作后回到家中，她不再继续表现得像在实验室里那般淡定从容。甚至还没换睡衣就直接瘫倒在沙发里，她的脑海里全是仿生人苏一看向她的神情与想要靠近她的动作，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苏一本人。
她从沙发上坐起，摇了摇头，双手拍着脸颊，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真正的苏一还等着她通过线索寻找踪迹。右手不自觉地捏住了颈间的项链，这个动作让她清醒了不少。现在的目标不是去找仿生人苏一与苏一本人的相似处，而是通过仿生人苏一寻找到更多有关苏一本人的信息。
苏榕趴在沙发上闭眼小憩，颈间项链在黑夜中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黯淡，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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