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恭喜我们本次的‘NO.1’，欢迎——”
“棠措！”
舞台帷幕落下，棠措站着的圆形平台缓缓上升，将他送往舞台中央。
当他最高的头发丝刚刚亮相的一瞬间，无上的欢呼便响彻云霄——“棠措！棠措！棠措！”
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尖叫和“妈妈爱你”、“崽崽”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错乱台词。
显然这批观众们的精神状态良好。
棠措看着离自己最近，也是能够亲眼所见的这批观众——“A大”的普通学子们，她们每个人都盛装出席，手里举着各式各样写着他名字和大概是所谓昵称的牌子，甚至其中还有拉郎的，他的目光在拉郎的牌子上停留了一秒，眯了眯眼，漫天的血雾瞬间便将其溶解掉了。
观众们的欢呼声一顿，立刻转为了更为深沉的热潮。
她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但主神大人了然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能取乐到祂，棠措又觉得那些误解也无关紧要了。
“呵呵，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哦！我们的棠措可是本赛区的‘明星选手’呢！从多巴胺指数来看从海选期就开始关注我们棠措的朋友们显然都更喜欢初次亮相的举重若轻，新粉们则都对那招‘出色的引蛇出洞’记忆犹新，”
从观众席传来笑声。
“安禹”在笑声后适时接话：“那么，如今的他，是否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呢？让我们将舞台交给棠措。”
“铛铛——进入【提问环节】，选手将随机从答题库中抽取三个问题并作答，回答正确积一分，回答错误，”“夏莉”眨了眨眼，“不扣分。”
不扣分。
棠措顿了顿，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银白色外壳顶上有着小红色圆形按钮的抽奖装置，没有动作。
“安禹”催促道：“有请——”
棠措按下按钮，“安禹”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哇喔——是红色问题！”
问题难度有七个层级，红、橙、黄、绿、青、蓝、紫。
数亿个问题里，一共只有三个红色问题。
按照每层级区间内问题数目的多少来看，红色是最难，也是最高的那一层级。
“那么，请问——你是‘天才’还是‘学生会会长’？”
两个按钮出现在棠措面前，一个写着“天才”，一个写着“学生会会长”。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从一开始，棠措便同时享受了“天才”和“学生会会长”的待遇——虽然后者是棠措强行拿来用的；而现在，这个问题的明确划分似乎预示着棠措的行为到了反噬的时候了。
棠措没有选择，他在思考，是否选择其中之一标示着自己的另一部分的身份就会被自己当场否决掉，但他完成“天才怪癖”副本的任务奖励是“身份卡-棠措”，他经营得好好的两个身份，现在一个提问就要让他删除其中之一，总感觉亏了。
鲜红的倒计时很快接近尾声，棠措没有按按钮，而是直接回复：“我是‘天才’，也是‘学生会会长’。”
“很遗憾！本题——正确，积一分。”“安禹”的可惜溢于言表，“那么第二题。”
两个按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抽奖装置。
一回生二回熟，棠措按下。
“哇！运气真好，红色问题！”
——这个概率是不是有点问题？
“夏莉”才不会在乎棠措对问题概率的质疑，兴高采烈：“那么请听题，你会将晋级勋章交还给‘斑鸠’还是留下来自己使用呢？”
晋级勋章的存在果然还是没有瞒住节目组。
但趁着棠措才刚刚来到节目现场，还未对这些名词建立起评判机制的时刻提出这样的问题，其中的恶意可见一斑。
棠措不知道晋级勋章的正确用法和用途，也不知道鹊歌是否需要它，甚至不清楚“交还”的这一行为是否有什么代价，选择保留又有什么要求和代价，就被话筒和观众们架在台上，询问要如何抉择的问题了。
【晋级勋章（未使用）
所有人：棠措（—鹊歌—划去）
描述：晋级勋章，顾名思义，A大赛区限定，XX届（模糊）。它似乎是个相当珍贵的礼物。】
“我选择询问鹊歌和斑鸠的意愿。”棠措回想了一遍技能鉴定给出的描述词，在“礼物”一词上掂量了一下，慎重的选择了同时说出鹊歌和斑鸠俩人的名字——为了预防鹊歌和斑鸠的意愿并不一致。
“很遗憾！本题——正确，积一分。”“夏莉”拉着一张脸，“那么第三题。”
同样的抽奖装置，同样的按钮，同样的红色问题，棠措已经不再质疑概率了，这明摆着就是故意而为的暗箱操作。
“请问，覃小禾和江来，你会选择谁？”
“提示，这个问题没有第三个选项哦。”
棠措诧异的抬起头，审视着“夏莉”，也审视着在她背后的观众们和节目组。
和之前的两个问题都不一样，这是个属于“天才怪癖副本”的题目，像是图穷匕见，又像是蕴含着更深的暗示和寓意。
而先前的短短两道提问，就已经教棠措得知了其中藏得严实，却极其深刻的恶意。
天才和学生会会长的身份认定，与晋级勋章直接挂钩的鹊歌与棠措自己的晋级和淘汰。
同样为红色问题的江来和覃小禾的二选一，似乎也藏着抹除和放弃的意思。
而恰好，棠措在之前的表现里似乎因为江来与覃小禾有过过节。
他似乎不应该选择覃小禾，因为他已经杀死过他一次，俩人已经结下梁子，可选择江来，——江来已经死了。
而且并非是死在棠措面前，而是江来他就没有活过。
那个名为来宝的仿生人，似乎代表着覃小禾对江来的怀念，但棠措并没有忘记，计算机专业的人是江来，却不是覃小禾。
覃小禾是数学专业，走纯数学模型理论和数学猜想的，他对计算机几乎一窍不通。
因此答案很简单，江来就是来宝，那个仿生人就是江来。
这个副本，是仿生人江来的梦，又或者，是他数据库的内置存储文件。
然而，如果遵循这个逻辑，江来的死便又有了另一个解读。
棠措盯着荧幕，陷入了头脑风暴，倒计时跳入下一秒，九、八、七……
……而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问题并非是个封闭问题，它是个疑难问题，它没有说立场，也没有说背景，更没有说选择那个人是用来做什么。
这是一个和前两道题完全一样的无解题。
回答正确积一分，回答错误，不扣分。
不扣分。
在A和B两个选项都能正确解读，也都能够被错误解读的时候，他真的能够回答错误吗？
如果倒计时数到最后，他都没能作答，他是会在这一轮直接淘汰还是——
棠措攥紧了晋级勋章。
——会“回答错误”？
五、
四、
三、
二、
一、
零。
——
零。鲜红的零出现在大屏幕上，也出现在棠措的面前，刺目的颜色将棠措整个人都染红了，看着有几分狰狞。
在与棠措思绪共同延缓的漫长的呼吸声中，“安禹”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恭喜你，回答错误。”
“【提问环节】完成，本轮积分为2分！”“夏莉”向着观众朋友们朗声宣布结果。
紧接着，乱七八糟的欢呼声再次响了起来，吵得人耳朵疼，心烦意也乱。
棠措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聚光灯下，不像是被狂热的欢呼所庆贺的存在，不像是被众生顶礼膜拜的对象，倒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他不理解那些似是而非的提问，不理解面前和隔着数个摄像头距离的观众们的欢呼，不理解夸张的主持人的作秀，更不理解这个所谓的“开学典礼”。
——这个，与副本世界完全就不搭边的“开学典礼”。
【呵呵，】熟悉的轻笑响了起来，像是一阵穿堂风，又像是昨夜梦乡中的呢喃。
【这才刚刚开始呢，棠措，你要习惯，习惯这些欢呼，习惯这些追捧，习惯这些疯狂，】
【直到你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直到，你撕裂他们的胸膛。】
【看着那些爱着你的人们吧，他们曾经这样疯狂的爱着的人是应逾明，他们现在这样疯狂爱着的人是棠措，但你知道，他们真正爱着的那个人是谁，对吧？】
是的，他知道的，是被他“共情”后的应逾明。
【所以，享受你的舞台吧，享受禁区0-031，享受你的“出道首映”。】
【但请注意，请你务必“保持清醒”。】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pick”的完美开局哦！】
“享受舞台”、“完美开局”、“出道首映”、“保持清醒”、“真实世界”、“封禁之地”、“主神的力量无法抵达”、“你的新手副本值得这样的难度”，数个词组和句子在棠措字面意义上满是水的脑子里晃荡，直到它们被重新拼凑成一句完整的对话。
——“我‘pick’你了哦！”
【嗯，我会为您带回胜利，不会让您失望，我保证。】棠措回答。
禁区，封禁之地0-031，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吗？
一个，并非与三十三天掉落的部分所形成的副本世界分割，而是全然与之共存，并达成了完美生态的，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望着那看得见的百十来个摄像头，和那看不见的那些，弯了弯眉眼。
那么——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里棠措，来自三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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