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么长时间，夏甜已经不记得裴言澈当时吃了多少。只记得她夹到裴言澈碗里的菜都被他吃掉了。
回忆到这，夏甜突然想起了那家味道还不错的川菜馆。
“裴同学，不如我们去那家川菜馆吧。”夏甜突然靠近，少女身上的萦萦清香立刻袭卷而来。
裴言澈抬眸，洁白灯光映照在琉璃色的瞳孔上，他不着痕迹的敛了敛眸。似乎是回忆上次在川菜馆吃饭的场景，片刻后，似是妥协般，他说，“好。”
夏甜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选择来这家川菜馆。
时隔一年，川菜馆也有了许多变化。比如扩大了空间，原本发旧的桌椅也全都换新，整个饭馆的格局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唯一没变的就是靠窗的座位。
那个她和裴言澈第一次坐在这里的位置。
座位旁边依旧有颗散尾葵。
“裴同学，我们还坐在那边吧。”夏甜指了指远处的散尾葵，“你有没有发现这颗散尾葵比之前长大不少。”
离得近了，夏甜才发现散尾葵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许愿牌。
散尾葵确实长大不少，四处分散的叶子密密麻麻，红色许愿牌就藏在叶子里面。如果不是离得近，真是难以让人发觉。
夏甜拨开散尾葵的枝叶，白皙的手指触摸那枚时隔已久的许愿牌，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依稀能够分辨清楚。
愿以今年胜旧年。
保送书&裴言澈。
“裴言澈，我们去同一所大学吧。”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被同一所大学录取。”
“这次竞赛过后我们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初柔和灯光下少年的眉眼同样温柔缱绻，他笑着说，“好。”
下午两点半，竞赛结束。
离开考场的那一刻，夏甜觉得考场外空气都是新鲜的。
如果属于一个人的手机铃声没响起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急促又冷漠，是夏盛鸥打来的电话。
夏甜一脸不耐烦的按了接听。
“甜甜，考的怎么样？”夏盛鸥问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官腔。
夏甜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表面上听着是在关心你，实则心里在打着算盘，看你对他有几分用。
夏盛鸥对夏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表面功夫做的相当让人满意，该给的钱一分没少过，该给的关心也没有少过。
但给夏甜的感觉就像是在例行公事，如上班打卡一样浮于表面。
“还行，挺不错的。”夏甜望向考场对面，寻着人，说话的口气都带着敷衍。
化学考场的对面就是物理考场，裴言澈应该也快要出来了。
对面一阵沉默，沉默过后夏盛鸥换了一种腔调，“甜甜，我觉得在回答别人问题的时候最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
夏甜冷笑一声，随后换上一种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疏离语气，“尊敬的夏副市长，考试成绩挺不错的，不会丢了您的面，保送通知书介时就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请问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夏甜觉得夏盛鸥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忽而心情都好了不少。
良久后，夏盛鸥放缓了语气，下达最后一个任务般说道，“早点回家。”
挂掉电话后，考区的人也越来越少，零零稀稀。夏甜没看到裴言澈，她一时有些失望。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她的心思全都在寻找裴言澈身上，并没有分给夏盛鸥，按理来说不会错过。
难不成他早就走了。
毕竟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竞赛试卷量大题目难，很少有人提前交卷。就连夏甜自己都没舍得提前交，每次做模拟卷的时候她都会尽可能预留二十分钟，为的就是考试的时候可以稳下心态，告诉自己还有时间不要急。
不过提前交卷放到裴言澈身上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夏甜走进对面那栋楼，开始寻找裴言澈的身影。
昨天说好的考完试在外面等她，为什么没来。
夏甜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丝酸楚。
裴言澈，你去哪了？
说好送她回家的。
怎么临到头，人不见了呢？
考场空空荡荡，有的只是微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手指摩挲着褪色的字迹，夏甜忽然有瞬间的恍惚。她其实很会隐藏自己，就算是面对面站在一起诉说心事，也只会给人一种蒙上雾的感觉，教人看不透。
而在裴言澈面前，她从不隐藏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就像那年，她心里只有学习和裴言澈一样，她会把这两件事写在脸上，也愿意让裴言澈知道。
夏甜忽而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段话。
“故地重游本就是刻舟求剑，只是那年胜过年年。”
那时她还不懂，现在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刻舟求剑。
遗忘下的东西还会回到原点吗。
“裴言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夏甜抬起眼眸，掩映的泪水如同流云里的星光，“竞赛后，你去哪了？”
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来找她。
四目相对，夏甜也不催促，静静地等裴言澈给她一个理由。
夏甜淡淡笑了下，眼眸中却不见笑意，凝视着裴言澈，“给我一个理由。”
哪怕是假的。
裴言澈眉眼生得极其好看，眉目沉静，带着淡淡地疏离与清冷。不笑时寡淡凉薄，但只要沾点笑意，就如冬雪融化时的晴光照映。
而此刻，他却垂下眼眸，别开视线，“对不起。”
夏甜低声笑了，轻轻呢喃，“对不起？”
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愿给她。
那之前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与她同台弹奏。
打一下给一颗甜枣？
钓着她吗？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夏甜抬手擦净，声音带着酸楚，“裴言澈，你骗我一下也好啊。”
说你那天有事，说你忘记了，说你没找到以为我早就回去了。
这些理由都可以。
裴言澈眼底情绪难辨，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随意慵懒带着些散漫，“呦，裴弟弟你也来这边来。”
是许魏洲。
只见他穿过人群，迈开长腿人模狗样的走了过来。见周围气压不对，赶忙换上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么巧啊，小甜甜你也在？”
没想到能在这碰见许魏洲。
出于礼貌，夏甜跟他打了声招呼，“来这吃饭。”
许魏洲哦了一声，“那还站着干嘛，赶快坐下啊。”许魏洲这人就这样，生下来带着自来熟的气质，有他在的场面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坐下后，许魏洲拿过菜单又开始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小甜甜，这家川菜馆的味道特别正宗。怪不得都说我裴弟弟慧眼识珠，这不，当初谁也不看好的项目在他接手后业绩突飞猛进，都已经排在北榆美食榜第三了。”
夏甜敏锐的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她眯起眼眸，“接手这个川菜馆的项目？”
许魏洲点了几个菜，大言不惭说道，“是啊，裴弟弟没告诉你吗，这家川菜馆是他的。”说完便将菜单递给裴言澈，“裴弟弟，不介意我蹭个饭吧。”
裴言澈：......
如果眼神能杀人，许魏洲觉得自己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是吗，从没听他说过。”夏甜忽而问道，“裴同学，你什么时候接手的啊。”
许魏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记得好像是高二那年暑假。我没记错吧，裴弟弟？”话音落下朝裴言澈挑了挑眉。
其实从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边了。
他确实是打算在这吃个饭，顺便帮着检查消防安全。今天那场火灾可闹出不小的动静，虽没有人员伤亡，但政府还是特别重视后续的处理情况。因此也加大了城市消防安全系统。
在这碰到裴言澈和夏甜是他没想到的。
他站得远，隐约能听到两人的谈话。许魏洲确实记得有这么个事。
高二时候的竞赛么，裴言澈可是躺在救护床上，被人从考场上抬走的。
也是在那年，裴言澈变得沉默寡言，原本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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