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小羊哥。
这是她小号给那个杀马特的备注。
虽然小号一年也登不了两回,但备注名一直没改,一年登的那两回也足够她模模糊糊记下这串数字。
在伏家的时候还不确定,回到自己家再次登录上那个小号,看到那个备注后,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
说不清具体的感受,心脏麻得厉害,又想起伏知时随口说的那句“王总经常满世界乱飞”。
他妈姓王,他生日在2月19号——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铺垫。
她却直接把两个行事风格有差异、穿衣风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串联起来了。
小号刚一登录,就收到了网名“小帅”的留言信息:哥只是个传说,想哥就直说。
应悄:“……”
她回了一串问号。与此同时,企鹅推送一条“去年今日”的说说。那条说说是她小学随手发的,一张五十六个民族的旺仔罐照片,罐子里填了沃土,种着一株向日葵,五十六朵向日葵迎着太阳,罐身上的民族小人朝同一个方向斜眼。
配字:好好玩~
要不是这个推送,她压根想不起来。
当初就是随手一发。
应悄有点缓不过劲儿,手麻得厉害……搞不懂那个杀马特怎么变成自己男朋友了。
哥哥变情哥。
她一时难以接受,想起刚才在伏知时家,她指尖藏在他头发里,亲他哄他说喜欢的画面……后知后觉羞耻得不行。
应悄翻了个身,整张脸埋进蓬松的枕头,耳尖红得厉害。
太羞耻了,不想谈了。
滑到枕头边的手机亮起来,“小帅”的消息蹿进视线。
-[图片]
-我长这样。
-小朋友真记仇。
点开小图,伏知时换了一身衣服,刚洗过澡,身上泛着湿漉漉的潮气,脖颈上的红绳在滴水,一滴水顺着泛粉的皮肤往背心里滚。看角度,他弯着腰面向镜头,红绳牵出来的核桃坠在锁骨中间。
白色背心、粉色卫裤,背心的领口敞得离谱,粉色卫裤里面藏的轮廓被阳光勾勒得很明显。
又在烧。
-怎么样,帅不帅。
-哥已不是当年的杀马特。
应悄没话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下线了。
她一下线头像就黑了,伏知时拿着毛巾擦头发,他没在意对方已读不回,就觉得小朋友挺高冷。
登小号用的备用机,他推门进书房拿手机,给应悄发消息。
-到家了没?
等了十分钟,应悄没回。他隔十分钟发一条,消息攒了七条,都没回。
-明天约会啊。
-和我约会和我约会和我约会。
-狮子桥有一家鸭血粉丝和鸡鸣汤包超好吃,汤包带点甜口,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我去了好多次,明天带你一起。
-嗯??男朋友也要被意念回复的吗??倒立笑脸.jpg
-东门街有一家桂花糖芋苗超好吃,桂花洒得很多,也是甜口,但和狮子桥不在一个地儿,下次再带你去。我还知道好多好吃的小店,都带你去。
-约好的到家给我回消息啊。
-为什么不理我,你忘了你有男朋友了?
应悄脑袋埋在枕头里,埋着埋着真睡着了,醒来一看发现企鹅消息全是伏知时的。
消息挺多的,但不知道怎么回。在知道他就是王烊,她黏黏糊糊叫了无数遍的小羊哥后,突然不知道怎么和这人相处了。
太奇怪了。
-我姨想带我和妹妹回老家玩几天,没空。
消息刚发出去,彩虹头像的消息再次加三。
-好官方。
-好冷漠。
-批评你的冷漠。
应悄:“……”
以前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反而没那么简单。突然觉得别扭,不知道怎么哄。
应悄缓了半天,刻意忽视萦绕在心里的别扭,然后引用消息回复他。
消息回完了,世界安静了。
应悄最开始没打算回老家,说白了她就是想躲,想静两天,顺便梳理梳理以后怎么相处。
结果发现失算了。
回到特定的场景,一些特定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房间里的床一直没换,还是王烊睡过的那张,她躺在收拾干净的床上,盯着蚊帐出神。
粉色蕾丝蚊帐,纱帘点缀着珍珠。
王烊挑的。
他很满意自己的审美:“王子的房间。高级。”
乡下蚊虫多,她的蚊帐有个缺口,半夜被蚊子咬得难受,翻身下床去隔壁“王子的房间”。
王烊睡熟了,她不声不响撩开蚊帐钻进去,睡到后半夜感觉有只手箍着自己的腰往怀里抱,沐浴露混合花露水的清凉味弥漫,王烊没醒,无意识地扣紧她的腰,呼吸都洒在她颈窝里。
太热了。
“哥,你别呼吸,我热。”她睡迷糊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探手去捂他的嘴和鼻子,“热。烊哥,太热了。”
王烊埋在她颈窝里睡得正香,被捂得缺氧,又听到一声:“哥,风扇好像不转了。”
他被捂得失焦,还没等缓过劲儿又听她叫他:“哥,小羊哥。没风,你去修。”
王烊彻底醒了,醒了第一反应就是骂她:“你怎么不把我捂死,我直接去阴间做鬼用鬼力发电,扇不死你。”
……
他还挺暴躁。
她在老家待了三五天,帮着姚龙做纸扎,以前的纸扎都很朴素,现在纸扎都变潮流了,烧给祖先的手机都是苹果30plus。
五天后,应悄回到临西,刚把卧室窗户推开,就看到有个蹬着二八大杠身影挺眼熟的同学往这边赶。
“……”
刹车不灵了,伏知时脚踩着地刹车,朝她招手,他指了指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想见你,就来了。
过去说“我直接去阴间做鬼用鬼力发电,扇不死你”的王烊和现在等在居民楼楼下发消息说“想见你”的伏知时重叠。
小区路边栽着一棵合欢花,花瓣粉白,整棵树开得艳,烧起来的粉云在风里颤。
有一朵掉在他颈后,他低着头打字。
-快下来。
-意念回复我五天,难受。
-应悄小朋友,不带这么耍朋友的。
应悄把姚添灿喝完的蒙古族民族罐洗干净,带着一起晃下楼,又带着他找了个僻静地方。
“给。”
伏知时接过来,随手把罐子打个结拴斜挎包上,然后扯着应悄的手拽过来:“你都不理我。”
“又多想了……”
伏知时问她:“是我多想吗?”
应悄没话说,四处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后,扯着他脖子上拴的红绳拽向自己,拽完就愣在那儿了,心里觉得别扭,又别扭又喜欢。
说不好。
她几近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挺奇怪,她其实挺不想和他说清楚这个事儿。
就想让他自己找。
找到乐乐。
“我妹最近挺烦人,搞得我没什么心情聊天。”应悄对准他上下起伏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啄两下,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不是冲你,原谅我。”
做完这个动作她耳根已经红完了。
也不敢抬头,想在他颈窝埋一会儿,结果就被发现了。伏知时低头看她,眼睛一眨不眨,觉得小朋友害羞的样子很少见。
非常少见。
她这样好乖,穿的还是背带裤,半长不短的头发扎成小揪揪,绑头发的发圈样式简单,就一根绳,连点缀都没有。
颈后绕了一圈黑绳,上面牵着的百福锁微微摇晃。
心里那点荡起来的涟漪彻底不想藏了:“原谅你简单啊,叫声哥我听听。”
应悄愣了愣,以前王烊也让她叫哥。
叫了哥以后他就走了。
无论她怎么追,他始终没回头。
“叫啊。”
嗓子眼噎得难受,以前叫了千百次的“哥”“烊哥”“小羊哥”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她一声不吭,心里又酸又涩。
“怎么不叫。”伏知时隔着她的衬衫摸那串骨头,后背两侧的肩胛骨耸着,骨头硬得硌手,“哥,时哥,哥哥,你任选。”
“我挺喜欢叠字的,叫叠字有奖励。”手指沿着肩胛骨的走向移动,“不过还是随你选。”
应悄沉默了半天:“叫不了,想听等下辈子吧。”
她早就把叫他哥的次数用完了。
他走的那天,她没来得及穿鞋,随便穿了一双拖鞋追出去,结果不小心摔得膝盖见血,她爬起来又去追,嗓子都扯变音了,鲜血顺着小腿滴淌,在马路上连出几十米的血线,他却一次也没回头。
“嘴真硬啊。”伏知时没再执着,顺着肩胛骨凹陷的位置按了按,“我以前认识一个脾气和你差不多的小朋友,他最开始也不愿意叫哥,后来腻死了,不叫哥不会说话。”
他松开手,又说:“没事儿,来日方长。”
“……”
来日也方不了长,她对叫哥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回吧。”伏知时说,“我也得回家练舞了,再不回去我爸得整死我。”
老伏和王总不一样,老伏觉得他现在首要目标就是把舞练好、成绩提上去,王总倒是看得比较开,还拉着老伏找他谈了一些注意事项。
前两天,一家三口弄了个视频会议。
王总最先发言:“你长大了……”
“王总,别绕弯子。”
王总正襟危坐:“性这种事情必须得在成年后,未成年以前这都是高压线。”
老伏也没想到王总这么直接,老脸一黑,小伏更没想到让她别绕弯子能这么直,小脸一红。
爷俩同时别开脸。
“你是男孩子,你谈恋爱怎么样都不吃亏,对方是女孩儿,对方家长教没教我管不了,你我得教,”王总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是我和你爸爱的结晶。以后这都得面对。”
“成年以后安全措施要做好,不能觉得自己舒服就不戴……”
老伏一张老脸没地儿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听王总开会,时不时硬着头皮补充两句。
半小时的会议结束,伏知时觉得自己身上那件无袖背心潮得透透的。
会议结束前,伏知时听到王傲华在嘲老伏:“平时看你挺能,我没在家你也不知道教,你早教他也不至于——”
话说到这里就断了。
想到上次会议,伏知时有点走神。
他其实没想那么远,总觉得真到了那时候他又得躲。
难道拉着小朋友一起在衣柜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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