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的呼唤,一次次回应,孔令羽面对方槐总是有着数不尽的耐心。
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方槐的脑袋,嗓音低沉,一遍遍地回应:“我在,迈迈我在。”
方槐窝在孔令羽的怀里,抓着孔令羽的手,像小时候独自睡觉怕黑一样,小声委屈地喊着孔令羽的名字,等人过来,浅棕色的瞳孔被泪水打湿,抓着孔令羽的手。
“我怕。”
“我在,迈迈可以害怕,可以难过,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一直在。”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槐靠着孔令羽宽阔的肩膀睡着了,孔令羽低头爱怜地看着怀里的人,乌黑的眼底和紧蹙的眉头让他心疼。他将人抱到床上,整个人轻的可怕,仿佛用力一点就会碎了一样。
他伸出食指在方槐眉间轻抚,看到方槐眉头微微蹙气又收回手。
忽然,孔令羽的手被方槐抓住,方槐睁着眼睛,眼里满是平静,亦如两人初见时那般模样。
当时小小的迈迈蹲在青苔斑驳的墙角,怀里抱着一只小熊包,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孔令羽。”
过了好久,方槐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手指松动缓缓松开孔令羽的手。
但是孔令羽反手握住方槐的手,他坐在方槐身旁,抬起方槐的手贴着自己滚烫的唇,烫得方槐一个激灵,但现在方槐的脑子很迟钝,他没有作出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孔令羽。
沉重的眼皮在打架,孔令羽勾了勾唇角,假装没看到方槐脸上涌现的绯红,伸手遮住方槐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掌心,引起一阵阵酥麻。
孔令羽的声音像一阵微风,和缓温柔,“迈迈,睡吧。”
“我一直在这里。”
方槐迷迷糊糊再次闭上眼睛,确定人睡熟了,孔令羽才缓缓起身,动了动僵麻的腿。
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找到打扫的工具,将客厅的碎屑清扫干净,目光落在地上枯萎的槐花上,孔令羽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槐花,将它轻轻放在柜台上。
他今天带来的花束也被打开,找了一个花瓶用水养着,也是槐花,只不过这次的槐花焉焉的。
孔令羽看着有些不精神的槐花,眼神冷凝,刚想打电话让花店重新送一束过来,但又算了。
他将花瓶放在床头旁边,捧着脸看着熟睡的方槐,轻轻抬起手隔空描摹方槐的脸,饱满的额头,精致的眉眼,眉梢那颗摄人心魄的泪痣,指尖在泪痣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迈迈啊。”
孔令羽低低喟叹,“我一直在。”
孔令羽不想让外人打破两人独处的气氛,每天按时让人将花店的花汇报给他,他通过视频挑选花束和打包的材料,直到满意才点头让人送过来。
前两天有些焉巴的槐花恢复了精神,花苞含水,放在浅色的床头柜上,倒显得鲜活。
方槐没有槐花鲜活,他醒过来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吃饭。总是趁孔令羽不注意光着脚跑到楼道上远远地望着紧闭的大门,起初孔令羽还以为方槐想出去,将人捞在怀里抱出去。
但是方槐挣扎得厉害,他立刻明白自己搞错了,蹲下来,看着方槐的眼睛。
“迈迈,你想出去吗?”
方槐眨了眨眼睛,不回答。
孔令羽挑挑眉,将人锁在怀里,活像个强抢民男的小混混,“那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去哪,我去哪。”
方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不知道是气还是羞,脸憋得通红,眼神不悦地拍了拍孔令羽的肩膀,十分坚决地说:“不要。”
看着明显鲜活了很多的方槐,孔令羽哈哈大笑,任由方槐拍他,但是眼里闪过了一瞬的不甘,他抱着方槐说:“好吧,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一直看着那里。”
方槐不说话了,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孔令羽双臂锁着方槐的腰,下巴枕在方槐颈窝,“不说?”
“不说也没事,你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逼你去做。”
“吃饭吧,今晚我做了槐花饭,尝尝看?”男人猛地起身,吓方槐一跳,方槐紧张地抓住孔令羽的领口,不小心将孔令羽的领口扯开,露出了大片的肌肉。
“放我下来,我不饿!”
方槐慌乱地别过脸,孔令羽没有察觉,抱着人下楼,宽厚的胸膛微微震动,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宠溺,“今晚吃一点好不好?我做得很认真呢。”
“对了我准备了蜂蜜,迈迈尝尝好不好?”
“你吃不完,我吃。”
方槐原本坚决的态度开始软化,他目光落在孔令羽的手掌上,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方槐忽然问:
“孔令羽,你喜欢槐花吗?”
孔令羽脚步没停,“喜欢。”
“为什么?”
“喜欢你。”孔令羽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槐花让我遇到你。”
方槐呆呆地看着孔令羽的侧脸,“因为我?”
“嗯,喜欢你。”喜欢你,所以喜欢关于你的一切,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孔令羽将人放在座椅上,认真地看着方槐,高大的身影将方槐整个人笼罩,言语直白又纯粹:“迈迈,我喜欢你。”
方槐低下头,不想跟他对视,孔令羽薄唇微微勾起。
不着急,他不着急的。
......
孔令羽是个很会照顾方槐的家伙,体贴入微,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如果不是方槐严厉拒绝,这家伙真的要帮方槐洗澡。
方槐的情绪时好时坏,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适时地进行安抚。
但偶尔又不正经,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忍不住孔雀开屏,恨不得立马将推销出去,方槐对这件事情表示:婉拒。
夜晚,方槐躺在床上,耳朵和脸都攀上红意,他结结巴巴地让孔令羽松手。
此时的孔令羽正坐在床尾,固执地拿着热水袋,将自己的手捂热,然后贴在方槐冰凉的脚上,之前的伤被他调养好了,但是方槐因为体质原因,四肢冰冷,方槐还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孔令羽固执地坐在床尾,把热水袋揣在怀里,将方槐的脚也放在怀里,隔着薄薄的布料将自己的体温传给方槐。
方槐明显感觉到脚下炙热的肌肤,他的脚被孔令羽的体温烫得发红,挣扎着想把脚抽回来。
却被孔令羽钳制住,“孔令羽!松开。”
方槐羞愤地坐起来,“你...用热水袋好不好 ?”
对上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就像他再拒绝,毒蛇就会将他缠住捞回洞穴的错觉。
“我喜欢热水袋,就用热水袋。”
孔令羽看到方槐认怂,可惜地将热水袋捞出来,粗粝的指腹在白皙的脚背上划过,激起一阵阵颤栗,方槐连忙捞过热水袋,用被子将自己的脚裹得严严实实。
“听你的。”
孔令羽起身帮方槐掖被子,眉眼低垂,莫名让方槐心里涌起愧疚。
做完一切后,孔令羽关了台灯,也不走,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方槐。
方槐眨了眨眼睛,似乎受不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目光,悄悄别过脸,在听到男人轻笑声后恼怒地转过头看着孔令羽。
在孔令羽面前,他好像变幼稚了很多 。
方槐看了看孔令羽,在扫视了房间一圈,睫毛轻颤,他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地喊男人的名字:“孔令羽。”
男人立马贴近方槐,“我在。”
方槐看着男人俊逸的侧脸,皱了皱眉:“你不觉得我很烦吗?”
“我什么都做不好,总让别人失望,之后你也会对我失望的,别对我这么好了。”
孔令羽听到方槐的话,明显一愣,回过神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但方槐并没有将他的回答听进去,他眼神放空,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小时候,我想妈妈回头看我一眼,但是因为我哭闹,妈妈不要我了。后来我想有一个家,那年槐花开得真好,我也有家了...高三的时候,就像成为一名医生,现在看看,什么都搞砸了。”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才把一切搞砸?他们都不要我了....都对我很失望,都不要...不要我了。”方槐轻声说着,但说到最后舌头仿佛不听使唤,情绪铺天盖地涌上来将他裹挟,他越说越乱,无力感将他包围。
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方槐坐起来,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像珠子一般划过脸颊落下来,也一颗颗砸在孔令羽心里。
“不失望,不会失望。”
孔令羽搂住情绪失控的方槐,手顺着脊背慢慢安抚,轻轻拍着方槐的背,语气轻缓:“不会失望,迈迈。”
“迈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会不要你,更不会失望。”
“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会跟着你,没有搞砸,我会一直陪着你。”
孔令羽像小时候一样从背后抱住放坏,让他靠在怀里,下巴抵着方槐颈窝,手环着方槐的腰,一句句地回应方槐。
“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方槐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温柔和缓的声音,没了往日里的风流不着调,他一字一句地回应自己,像是回答又像是承诺:“不会后悔,迈迈那么好,怎么会后悔?”
“迈迈,我的迈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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