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的目的是开路,那么除去的变异种自然是越多越好。她们除去越多,后来人就越安全。
卡着最后的时间出发,在夜幕降临前到了下一个居住点。
自从下午谭千觅知道了林笙的目的后,莫余霏就时时刻刻盯着她。
毕竟她可是能引来更多的变异种,利用她就能够趁着它们还没全部进化,将它们都引来、除去,俗称诱饵。
谭千觅不可能去赌林笙的善良,哪怕有莫余霏在旁边,毕竟她才是领主。
所以她要离开,莫余霏显然也知道她要离开,并且似乎不大乐意带上自己,毕竟如果要带的话就直说了,然而到了晚上洗完澡,谭千觅还是提也没提一句。
她只好寸步不离盯着了。
谭千觅擦干头发,看向自己对面的人,“你不去洗?”
莫余霏盯着她,“我不急。”
谭千觅没忍住笑,“行,你不急。”
擦头发擦得手酸,但是不擦的话吹头发得吹半年,手更酸。她想了想,把毛巾放下,对莫余霏勾了勾手指。
“嗯?”
“不急你来给我吹头发吧?”
“乐意效劳。”意料之中的回答,于是她挪了窝,到靠近插座的沙发上坐下,舒舒服服合上眼等享受。
卫生间的水流声,接着是抽纸声、插头被按进孔隙发出的动静,再然后,身侧一沉,幽微的香气袭来。
头发被轻轻鞠起,她很难形容莫余霏身上的气息,不单单是清新的浅淡香气,甚至能用馥郁来形容,但又的确不刺鼻或是招人,幽微到距离缩小到三十厘米之内才能闻到一点点。
幽微而馥郁,矛盾的形容词。
下一瞬这种香气却消失了,她睁开眼,见莫余霏退到了沙发一侧,搬了椅子坐下。
“你躺在这儿。”她拍拍沙发边缘。
那样确实方便,而且两个人也不用接触。
“我以为你会趁机让我侧着靠在你腿上。”她从善如流,边躺下边吐槽。
“我倒是想啊。”莫余霏的语气还挺遗憾,“但是我没洗澡,不能碰到你。”
“您还挺有原则呢。”大概是话语中的遗憾太浓烈,戳到了她奇奇怪怪的笑点,谭千觅笑了很久,笑音藏在嗡嗡的热风里。
吹头发是件苦差事,那么被吹头发就成了美事一桩。没多久她就昏昏欲睡,思绪也有些松泛。
“困,你手法还不错。”
吹风机的声音不小,好在莫余霏耳朵不错,她沉默了两秒,凑近了点说:“真的吗?”
谭千觅反应了两秒,再次被逗笑,“你下午不是雕好了吗?还惦记着呢。”
“你看见了?”
“嗯哼,还不给我吗?”说着,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
手心微凉,她把被放上的小石头捏到眼前端详。
身后的吹风机停了,她沉吟:“嗯……感觉比刘润年来得精致。”
“……”感觉,莫余霏听到这两个字,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略无奈。
“这个是湖滨湾桥吗?”
“嗯。”
石头正面是一座桥,笔划不多,但刻得精致又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少块石头。想着,她翻到背面,三个波浪号?边缘拐笔很圆润,但不可能只代表海浪。
她没问,捏着上面穿着的黑绳递给莫余霏,“帮我戴上。”
莫余霏沉默照做,直到头发被吹干,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收起吹风机时,她叹了口气,莫余霏动作僵了一瞬,继续若无其事收拾残局。
谭千觅看着她的动作,回想起10月13号和14号刚碰面的两天,思绪闪过,她开口:
“你们这儿不是挺好的嘛,安保人员那么多,食物什么的也能满足你的要求,而且一路都有定好的居住点,条件多好。”
“林笙、舒嘉、刘润玥、刘润年,你也跟他们待惯了吧。”
莫余霏收拾好在一旁坐下,垂头看她,面上没什么笑意,但也算不上严肃。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谭千觅深深看她两秒,挪开了视线,“随便你,我反正不吃亏。”
这次轮到莫余霏叹气,谭千觅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也没法儿问。
“行了行了洗你的澡去吧。”她挥手。
莫余霏看她一眼,起身走了。
说实话,谭千觅也蛮好奇的,这群人怎么就能一个执念磕到死,一个歪脖子树吊上了就不松手。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她不是歪脖子树。
只是一个念想,记个一年两年差不多了。她初中那会儿,身边那几个疯子年龄都不算大,心智也不算太成熟,加上身陷泥潭的人看不到全貌,那时候做出来偏激的事儿,她当然能理解。
可莫余霏这早就离开泥潭了,而且看样子现在过得还不错,为什么执念还这么深呢?
她是真不太懂,也替莫余霏感觉不值。
摸了摸手腕上的饰品,她又想了会儿,没得出来结果,索性算了。
直接偷溜肯定是不行的,她倒是能溜走,但之后万一莫余霏真来追她,那就没意思了。
难不成还搞一出“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戏码吗?
对双方都没好处。
爱跟跟,就当多了个保镖。
莫余霏出来时,她招了招手,“你要跟林笙和舒嘉她们说吗?还是直接跟我走。”
“我已经跟她们说过了,不用担心。”莫余霏笑,端得是一副早有预料。“我们可以开走一辆车,物资够用。”
谭千觅诧异,“她们竟然同意你走?”
莫余霏语调轻快,暴露了主人荡漾的心思,“那就是同意呀,而且她们就算不同意也无所谓。”
说的也是。谭千觅打了个哈欠,“那正好,明天早上再走,困死了,睡觉。”
莫余霏凑近,眨眨眼,“我抱你回去卧室吗?”她张开双手,“我洗好了,干净的。”
抬手拍开她的脸,谭千觅嫌弃,“我长腿了。”
“真可惜。”她现在是藏也不藏了。
“我长腿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啊?”谭千觅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斜她一眼回了卧室。
“才十点。”莫余霏跟着过去,熟练打地铺,“这么容易困啊?”
谭千觅捏着被角,已经摆好了入睡姿势,理所当然道:“床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我呢?”
“……没脸没皮警告。”
“喔。”听起来还有点儿委屈。
她这语气拿捏得十分精准,多一点油腻少一点冷淡。
“……”谭千觅最受不了这套,睁开眼恶狠狠瞪她:“少装!”
偏偏莫余霏还真就焊了一万层面具在脸上,“我不说你又要瞎猜,我说了你又说我装。”
她铺好了,走过去把窗帘拉上,灯留着,“完了又只留个后背给我。”
这会儿她倒是有话说话了,但是参考她之前的兜弯子行为,谭千觅还真说不准这人正琢磨什么。
是真搁这儿抱怨委曲求全?还是筹谋了别的什么。
“地上还这么冷,你都不问我一句。”莫余霏似乎真在装可怜,嘟囔着说。末了又很有自知之明,“当然,这个不能怪你,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你也没义务关心我。”
声音也控制得刚好,恰巧足够谭千觅听见。
“……”
她这么直白地装可怜,自己反而不太敢信了。
“晚安。”刚嘟囔完委屈,又恢复正常音量道晚安。
“……晚安。”谭千觅艰难憋出两个字,试图用这两个字驳回莫余霏的所有发言。
到最后只驳回了她自己,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哪天要是有话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她小声挽回。
“如果你想的话。”莫余霏又恢复了,一句话一万个含义。
“……”坏了,她不会真不高兴了吧?
“刚才那样就很好。”她忙挽回,“刚才虽然装了,但至少是真的是吧,也没打哑谜。”
莫余霏轻轻笑了声,“那些倒是无所谓啦,睡吧,好梦。”
“……”
操,她要爆粗口了。
偏偏这么一折腾,这段对话紧箍咒似的在脑子里转,她想忽略都不行,翻来覆去闹得她睡不了。
“真的没事儿,刚刚就是逗着玩儿的,我知道你会揣摩我心思所以逗逗你。”没几秒,莫余霏体贴解释:“再纠结就睡不好了哦,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吧?我哪儿那么脆弱。”
谭千觅确实对她有“不脆弱”的判断,但是这么被人一再让步,心里还是不舒服。
憋了一会儿,她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明着揣摩这人了,不然她俩一人八百万个心眼,斗到最后俩人都无解就算了,关键是还影响睡觉。
“你上来吧,天确实凉了。”她往旁边挪了挪,边给枣边给棒子,“不准动手动脚,当然我猜你也不会。”
莫余霏没照剧本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给你三秒。”
于是继续按照剧本来了。
谭千觅观察过,她一直都是平躺,自己是侧躺,怎么也不会睡到一块儿去。
而且说实话她倒也没多大感觉,睡一张床而已,又不是上了床。
莫余霏显然不这么想,她的呼吸都变了分寸。
她怎么不对劲是她的事儿,谭千觅反正是舒服了,而且说实话这人身上香香的,躺一张床上还挺让人心情愉悦。
于是怀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她安心地入睡了,十分迅速,估计连两分钟都不到。
察觉到她均匀呼吸的莫余霏:“……”
就这么放心啊?
——发生于新历三年,十月十五日晚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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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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