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曾经的白墙已经糜乱，所以我选择和他一起毁灭。
——
她的眼睛是人偶一般，眼睑微微下垂着未落到光灭处便再次微微睁开，机器一般，钢丝一般刚被绞开微微磨损的睫毛，厚重的黑眼圈挂在下眼皮上，嘴唇没有血色发着虚弱的灰色，太阳穴上留下的伤疤像破裂的蜘蛛网一样始终展示着它的存在感。
安德烈看着和初见时大不相同的小小姐神经质地咬着手指。
“安德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小姐。”
安德烈抬头看向雾敛，她的眼睛是黑的，头发是黑的，就像他年轻时在海上看到的那头虎鲸，趁着巨浪把一船人掀翻到了漩涡中。
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她的眼球微微颤动着在思考什么。
“小小姐，首领在外面等你。”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雾敛下了床走出房间向首领走去，尽管他们之前还是敌对的。
安德烈隐隐记得自己还年轻时和首领还有雾敛在雪原中行走，在他们面前与熊搏斗过，雾敛曾为他在海上掏出的那虎鲸的脊髓而欢呼。
现在老人要退出人生了，还未褪色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老人叹息。
不过短短，四十余年。
——
“你还要和我敌对吗？”费奥多尔放下手中的茶杯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看你，憔悴不少。”
“你是在得意吗。”
雾敛随意靠到了费奥多尔对面的椅子上，菲德尔早在上面贴心地放上了靠背。
她随意瘫在上面眼珠向下看着费奥多尔。
“并没有哦。”
雾敛哼笑一声忽略了他满眼的笑意和勾起的唇角。
“还是在你这里舒服。”
“哦，是吗。出去一趟学到什么？”费奥多尔身体向前为雾敛布过去了几碟茶点。
“没学到什么。”
“那还要出去玩？”雾敛挑起眉看着连声音都充满笑意的费奥多尔。
“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嘛。费费不是说过让我帮你一些忙嘛。怎么，出问题不愿意了？”
“怎么会。这次计划不错看来以后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了。”
雾敛撇了撇嘴，她还在虚弱着，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咬了几个饼干她抱怨道：“这次史斯曼要价真狠，明凉怎么说？”
“你可以自己问问她啊。”
费奥多尔将手伸出来，白得透明的手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显得格外苍白。
雾敛愣了一下，“血不够了吗，我可不想再疼一次。”
她看着费奥多尔一脸遗憾地收回了手，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血倒了一些到手腕上。
“真可惜，中原中也那一击怎么没砸中你。”
费奥多尔笑得温润。
“雾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明凉，有想我吗？”雾敛趴在桌子上对费奥多尔手腕上浮现的小姑娘明媚地笑道。
“有想。”名为明凉的小姑娘系统768425一板一眼答到。她看着雾敛满眼笑意的眸子拉着衣袖。
“那我也很想你。”
“明凉，”费奥多尔开口了，“先给她检查一下身体吧，撑不下去就再死一次重置一次。”
雾敛听着费奥多尔自然的中文不由噗嗤一笑。
“怎么了？”
看着满脸疑问的费奥多尔和明凉，雾敛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抱歉抱歉，只是想起了小费费以前的口音。”
费奥多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雾敛笑得歪了椅子上促狭地乱叫着自己的名字。
“或许我可以帮小小姐解决一下自己动手的痛苦？”
雾敛看着满脸笑意的费奥多尔感到无趣道，“怎么不是我杀了你然后你占了这个身体呢。”
“小小姐想的话当然可以。”
“哇哦~”
雾敛怪叫一声彻底失去了兴趣，扯过费奥多尔的手臂满脸笑意地跟明凉聊了起来。
“所以你的上司必须在我们通关之后代替你吗？”雾敛枕着椅子的扶手一脸失落道，“我不可以和明凉一起吗。”
明凉看着雾敛咬住的下唇、眼睛里转圈的泪水内疚道：“抱歉宿主，这是规定。”
“你是都不愿意和我当朋友了吗，又叫我宿主，反正你以后也会有其他宿主吧。”
明凉垂下了眼睑：“不是的，我不会有其他宿主的，系统海给我们定下的禁令就是只能有一个宿主，我的宿主是你，就算有很多限制我的宿主也是你。”
明凉看着雾敛在迅速眨着眼想将眼中将要落出的泪水憋回去，她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
“那换系统了你怎么办。”费奥多尔在旁边尽量忽略套信息反被套住的雾敛那里传来沉闷的呜咽声。
“768425将会被销毁。”
“什么768425，你叫明凉，是我给你取的名字，你是我的，我不要别的。”
费奥多尔弯起了他那完美的笑容，将他那已被泪水染了大半的袖子从雾敛手里使劲抽了出来。
“总会有办法的。”费奥多尔俯视着转头看向自己的雾敛，“如果小小姐愿意配合。”
“什么办法，”雾敛嗤笑一声，“原来费费有自己的办法对付世界之外的系统老大啊。那为什么要拖上我这样一个废物呢。”
“乱步说，”费奥多尔开了口，“小小姐有与他们谈判的机会。”
“我自然知道那个机会是什么，费奥多尔，”雾敛扯起了他的衣领，眼中没有一丝光，她扯了扯嘴角。
“哇哦，你要这样让我把最后的退路用了吗。”
“还是你真的心甘情愿去赴死为我铺一场康庄大道呢？”
费奥多尔没有其他表情。
“你还就是这样，什么都是以身犯险。”
“不要吵架。”明凉握住了她的手指。
“费奥多尔，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雾敛泄了一口气瘫倒似的倒在了椅子上，她朝明凉安慰一笑。
“我也不记得了呢，不过小小姐现在可以为我与那位系统老大吵架的情谊了呢。”
费奥多尔收起了那份总是温文尔雅的表皮，“看来已经被我驯服了呢。”
“或许吧。”雾敛疲惫地扯了张笑脸，“科里亚什么时候把你带走，我可不相信你在这里以身犯险。”
“马上。”
雾敛闭着眼接受明凉的检查，冰凉的机械波动荡过她的脑子。
“雾敛，你的脑后留有一枚弹壳。”
雾敛轻声笑了笑，接过费奥多尔递给自己的枪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枪。
“嘭!”地面上蔓延开鲜红的血迹，白色的脑浆溅在了椅背上。
费奥多尔的面前复生的雾敛双手撑着地尽量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别浪费了，血收集一下，残躯可以用来做实验。”半晌雾敛开口这样说道。
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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