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秦子苓的马车驶远以后，何初莫连忙跑回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神像摆在桌上，然而任他怎样烧香祷告，神像也没有丝毫变化。
正在他嘀咕的时候，窗台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总算想起我来啦？”说话者正是贺云凡。
何初莫尴尬一笑：“我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师父你呢。”
贺云凡跳下窗台，话不多说，左手抓住何初莫的手腕，右手轻轻一挥，一个传送阵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走入以后转而间来到天庭。
冬至是一个大节日，四处有方仪殿的小童子在派送汤圆或者饺子，只要碰上了人，甭管大小神，他们都会不卑不亢地说上一句“冬至吉祥”。
天庭的屋舍错落有致，不远处岩崖的橘树上果实累累，青黄杂糅的叶片随着扶摇卷到了何初莫家的院落，所以何初莫回家的第一步就是清扫落叶。
他家颇大，这是自然，何凌运是五大神官之一，江醒年既是美神又本是凡间颇有名望的祈愿神女，只是生下何初莫以后修为大损，其威名便渐渐埋没于世间。
在他打扫的时候，一个大神仙带着一群小神仙在他家门口指挥，原来他们想布置一道彩虹在这边，正在挑选位置。
这时又有两个神仙路过，看见何初莫两人对视一眼后嘿嘿偷笑个不停，接着朝何初莫喊道：“喂，脖子树战神，你怎么成了扫地战神？”
“是呀是呀，你什么时候再显显你的歪脖子树战神的神威啊哈哈哈哈。”
何初莫难为情地低下头，若是往常他一定会眼泪巴巴躲回家里，然后找林上儒哭诉。但这次也不知怎的，他的脚就像是生根了一样死死扎在地上，他攥紧拳头仰头说道：“你们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已经冒犯到我了。”
两人一愣，却又哈哈大笑：“战神你可真小气，不会连这小小的玩笑也开不起吧？”
“你们二位怎么不同商殿和儒先开玩笑呢？难道你们是觉得他们两个都开不起玩笑才专门找我这个没有官职的软柿子？”
两位神仙似乎恼了起来，“你今日是不是吃了炮仗，说话这么急做什么，哎哎哎，我们不和你说了，我们家里还有事情要忙活呢，回见啊扫地战神。”
何初莫也不愿再与他们争执，依旧乐呵呵地打扫起来，计划着待会做上一桌子菜，不过那得先去水乡买食材，啊，正好见见掌舵仙人，然后探望探望杜沐辰伯伯。
没过多久何初莫也打扫好了院落，他在家中翻找出了十万善文，至于十万善文有多少呢？这么说吧，鬼神之首的贺云凡一个月的月俸是五千善文。
在凡间穷得丁零当啷响久了的何初莫腰包终于又鼓了起来，不过他只拿了两百善文出门去买食材。
水乡是大部分散神居住的地方，与天庭中心隔了一道云湖，何初莫拉动岸边的银铃铛，掌舵仙人便摇着小船出现了。
“仙人伯伯！”何初莫甜甜地喊道，他跳上小船，掌舵仙人就腾出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慈祥道：“念仔回来咯。”
“嗯！”
小船在云湖之中摇曳，云与水交叠，碧波荡漾着何初莫的面庞。
何初莫与掌舵仙人分享人间的趣事，这位孤苦的老神仙静静地聆听着。
船到岸了，何初莫来到水乡，这儿一副江南画景，处处张灯结彩，散神们都忙着购置节日的物品，洋溢着欢声笑语。
在一个巷子深处，何初莫找到了杜沐辰。杜沐辰见到何初莫来很是欣喜，握着他的手讲了许多话，最后才感慨道：“也就只有你还记得我了。快去买菜吧，不用担心我。”
何初莫站起身点了点头后道：“冬至快乐。”
杜沐辰笑笑：“阿念，阖家团圆吃饱饱。”
时间很赶，因为何初莫也不知道何凌运，江醒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到家，他只是希望父母一回到家就能看见一桌子的菜。
首先他买了江醒年爱吃的河虾，兰花菜，土豆，鸡中翅，田螺，鸭肉等十几类菜品。但是至于何凌运爱吃什么，何初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再说自己想吃什么，何初莫也不知道……但他很兴奋，兴奋到幸福，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最后竟然直接把卖糖葫芦老奶奶的架子连带着糖葫芦全都给扛走了，准备离开时，他拍拍脑袋，江仙爱吃的豆乳糕怎么能没有呢，于是他又折返回去买来糕点，何凌运上次吃了一块的枣糕他也买了几份。
由于对何凌运的喜好抓摸不透，他又想起旁人说过，当年林上儒，何凌运一同飞升的时候，何凌运给了林上儒一个甜桃吃，于是何初莫又跑去买桃。
东西越买越多，何初莫提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篮子，从手掌掌挂到肩膀，右手还提着糖葫芦架子，模样十分好笑。
散神们见着他都掩嘴偷笑起来，何初莫气喘吁吁，迎面走来一个散神，何初莫连忙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下一串糖葫芦给住在西街酒深巷最里头的杜沐辰伯伯呀？”
“是馄饨仙人铺子旁边的那条巷子吗？”
何初莫连连点头称是，这位好心的散神取下一串糖葫芦便朝西街走去了。
东西全都备好，何初莫一步步挪到岸边，全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因为他已经通过想象江醒年欣喜又骄傲的表情来让自己幸福到爆炸了。
掌舵仙人帮他拿下篮子放在小船上，正要说他几句，不料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就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
“给我的？”
“是呀，冬至快乐。”
掌舵仙人轻哼一声，接过糖葫芦摇起船桨，“就你心思最多。”
上岸以后何初莫又带着大大小小的篮子以及糖葫芦架子去边缘一些的地方找到了自家师父的陋室，给两位师父送上了糖葫芦，贺云凡和从欢见他模样辛苦，又帮着他把东西拿回了天庭中央。
这一趟下来，何初莫可真就要累坏了。
贺云凡帮他擦掉汗水，柔声道：“你今天可以来我这儿吃饭。”
何初莫大口喘着气，摆摆手，说不上话来了，又跑去找林上儒，不料迎面撞见了尚方仪从林上儒家里出来，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听见这动静，林上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见何初莫就喊道：“小阿念大宝贝，你回来啦！”说罢就将他搂进怀里，“我可想死你了。”
尚方仪轻哼一声，颇有些阴阳怪气道：“宝贝~”说罢转身离开，林上儒朝他翻了个白眼，小声和何初莫吐槽道：“事真多。”
当然，林上儒和尚方仪也各自分得了一串糖葫芦，林上儒直夸何初莫懂事：“瞧瞧，还知道孝敬我了。”
何初莫赶往往生殿的时候，林上儒嗫喏着轻声说道：“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
不过声音太轻，何初莫没有听见。
往生殿中书禾正在奋笔疾书，还没进门何初莫就听见她崩溃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商书和何初莫无奈道：“今日天庭事物繁忙，人手又不够，担子就全都落到你书禾姐姐的身上了。”
何初莫走进去一看，书禾的手都要抡冒烟了，公文像流星一样划过来划过去。过去商书培养了大批神仙想来分担书禾的工作量，但是寻常神仙压根遭不住这艰苦的工作，最后还是只有书禾独自作战。
何初莫正要离开，商书突兀地道：“阿念，我这儿永远欢迎你。”何初莫的脚步一顿，强压下心中忽然腾起的异样感，有些慌张地跑回家去了。
他的厨艺不能算好，但是胜在有耐心，他处理的青菜没有一点杂质泥土，肉类上没有一根皮毛，切下来的土豆丝也粗细均匀，这些备菜往灶台上一摆，颜色翠丽，尤其赏心悦目。
只是，直至下午四时，天庭之中仍没传来何凌运，江醒年回来的消息。
下午五时，杳无音讯。
下午六时，尚方仪已命月色微微升起，天地之中日月同辉。
晚上七时，贺云凡提着灯笼塞到他手里，柔声安慰道：“阿念，江仙传来消息，说是走不开，只差一点就能完成开化了，今日你跟我和你师父公一块儿吃饭好吗？”
何初莫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抱歉，是我有侥幸心理，以为他们今夜能赶回来。”
何初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欢牵起何初莫的手，同样温柔道：“走吧。”
何初莫无限眷念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家，他没有法力让这座屋子光亮，所以这里黑漆漆。
(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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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冬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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