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燕站在城门前盯着何初莫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幽幽道:“你别说,那娃子细细看起来,还真跟何凌运有几分相像。”
从欢双手环腰懒懒笑道:“你也不知避着点,要是让另外两个老家伙知道了,得把你这城主踢下台去。”
秋山燕略显无奈:“那我这城主当的怪窝囊。唉,我如今就是对何凌运没有肖想也不敢去见他,他可说了,下回我要是还敢到他面前晃悠,他就要把我挫骨扬灰。”
林上儒忍不住调侃道:“我看你何不如好好宣传此事,好让人鬼神都知道你复道城主的宽广胸怀,不计前嫌,说不定凌公还能就此对你改观,和你做朋友呢。”
闻听此言,秋山燕更恼了:“不可不可,何凌运心眼子那样小,保不准以为是我陷害了何念再做戏救了他。”
几人相互调笑一番以后,贺云凡摆摆手道:“天庭还有要务处理,我便先行告退了各位。城主,后会有期。”说罢,他腾地捏诀回了天庭,从欢见状也挥手回了鬼域。
眼看只剩下两人,秋山燕才用胳膊肘撞了林上儒,嗳声道:“不像。”
林上儒努嘴道:“你方才才说像,怎么现在又改口?”
“哎呀,人家是说他们的模样相似,但那气质却是千差万别。他真没有何凌运的那股狠劲,太柔了。”
林上儒想了想后点头道:“那倒是,他自小待在天庭,也没怎么历练过。”
“就他那样,真吞了江仙四百年修为?”
讲到这个,林上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江仙就是因为这个伤了基底,再也无缘升圣。”
秋山燕忍不住啧声叹道:“原来除了尚方仪,江醒年是最有机会升圣的,真是可惜了。”
这下林上儒彻底不说话了,秋山燕又接着道:“江仙的四百年修为在他身上一点儿也没有显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林上儒摇了摇头,犹疑道:“阿念的悟性和基底全都太差,十几年来在他身上也没发现什么法力。江仙的四百年修为只怕是凭空消失了。”
“哼,要我说,那四百年修为还在他身体里,指不定关键时候会救他一命呢。”秋山燕将发丝勾在指尖把玩,“不过那孩子,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
秋山燕伸出手指在林上儒胸前轻轻一点,低声道:“郁气。”
“郁气?”林上儒摸了摸鼻尖:“郁气是什么?”
“啊呀,亏你还是四大神官呢。”秋山燕翻了个白眼:“郁气和怨气相对,怨气由内而外,郁气由外向内。旁人的怨气推给了他,他没有朝外传出去,反而容纳进了体内,变作郁气,久而久之,就堆积在心头,压抑着他。”
林上儒下意识反驳道:“不会的,他就待在天庭里,哪里会有人传怨气给他。”其实说完这话以后林上儒自己也愣了一下,见他这样子,秋山燕心中已然明了,故而连连摇头道:“我可怕何凌运,但何念怪可爱,我瞧着也欢喜才和你说这些。”
林上儒不说话了,捏着下巴思索着。秋山燕又似乎在喃喃自语道:“该生气的时候就应该生气,哭和笑一样重要,不把那股郁气放出来,人的躯体就会越来越重呀。”
“你竟还懂这些?”林上儒瞥了他一眼,道:“真是看不出来。”
秋山燕得意笑笑:“这些年来我成日待在复道城里研习古籍,懂的东西可多着呢。商书眼下只顾着处理人间的怨气,忽略了郁气,迟早要出大事。”
林上儒点了点头,沉声道:“晚些时候我回去和商君说一下。”
秋山燕又接着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新封的神武候,你可有试过他的斤两?”
“暗地里试过,倒是配得上他的封号。”说完这话,林上儒眼底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后世人才辈出,真是个好料子。”
秋山燕也很是赞赏地点头道:“是啊,虽有刻意隐藏的嫌疑,但举动之间还真同何凌运一样有几分狠厉之色,啧啧,唯独对何念时柔和些许。”
林上儒瞪向秋山燕:“怎么说这些,阿念才几岁?他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秋山燕也瞪向他:“怎么不是了?他爹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情圣,还把我从普岭山一路追杀到复道城。”
每每提及被何凌运追杀的日子,秋山燕总是感到一阵心寒。那年他只是问了何凌运愿不愿意和自己好,就被追杀到天涯海北,险些连魂啊魄啊都没了。
林上儒觉着好笑,摇了摇头道:“谁叫你去惹他?五六百年就封了三个神武候,你一上来就找了最不好惹的那个,你说你是不是欠?”
秋山燕耸耸肩道:“没办法,我就喜欢比我强的。”
……
自从稍稍理解到生门剑诀以后,何初莫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原来他只是会做些动作,没想到如今还有了些灵力在他体内流动。
于是在他的日日夜夜不停歇地召唤下,贺云凡前脚才回了天庭,后脚又亲临人间教他武学。
“打!”何初莫才猛地使劲朝前挥出拳头,紧接着“啪”的一声,贺云凡就蹙着眉用竹条抽在他的手心上:“这个习惯还不改?”
原本在观摩的秦子苓迅速站起身,又缓缓坐下。
只见何初莫张开手心,里头攥着衣袖。说来也怪,自小以来,只要何初莫捏着拳头,十次里有七次包着衣袖在里头,有时他自己也很惊讶,怎么突然又攥进去了呢?
贺云凡正想再说几句,忽然想起前几日商书同他说的什么郁气,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末了,只能叹口气,伸出手拍拍何初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会影响你出拳的速度和力度,在实战里,任何差错都不能有。”
何初莫先是看向自己的手,而后低头道:“徒弟明白。”
贺云凡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附在何初莫耳边低声道:“邯峡地区有民众作法寻我,但我近日繁忙于鬼神事物,实在走不开,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替我去处理这件事?”
秦子苓看见原本耷拉着耳朵的何初莫瞬间抬起头来,甚至连面色也一下子红润起来,一双眼亮晶晶,鼻子一抽一抽地呼着气。
愿意,当然愿意,何初莫恨不得现在就求贺云凡带他飞到邯峡去,只可惜在秦子苓面前还是要有所保留,尽管某些事已然是心照不宣。
“才去了复道,现在又跑邯峡去?”上官锦捋了捋自己小辫子,看向其他人,慢悠悠道:“我们怎么跟那些四处漂泊流浪的江湖人士一样了。”
陈开心听他这样一讲,反而觉得好玩了:“那你是上官大侠,我是陈大侠,我们是侠客团。”
巫轻尘双手环胸,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淡淡道:“舍命陪君子。”
上官锦竖起了个大拇指,夸道:“讲义气,老大要陪大老大,小的也愿意跟着。”说罢他拍拍胸脯,又灌了一杯酒下肚。
秦子苓眉尾轻挑:“大老大?”
其余人嘿嘿一笑,也不做声,只能由秦子苓自己来心领神会了。
等秦子苓回到家中,何初莫已经梳洗过了,正翻阅偷偷买来的书文时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塞到枕头底下才去开门。
见是秦子苓,心稍安了一下但耳朵却有些发烫。
闻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酒味,何初莫觉得好闻,想再嗅嗅,却又闻不见了。
不知怎的,开了门以后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何初莫心慌之中胡乱问道:“你还怎么还没睡?”
秦子苓反而笑问道:“师父不让我进去坐坐?”
何初莫侧开身子让出路来,秦子苓也毫不客气地朝里走,余光悄悄瞥向何初莫,想说什么又苦恼于不知如何开口,喉结动了动,最后又是一阵沉默。
何初莫瞧见秦子苓手里拿着一条长尺,心底泛起一阵嘀咕,没想到秦子苓忽然轻咳一声,正经道:“师父,我给你量量身子吧。”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认真,仿佛心无杂念,于是何初莫犹疑着走向他,他也自然地拿着长尺给何初莫量了起来。
原本一切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什么异样,直到秦子苓放下长尺,正儿八经道:“还要量一量腰围。”
要说何初莫也是被他的样子给弄迷糊了,有些懵地应了声好。没想到秦子苓竟是半蹲下身子,而后伸出双臂环抱住何初莫的腰,弄得何初莫身子一颤一僵,而后支支吾吾开口道:“是这样量的吗?”
秦子苓颇为认真地点头道:“对,这样可以估量出来。”
“好吧。”
何初莫觉得被秦子苓这样抱着也不太抵触,反而有点心跳加速,只能在一遍又一遍默念清心剑诀。
眼看就要测量好了,秦子苓忽然来了一句:“师父的腰真是好。”
何初莫更糊涂了,问道:“怎么说?”
秦子苓先是狡黠一笑,而后又一板一眼道:“器脏多分于腰腹之中,师父的身子好,腰自然就好。我精通于医理,只要一搂就能判断出师父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这下真把何初莫唬得一愣一愣的了:“真的吗?”
秦子苓没想到何初莫真会相信,于是又接着说道:“当然,这和号脉一样,以后有机会我还能再给你看一看。”
何初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突然要给我量身子?”
“给你做衣裳。”
何初莫更加困惑了:“怎么突然要给我做衣裳?”
秦子苓站起身来拉住何初莫的手腕,温声说道:“我想,你总是不自觉地攥着衣袖,是因为衣服本就不太合身,你挥出拳头的时候,总想将手给露出来,于是就将衣袖攥进去了。”
要说这也是天庭众神的疏忽大意,就连何初莫自己也习惯了,毕竟他自小以来就是这样了,也从没有怀疑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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