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宇这两天在公司里走路都是挺胸抬头,人似乎都长高了两公分。
他帮老爹拿下了那块宝地,还彻底解决了薛家这个大麻烦,可谓是大功一件。他恍然觉得,属于他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老爹在一个超大型的宴会上,当众宣布他为继承人,他高兴得都笑醒了。
虽然老爹告诫他不要和“那些人”来往,但他尝到了甜头,怎么可能轻易罢休。他暗中指使龙叔的小弟追查薛辰希的下落,一旦发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斩尽杀绝,一劳永逸。
现在薛云睿不知所踪,薛辰希成了丧家之犬,不敢露头。再没有什么碍眼的东西挡在他眼前,吴非宇心情真是无比舒畅。
而且,他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小的玩物,软软的,糯糯的,总是恐惧地盯着他,眼泪汪汪。
他可真爱看齐昱那慌乱无措、羞耻难堪的样子——他逼着齐昱给他讲那些难于启齿的画面,逼着他细细描述当时的感受,并当着齐昱的面□□,每一次,齐昱的脸都红得像火烧……
想起齐昱,吴非宇忍不住邪邪地笑了——
那个小东西,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
齐昱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窗外的天光,分辨着时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了,他的作息变得很混乱,有时整夜无法入睡,有时一连睡上很久,昏天黑地。
这里是吴非宇的别墅,吴非宇的卧房。为了方便折磨他,吴非宇很把他从吴明辉家带走,带回了自己在郊外的住所。
桌上的餐盘里放着面包和牛奶,齐昱有时咬几口面包,喝点水,大部分时间,他几乎什么都不吃。
走廊有脚步声响,齐昱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里,抱着膝盖,紧张地盯着门口。
吴非宇走进来,皱眉看了看餐盘,“又不吃东西?”他走到齐昱面前,蹲下来,摩挲着齐昱瘦削的颌骨,阴恻恻地笑:“你最好吃一点,太瘦了,就不讨人喜欢了。”
他打开手机,翻出一组照片给齐昱看,“怎么样?熟悉吗?”
齐昱愣愣地看着那些照片,认出了那是艺术工坊,只是已经破烂不堪,一片狼藉,“奇遇空间”那几个字,也被毁得面目全非。
“薛家被查,薛老二逃跑了,为了逼他现身,我把奇遇空间给砸了。”吴非宇撇嘴,“就这样,他都没有出现,他可真是个没种的怂包。”
齐昱鼻子一抽,眼里的泪水漫过眼眶,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说就哭,一说就哭。”吴非宇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哭,就让人更有凌虐的**?”
齐昱吓得一哆嗦,赶紧用胳膊抹掉眼泪。
“我派了人在出租屋蹲守,没等到薛辰希,你猜我等到了什么?”吴非宇笑吟吟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快递信封,打开来,抽出里面的一张色彩淡雅的硬纸。
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念道:“齐昱同学,你已被我校录取为XX专业XX级本科生,请你准时于XX年X月X日凭本通知书报道。XX美术学院。”
吴非宇念完了,低头看着齐昱,冷笑,“行啊,薛老二,你们俩,挺能折腾啊。”
齐昱剧烈地颤抖,他抓着吴非宇的裤腿儿,哀求地看着他,“宇哥,宇哥,求你了,给我看一眼。”
吴非宇把那张纸从中间慢慢地撕成两半,手指一松,扔在齐昱脸上,“看了有什么用,反正你也读不了,哈哈哈哈哈——”
齐昱拾起那两张纸,拼在一起,手抖得都没法对齐裂缝。
这张碎裂的通知书,仿佛有千斤重,那是他用无数个苦读的日夜、无数的汗水换来的,是辰希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一顿顿饭,一件件干净衣服供养出来的,那是他们一起努力的见证,是他们共同为之拼搏的梦想……
齐昱眼泪哗哗地流,滴到纸上,洇开来,像朵朵飘零的花瓣,再也无法盛开。
***
当天晚上,吴非宇出门去了。
齐昱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想找些趁手的东西。
可是到最后,他只找到了一支签字笔。
他坐在桌前,仔细地观察着笔尖,不算尖锐锋利,用来挑开动脉,似乎有些难度。
可他实在太痛苦了:薛云睿的死他也许真的逃不了干系;他不敢想象最爱的人现在正在经受怎样的折磨;他费劲千辛万苦拿到了入学通知,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场空;他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还要忍受吴非宇的骚扰与羞辱,这样绝望的日子,一眼看不到尽头……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拿着那支笔,想着,要不,写几个字吧,就算是遗书了。
可是笔尖在落到纸上的那一刻,仿佛自动获得了生命,笔墨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淌,齐昱只觉得有什么在觉醒,是血液里的悸动,是内心深处永世难以磨灭的记忆……
不多时,一副薛辰希的画像呈现,栩栩如生。
齐昱看着那副画,抚摸着薛辰希的眉眼,眼里流露出无尽的爱恋与不舍。
他微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涌上来。
如果就这样走了,辰希会很失望,很难过吧。
辰希不想让他走,一定是这样的,辰希想要留住他。
看,辰希就在眼前,辰希在看着他呢……
辰希那么爱笑,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明媚,一想到那样的一张脸被悲伤笼罩,齐昱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所以,还是活下去吧。
就算痛苦,也还是活下去吧。
齐昱把那副画像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
李昌远拎着他买的几件换洗衣服,贴着墙边的阴影,走近租住的屋子,警惕地扫视一圈,快速开门闪了进去。
薛辰希站在简陋的炉灶前,正在炒菜,旁边的桌上放着菜刀菜板,一个小小的电饭锅正在冒着热气。
李昌远看着锅里橙红黄绿上下翻飞,目瞪口呆,“这什么?”
薛辰希头也不抬,“鱼香肉丝。”
“你……你真的会做饭?”李昌远问。
“不然呢?”薛辰希出其不意来了个颠勺,唬得李昌远一愣一愣的。
“食材哪儿来的?”
“胡同口菜店买的。”薛辰希接着说:“我想着,住这种地方,总是点外卖,容易引起怀疑。而且我们前路不明,手里的钱,得省着点花。”
李昌远微微笑了,“不错啊小希,有头脑。我从前就跟你哥说,他小瞧你了。”
“我哥……”薛辰希顿了一下,“有我哥的消息吗?”
李昌远的笑容落下去,摇了摇头。
“那……齐昱呢?”
“我找了些以前三教九流的朋友帮我打听,几乎没人知道吴明辉还有个养子,我尽力打探吧,你耐心再等等。”
薛辰希垂下眼睛,把一声长长的叹息闷在肚子里。
“这几天小心点儿,”李昌远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据说吴家最近很嚣张,到处在查我们。我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再猫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我们就混出城去。”
***
吴非宇吹着口哨,春风得意地来到吴明辉的办公室门前,他要向父亲汇报工作。
他敲敲门,门没锁,也没有人回答。
他轻轻推了推那门,门开了,他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吴明辉不在,桌面上,放着一份纸质的文件。
早上吴明辉的御用律师来过,吴非宇都瞧见了。他们关起门来聊了很久,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呢,会不会,跟这份文件有关……
吴非宇鬼使神差地翻开了文件,立刻惊呆了——那竟然是一份遗嘱的草稿。
他的心砰砰跳起来,马上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把每一页都拍了下来。
他刚收好手机,门开了。
吴明辉走进来,看见吴非宇,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向谨慎,人不在,门一定上锁,这次不巧疏忽了。
“爸爸,我有事情找您。”吴非宇很自然地笑道。
吴明辉走到办公桌前,状似无意地拿起那份文件,放到一边,“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是,爸爸,我知道了。”吴非宇点头。
汇报完工作,吴非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手机,把照片放大,仔细地看。
越看,他脸色越苍白,越看,他心越凉——整篇遗嘱,几乎没有提到他。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多的财产,而他能分到的,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为什么会这样,吴明辉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他刚刚才帮助他解决了大麻烦,他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帮他排忧解难,他挖空了所有的心思来讨好他……就算抛开其他的不谈,他也是他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又把遗嘱仔细看了一遍,慢慢琢磨,忽然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如此重用杨士杰,是想曲线救国——他想倚仗杨士杰,把绝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吴可言!
吴非宇瘫坐在椅子里,浑身冷汗,这么多年来他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终于摆到了明面儿上——
吴明辉讨厌他,非常地讨厌!
***
傍晚,吴非宇去了酒吧买醉。
这一次,他没叫任何人陪,只是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默默地喝酒。
那酒早已变了味道,和着满心的忿恨不甘,苦涩地往肚子里咽。
凭什么,他真想冲到吴明辉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舞池嘈杂,人头攒动,可是一片喧嚣中,他只体会到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无比孤单。
夜深了,他黑着脸,回到了自己家。
他踱进房间,一眼就瞧见了窗帘后面的人形——齐昱躲在窗帘后面,不停地发抖,连带着窗帘也跟着抖。
吴非宇只是冷冷一瞥,他今天心情太糟,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也无意动那些亵玩的念头,自顾自地洗了澡,换上睡衣,在沙发上坐下来。
屋子里太安静了,吴非宇觉得难受,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他窝在沙发里,翘着腿,随便翻着频道,最后停留在一部热播的古装剧。他看了一会儿,讲的是关于王权争斗的故事,刚好演到老皇帝蛮横无理,欺压太子,想要致太子于死地的情节。
吴非宇渐渐入了戏,慢慢握紧了拳头,胸腔起伏。
当看到高高在上的老昏君面若冰霜,年轻的太子跪伏于地,满目绝望凄凉,吴非宇的愤怒终于到了顶点——那一刻,他仿佛化身成了太子,多年来的惶恐委屈化作狂暴的怒火,一阵阵往头上涌,烧得他几乎就要爆炸……
他“啊——”地发出一声嘶哑惨烈的怒吼,扑跪在地毯上,从隐蔽的茶几抽屉里摸索着抽出一把弹簧小刀。那小刀看上去有年头了,是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在用的,他按下开关,“咔嚓”一声,锋利的刀片立刻弹出来。
吴非宇双手握住刀把,全身颤抖,眼睛血红,死死地凝视着那刀,眼里映出刀锋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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