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抬头微笑，“我很喜欢在这儿望天，以前住在城中心，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薛辰希感慨道：“是啊，我以前过得稀里糊涂的，从来没发现，原来星空这么美。”
他们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薛辰希开口，“齐昱，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齐昱面对了他。
“从明天起，你不要上班了。”
“啊？为什么？”齐昱懵了，他局促地看着薛辰希，“辰希，我做错什么了吗？”
薛辰希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明天，你拿着这个去报道。”
“去哪儿？”齐昱接过来，瞬间愣住了——
那竟然是一张复学通知书。
“我今天去找了你的班主任，宋老师。”薛辰希说，“老太太很和蔼，跟我聊了很久。她说你成绩特别好，她也不清楚你为什么执意要休学，很替你惋惜。”
“我自作主张，替你办了复学手续。下午我和小琴姐聊过了，她说以你的资质，突击两个月，完全可以通过美术考试。我跟她说好了，以后那些学生怎么上课，你就怎么上课，她额外还会给你开小灶。”
“所以你现在回到学校去，安心念书，然后报名年底的美术统考。你不用上班，工资我照发，你不用洗衣做饭，家务统统我来做。”
“辰希……”齐昱眼里的热气一直往上涌，他用力忍住，微笑，“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没关系的……”
他心慌得要命，他害怕无法掩饰他的无措，在眼圈泛红之前，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着薛辰希。
“齐昱！”薛辰希急眼了，他吼：“你动不动就没关系，动不动就无所谓，你就真的那么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你觉得自己不重要是吗？没有被疼过，不会争取对吗？！”
“现在，立刻，马上，乖乖地给我滚回去念书，我不知道你养父是个什么东西，但他要是敢拦着，叫他来找我！”
齐昱抖得厉害，他再也控制不住，转回身，一头抱住了薛辰希。
薛辰希愣了一下，用力回抱齐昱，听到耳边浓重的鼻息。
“齐昱，你哭了？”
齐昱把他抱得更紧，哽咽，“辰希……”
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他遇见过很多好人，可是，对他掏心掏肺好到这个份上的，只有薛辰希一个。
薛辰希静静地拥抱着齐昱，他知道齐昱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他压抑，他不快乐——如果哭出来，痛苦可以减半，他愿意和齐昱一起承担。
很久，齐昱放开薛辰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薛辰希抬起手，用指腹抹掉齐昱眼角的一滴泪水，“不哭了啊宝，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相信我。”
齐昱用胳膊抹了抹眼睛，点头，“嗯。”
薛辰希拉着齐昱，两个人在天台避风处的长椅上坐下。
“所以你要我的身份证，是去办复学手续？”齐昱问。
“是。”
齐昱有些为难，“可是我，我不敢离开工坊，我怕养父生气。”
“你就这么怕他？”薛辰希撇嘴，“我来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他人，也没见他跟你联系，想必他也不怎么在意你吧。”
齐昱低着头，绕着手指，“他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
薛辰希想了想，“这样，不回学校也行，反正你也要在画室集训。你就在办公室里复习功课，有不会的，我给你找补习老师。”
齐昱琢磨着，“倒也不用，其实书上的知识都学完了，我把不会的题目攒着，回学校去问老师就可以。”
“那你同意了？”薛辰希问。
“什么？”
“复学，参加艺术考试，然后参加高考，然后读美院。”薛辰希高兴地说。
“我……”齐昱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我试试吧。”
“太好了！”薛辰希搂过齐昱，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辰希，谢谢你。”齐昱感动地看着薛辰希。
“别客气啊，能帮你，我自己也开心。”薛辰希拉起齐昱的手，“我大哥以前总跟我说，机会不会永远在那里等着你的，既然有，就抓住它。我以前都当他放屁，现在想想，他说得对。齐昱，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机会，抓住它，好不好？”
齐昱握紧薛辰希的手，认真地点头，“好。”
***
薛辰希免去了齐昱的一切工作，每天就让他好好复习。他不但上下班和齐昱出双入对，还经常往齐昱办公室跑，有时候送一块蛋糕，有时候送一盒水果。有一次齐昱学习累了，薛辰希就给他按摩肩膀，不巧被同事撞见了，八卦立刻满天飞。
同事里有几个跟齐昱关系好的年轻小女生，神秘兮兮地跑去逗齐昱，“小薛总对你也太好了吧，他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啊？”
“不是的，才没有。”齐昱脸红红地争辩。
“哎哟你们快看，他害羞了……”小女生们指着齐昱，嘻嘻哈哈地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薛辰希端着一盒切好的芒果走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小女生们捂着嘴，眨着星星眼，你推我搡地逃跑了。
走廊里传来她们兴奋的声音：“你们有没有觉得，小薛总特别有人夫感啊？”
“对啊对啊！”
“他真的真的好贤惠哦！”
“老天啊，赐给我一个小薛总吧求求了！”
“我也要我也要！”
齐昱尴尬地看着薛辰希，“别听她们……她们胡说的。”
“她们有在胡说吗？我怎么不觉得。”薛辰希用勺子舀起一块芒果递到齐昱嘴边，笑成一朵花，“我觉得我可爱的员工们，个个都是心明眼亮，冰雪聪明呢。”
***
几场秋雨过后，满树的叶子哗啦啦地掉光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出租屋里也越来越冷了。
薛辰希夜里躺在沙发上，睡不着，他缩手缩脚地裹在毯子里，嘟着嘴。
没一会儿，他开始叨叨：
“齐昱，沙发好窄哦，翻身都不好翻。”
“齐昱，沙发好硬哦，硌得我尾巴骨疼。”
“齐昱，沙发好冷哦，我要感冒了。”
齐昱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在小床上坐起身，“过来吧。”
薛辰希咧开大嘴一笑，跳起来就往小床上蹿。
齐昱手指指着他，“先说好，手不许乱摸。”
薛辰希这已经是第三次企图挤上小床睡觉了，前两次都因为表现不好没管住手被踢下了床。
薛辰希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乱摸，这次我一定不乱摸。”
齐昱背对着他，缩成一团。
薛辰希看着他的后脑勺，“齐昱你转过来嘛，你这样拿屁股对着我，我怕我的手不听我的。”
“你……”齐昱转过身来，羞恼地瞪着他。
“这就对了嘛。”薛辰希假装没看见齐昱的眼神，自顾自地一抖被子钻进他的被窝，抓过他的手捂在手心里，“你看，天一凉，你的手都是凉的，我给你焐焐。”
“……”这么狗腿，齐昱没话说了。
薛辰希的脚在被窝里碰到了齐昱的脚，他“嘶”了一声，“怎么脚也这么凉。”
他二话不说劈开腿，拎着齐昱睡裤的裤腿儿，把他的两只脚往自己大腿中间一夹。
齐昱冰凉的双脚立刻感受到了一丝别扭的温暖。
渐渐地，齐昱的脸越来越红，像熟透了的苹果，他想悄悄地把脚缩回去，他越想逃，薛辰希夹得越紧。
“辰希，你别这样。”齐昱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我咋了？”
“你，你的那个……顶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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