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欣赏他的天赋，他便去炼制魔丹？”白天行不可置信道，扶着朝天将她带到女人对面坐下。
女人面色冷峻道：“据药宗传来的消息，这丹师修炼天赋普通，快到筑基元寿耗尽之时方才突破金丹。然而他炼丹天赋不错，只是心思怪异，总是随心所欲炼制功效不明的丹药。周围的人都对他颇有微词。”
女人扬起下巴冲向丹师：“刚才在幻魔阵中，他先是跪着求人再多给他一点时间研究魔丹，然后又狂笑说什么他是神，他能让凡人道魔同修。”
白天行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诱导他的人是希望得到让所有人无副作用修魔的丹药？”
“据他在幻境中的表现应当如你所料。”女人点点头，“这也应该是丹师虽然尝试使用魔气修炼，但严格控制自己吸入魔气的速度，不让他被魔气侵染的原因。”
白天行沉默不语，而朝天终于找到机会，试探地问道：“幻魔阵是能让人进入幻境吧？为何不用普通的幻阵？”
女人像是才看见她一般，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幻魔阵只对身有魔气之人有用。魔修进入阵内后，体内魔气会在阵法的作用下逆行，让入阵之人身处幻境。”
“而他身上盯着的钉子是锁魔钉，能够阻止魔气和灵气的运转。则在这两样的作用下，他体内之气被限制在经脉各个穴位之间，逐渐变得活跃乃至狂暴。修者在这种情况下会自动产生沉浸于回忆中最美好以及最难忍的回忆。”
“然后我们再从旁引导，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女人嗤笑一声，“不过这种手段也只对意志不坚定的修士有用，只是绝大多数魔修都扛不住。”
其余两人仍在讨论丹师以及给予他资助之人。
朝天勉强维持着平静的面容，时不时点头假装仍在听。她看着一栏之隔在地上扭动的男人，觉得身体里像是有团火一般，也想砍断栏杆。
“朝天，我刚才说的东西，你可有要补充的地方？”白天行望向她。
朝天一愣，清灵丹一事在她舌尖绕了一圈，还是被她吞进肚子里。瞥见女人略带质疑的眼神，朝天想了想，补充了秦美云之事。女人倒是答应若有任何消息会告知她。
谈完后，朝天是一秒都不想在牢房中多呆，匆匆向女人告辞便要离开。
离开房门前，女人轻飘飘地话传入朝天耳中：“释如的女儿竟然惧怕司戒堂牢房。看来周如清教人也不怎么样嘛。”
朝天脚步不停，跟着仍在门外的弟子出了石室。
离开司戒堂，白天行担忧地说道：“言长老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和周长老有些不对付，总喜欢找事讽刺他。”
“言长老？”
白天行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没有介绍牢狱中的女人：“牢房中的长老名言颜，负责管理执事堂。此次伊城之事，执事堂和司戒堂都有出动弟子调查，因此双方均会对丹师进行审问。只是我没想到，周长老竟会让你我主动见她。”
见朝天面色淡淡，白天行低下头安慰道：“第一次去牢房就碰见审问现场，确实会有一些不适。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甚至吐了。”
“哦？”朝天很想说她其实并不是被吓到了，但白天行少见的说出自己的丑事，她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白天行一直努力在朝天面前维持着可靠的形象，但看见朝天眼中充满着好奇，心一横说道：“十三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出任务，活捉了一个万魔宗的魔修。宗主为了历练我便让我一同参与审讯。”
“大部分魔修被抓之时都没有完全被魔气侵染，尚有理智。这种情况若是他不主动坦白，司戒堂一般对他用刑，逼他使用魔气。”
他飞快地瞥了眼朝天，继续说道：“我那次也不例外。当时负责审问的弟子对那魔修极尽刑罚，我进去时那魔修虽被丹药吊着性命，但也只剩一口气了。那人已不成人样，我看着受不了，冲出牢房就吐了。”
饶是白天行语焉不详，从他紧锁的眉头朝天也能想象出当时是怎样一副场景。
朝天正思考着怎样安慰白天行，然而他却突然抬起头说道：“你在这人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朝天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等她反应，白天行便急匆匆地朝司戒堂东侧跑去。
她站在司戒堂门外阴影处，看着穿着白袍的弟子匆匆进出。大概是最近频繁发现魔修的踪迹，弟子们需要处理的事务较以往增加了不少，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疲惫。
“还有两天就要进玉清秘境了，我却一点儿都没修炼，现在还卡在筑基中期。我本来打算去宵光林海收集灵宝的，要是抢不过可怎办啊？”看着像是溜出来偷懒的弟子躲在另一侧抱怨道，朝天侧头望去，这弟子眉清目秀，脸上却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另一个弟子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安慰道：“往好处想，至少你还能进玉清秘境。你知道隔壁楚师姐是筑基巅峰吧？”
“是啊。怎么了？”
“她前些日子出宗追查魔修，没想到那魔修实力远超于她，她情急之下一个突破成了金丹期。现在可是没资格进秘境了。”另一弟子神神秘秘道。
“我听说她之前为了进秘境强行压制突破，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
“是啊。玉清秘境平和无害，还有那么多珍宝，随便拔一些灵草都能卖不少钱。金丹总能突破，但是灵石可是没那么容易赚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就在此时，白天行急匆匆地跑过来，献宝似的拿出一朵花。白蓝渐变，花心中闪着点点光芒，看着好不漂亮。
“这是蓝灵花？”这花看着刚摘下来，上面还有露珠。只是白天行是从哪儿弄来的？朝天疑惑地望着他。
白天行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话。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那两个偷溜出来的弟子：“比如进去采些蓝灵花这种没有啥用处但死贵的花，卖给这些不缺钱的情侣也是极好的。”
朝天：？
白天行大张着嘴，一脸震惊地望向两人。
“糟糕！”两名弟子尴尬一笑，没想到他们的吐槽竟被正主听见。两人你推我攘的跑进司戒堂内部。
“咳咳。”白天行转回头轻咳两声，面上仍有一丝窘迫。
他解释道：“蓝灵花有用的，听说可以安抚离体之魂。”见朝天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急忙补充道：“我也不知道神魂离体是什么感觉，只是这花应该也有安神的效果吧？你第一次见人审讯，希望这花能帮你缓和下情绪。”说着便将花递给朝天。
朝天扑哧一笑，接过花：“这花不会是从灵植园里偷的吧？”
白天行瞪大眼睛，急忙摆手道：“我付了灵石，放在花旁边了。”眼神却游移了一下：“只是当时周围没有人，所以我直接摘的。”
没想到一直恪守礼节的白天行竟会为了安抚她去强买一朵花，朝天弯弯眼睛道：“谢谢，我会将它放在床头。”
白天行也缓和了脸色，微笑了起来。两人约好晚上在坎青峰小院商量玉清秘境之事，便在司戒堂大门前分开。
朝天微笑着目送白天行离开，待他走远后快步向坎青峰走去。
脚步越来越慢，朝天的嘴角也逐渐下垂，然而已经到了小院。
内心思绪万千，朝天便绕着小院走了起来。
关押丹师的牢房中布置了幻魔阵，理论上任何体内有魔气之人都会陷入幻境。但是据言长老和白天行所言，她进去之时，幻境应已经停止运转。当时丹师也没有表现出陷入极端癫狂的状态，不符合两人所说被幻境俘获的表现。
那么，她为何会回想起刚穿越到修仙界的场景。触感、视野、声音乃至嗅觉都和当初一摸一样。但这个被强压在心底的画面，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回忆的。
朝天怀疑，她不知什么时候，被动吸入了魔气。这样她才会被迫回忆起这个场景，像是被幻魔阵至幻一般。
不，这也不对。她摇摇头。幻魔阵并没有被启动。
阵法应是刻在栏杆内侧，这样才不会影响到靠门一侧的审问者。但她记得内侧的墙壁天花板上均没有阵法的痕迹，而地上只有丹师的血痕。
等等。朝天突然回忆起地上的血迹似乎在她刚进去时闪了光，随后便一直是深红褐色。血液中一般会含有少量灵气，那么同理可得也应有少量魔气。难道是血液中的魔气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阈值，激活了阵法？她身在阵法外却被带入幻境的原因恐怕是她踩到了作为媒介的血液。
她看了看自己沾上血的食指内侧。
朝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只是这个猜想让她有些心慌，本就因穿越之事，她需要小心谨慎不漏出马脚。若是被迫染上魔气，怕是在丧失理智之前，就会被人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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