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来了,却没能再回来
机场
林家珍从公司而来,看余太昂没带小林臻东。
“小东呢?”
“让家儒带回老宅了”
他像刚在一起时,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这俩人的工作性质,小林臻东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爸妈都不在身边几天,要跟着不靠谱的舅舅,或者是跟着需要他这个小朋友来伺候的干妈。儿子从小活泼,也董事听话,只是作为母亲,林家珍多少是有点不放心的。
“不带他?”
“带他碍事”他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
余太昂可不想带这臭小子,天天晚上缠着自己讲故事,等他把儿子哄睡着,林家珍也已经睡了。好不容易兑现了带她来海边的承诺,才不要带个儿子出来耽误事儿。
“这种松弛感,真的久违了”
林家珍坐在海滩,倚靠着他的肩头,自毕业以来进公司,她就再也没有抛下工作,享受过这般的自在。
“当兵的时候来过这里儿,能让你放松的地方,我也只能想到这儿了”
这是个需要用脚步去丈量的小岛,小到都不能称之为岛,却能给人无限的松弛感,他在这里呆过,所以熟悉。
她往他怀里再钻了钻,海风伴着他身上的气息,她贪婪地呼吸着,好希望时间停下来,不用在面对工作的压力,生活琐事。
“老公”
“在呢”
“我饿了”
林家珍撒着娇,难得会像个小姑娘。她这些年一贯如此,顺毛的时候才喊老公,不顺的时候,直呼其名。
04年达喀尔,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余太昂把名次往前追了25个,拿到了第八名。这一下激起了所有人的期待,这个速度说不定明年就能问鼎。
林家珍办了宴会庆祝他归来,当然也是商业性质的。经历过一次,此番她依旧有些担心,更多的还是对他的信心,她相信他,知道这是他的荣光。他把完赛的奖牌挂在她身上,这也是她的荣光,他知道她为了支持自己追求梦想,替他承担了太多太多。
她今天有意改变穿着,不是以主办方,而是以妻子的身份出席,她临时决定换的旗袍和奖牌相衬,意外和谐,
他也兑现了上次看海时说要带她看山,他问她想去哪?满打满算,两个人时间凑出来也就是三天。
“黄山吧”
“你喜欢黄山?”
“想看云海,想泡温泉”
“妈妈,我也要看云海”小林臻东冒出来
“你也要去呀,那这次…”林家珍把他抱起来
“给你报了卡丁车比赛,你要训练!”余太昂直接打断,然后把他接过来:“走啦儿子,该睡觉了”。
轻解罗裳,共试兰汤…他抱她回房间,帮她吹干头发。
“看山,看海,明年准备带我看什么?”
他备战达喀尔以来,原本放在家庭和爱情上的时间更少了,可倒是他每次回来都能补偿自己一次,抛下一切的旅行。
“看世界”
“那三天可不够”
“征服达喀尔,能夺冠,以后就多抽点时间陪你,陪小东”
达喀尔是每个人赛车手的终极梦想,圆梦,他又何苦逼自己常年呆在顶峰,那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其实是很孤独的,儿子说要来登峰找他,这小子的天赋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所向披靡。
“真的?”
“一年,再给我一年”这一年林家珍没有逼他,他此时是真心许的一年。
“你说的”林家珍又向他怀抱里钻了钻,她困了。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怀中的人给了自己一个家,他贪图的这份幸福,却也是冒险者的羁绊,看着她为他担心模样,原来心真的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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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达喀尔三个月前
“哥,你现在回宿舍一趟”
于海翔打断了他的训练,余太昂想什么事这样着急,不容分说就让他赶紧回去,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个穿军装的挺拔背影,转过身来,笑容儒雅。
“小余,好久不见”
“首长”
……
“抱歉,首长,我答应过我妻子,我不能…”
“别着急回答,达喀尔之后再给我答复,我们都期待你能成功!”
余太昂回到家,看林家珍站在阳台上,他一向喜欢从身后抱她。
“刘总的事我听说了,解决了吗?”
“解决了”
林家珍看着窗外,差点流泪,父亲退居二线,家儒还在读书。刘诗莹这次被陷害,是林家珍第一次感受到惊慌失措、孤立无援。他这次从达喀尔回来之后就能多陪着自己了,日子兴许会好过些,有他在至少不会这么无助,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是在万众的瞩目下,余太昂再站上了达喀尔的赛道,可这一次,他却没能再回来。
其实此次林家珍的期待,不是他问鼎达喀尔的荣耀,而是期待他许诺的,将重心转向家庭,带她和儿子周游世界。更期待着,等儿子长大了,那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沧海余生。
可她等来的却是“达喀尔沙尘暴,比赛终止,中国车手余太昂失踪”的消息。
办公室里,她的头嗡嗡作响,浑身颤抖,眼前一黑一白,几乎喘不上气来。半晌,她扶着桌边才勉强让自己站起来,她要去找他,还没迈出步子,下腹强烈的疼痛袭来,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她还是强行往外走,她要去达喀尔,要找他回来,才走了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喂,熊总”刘诗莹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总,帮我找一下林总,有急事!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刘诗莹从办公室出来,走的不疾不徐,这个小熊总遇到点什么事情都是咋咋呼呼的,片刻等不得,又想,怎么会没人接,她一直在办公室。
“家珍”她敲着门,无人回应
“家珍你…”推门进来,刘诗莹被眼前的场景吓的愣在那,林家珍倒在地上,洁白的西装被身下的血泊染红。
“救护车”刘诗莹强行让自己意识到要做什么,大喊:“叫救护车!!!”
她举着满手的血等在手术室的门口,颤抖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家儒的电话,林董事长最近身体不好,她只能给林家儒叫回来。
林家儒还在带着暧昧对象遛操场,一看来电人是刘诗莹,下意识松开姑娘的手,接了起来:“莹莹姐姐,好久不见,你想我了”
“赶紧回来”
“莹莹姐姐,真的想我了呀?”林家儒听她语气沉重,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逗趣,却只听电话那边突然嘶吼:“赶紧滚回来!!!你们家出事了!!!”
“家珍?你醒了!”刘诗莹看她睁眼了,松了口气。
“找的了吗?”林家珍抓着刘诗莹的胳膊,却见她摇了摇头,她直接要下床,要去找他。
“家珍!”刘诗莹按着她:“你流产了,医生说这次是优胜劣汰,你得休息!”
“我要去找他,订票,我要去达喀尔”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我已经找人去了!振东集团所有能用上的救援资源都用了!”她被刘诗莹按在病床上:“小东跟着你爸呢,也叫家儒回来了!”
林家珍躺回病床上,眼泪顺着眼角不住的落在枕头上,煎熬着,她支撑到医生来,问“能出院吗?”
“可以,要注意…”林家珍只听见了 ‘可以’后面说的什么不甚在意,她出了院,就每天坐在电话边上等,哪怕魏千里和于海翔都已经回来,即便各执一词也终究还都归结于他失踪了。
林家儒一直在找,所有救援队搜放弃了,依然在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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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按照你提供的路线找过去,人去楼空,还真是灯塔照远不照近。”
“还好当年在这边呆过,觉得环境似曾相识。”
余太昂醒来就在一个深山医疗所里,被限制人生自由,就山川地貌和记忆判断,当年的驻地就在附近。
“接到消息,是你失踪了,没想到老天爷会送你上门,这也许是天意呢?”
“既然已经消失了,那就消失吧,首长,我想给我妻子打个电话。”
他没想到即使他沉默不语,林家珍依然能直接猜出来是他,只有挂断电话,他才敢说出声:“对不起”
自从接到了那个无声的电话,她就一直不放弃安排人寻找,可是杳无音讯,最后不惜劳烦自己年迈多病的父亲。
林家珍甚至开始觉得,那个电话就是个幻觉,是自己太紧张了,是太希望他活着,太希望他能回来了,毕竟这连个通话记录都没有。
直到除夕这天。
“妈妈,这个电话没有人说话”
她拿过电话,放在耳边,不是幻觉,就是他!
无声、查不出号码来源、没有任何痕迹。
“姐,还是一直没找到姐夫”
“不用找了”
她知道他是刻意不回来的。
“以后这个家里不准在出现和赛车有关的任何东西!”
她收拾好自己回到公司,这半年自己一直在找他,一心都在找他。父亲强撑病体,回来帮她主持大局;林家儒放弃了考研,回公司帮忙;刘诗莹不放心她,没有和丈夫出国两地分居。
生活还得继续,家人和朋友都在给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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